第31章 紮針(1 / 2)
莎草最先瞧見了太子,她連忙行禮,木槿也跟著行了一禮,陸瑩這才發現他竟來了,她掙紮著想下床,太子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臂,「躺好。」
他僅抓她一下,感受到掌下傳來的溫度時,他身子一僵,不動聲色鬆了手,「哪裡不適?」
離近了才發現,她額前滿是汗,有一縷發絲也被汗水打濕些許,黏在她白嫩的臉頰上。
陸瑩搖頭,臉色蒼白,語氣也有些虛弱,「殿下怎麼來了?我沒有大礙,您快回去歇息吧。」
她眼眸澄清平靜,絲毫沒有叫苦的意思,此刻的模樣卻很是惹人憐惜,沈翌無端又想起她那句「要討他歡心,需要徐徐圖之」。
他眉頭微不可查地一擰,扭頭看向了木槿和莎草,「她哪裡不適?」
木槿早就想將主子的苦楚訴說一番,聞言,劈裡啪啦回道:「太子妃腿在抽筋,剛剛疼得險些暈過去,主子還不讓我們喊太醫,怕大晚上的驚動您,是莎草姐姐實在放心不下,才讓侍衛跑去喊的太醫。」
說話間,院外就傳來了腳步聲,是太醫急急趕了過來。
莎草細心,拿起一旁的外衣,給陸瑩穿在了身上,陸瑩渾身沒半分力氣,半靠在莎草懷中,往日粉嫩的唇白得厲害。
莎草替她出聲道:「太子先回吧,讓太醫簡單瞧一下就行,有奴婢們伺候著。」
太子並未離開,對趕來的蕭太醫和唐太醫道:「不必行禮,勞煩兩位太醫為太子妃盡快診治。」
皇上去行宮時帶走四位太醫,蕭太醫和唐太醫醫術高超,平時都會被皇上帶去行宮,唯獨這次,他們被留了下來,平日給陸瑩請平安脈的也是他們,宮裡這麼多太醫,就他們兩位是知情者。
兩位太醫輪番為她把了脈,詢問了一下她的情況,蕭太醫道:「太子妃許是營養沒補充到位,方有些抽筋,臣再給她調整一下食補方子吧,近來可以熱敷一下,按按摩。」
怕胎兒長得大,影響生產,太醫們在嚴格控製陸瑩的飲食,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根據她的身體調整一下食譜。
陸瑩笑著道了聲謝。
她一向博文約禮,禮賢下士,兩位太醫給她把脈時,也不像麵對其他貴人那般膽戰心驚,甚至還有種望著自家小女兒的溫和感。
沈翌又深深望了她一眼,隻覺得她的馭人之術確實不簡單。好在今日隻是虛驚一場,他正欲與太醫說點什麼,就見她麵色猛地一變,死死抓住了床單,小腿的肌肉痙攣了起來。
她腹部已高高凸起,抽筋時多少有些觸目驚心。
沈翌反應最快,身體比意識先動了一步,已將她抱入懷中,見她死死咬著唇,他捏了一下她的牙關,將手塞了進去,陸瑩疼得幾乎失去意識,緩過這陣時,冷汗已浸透衣衫,鼻尖上剛退下的汗又冒了出來。
兩個丫鬟急得眼眶都有些紅,想起太醫說可熱敷,莎草趕忙打了熱水,木槿也取了帕子來,隨即撩起她的褲腿,拿帕子給她敷了一下。
陸瑩緩過那陣,才發現自己竟靠在沈翌懷中,剛剛咬得竟是他的手,他手上牙印很深,甚至出了血,「抱歉。」
她仍舊有些虛弱,無力地靠在他硬朗的月匈膛上,鼻端除了他身上縈繞的檀香味,還有一股冷冽的青草味。
沈翌沒吱聲,這才掃向兩位太醫,「疼的時候隻能受著?」
他目光實在太冷,兩位太醫被瞧得有些羞愧,蕭太醫道:「可按摩緩解一下。」
剛剛兩個丫鬟反應很快,已撩起太子妃的褲腿,幫她熱敷了一下,兩位太醫雖年長,終究是外男,皆垂下了頭,沒敢往上湊。
沈翌掃了一眼她雪白細嫩的小腿,明白了太醫的為難,他擰了擰眉,鬆開了她,隨即起身坐在了她腿旁,將手搭在了布巾上揉捏了起來,根本沒看。
他的大掌很大,輕易就將她的小腿包裹在其中,酸酸麻麻感傳來時,陸瑩心中一跳,道:「殿下,讓莎草來吧,您先處理一下手上的傷。」
沈翌這才意識到身邊還有兩個丫鬟,不等他停手,木槿就連忙接了一句,「莎草姐姐不會按摩呀。」
陸瑩掀眸瞪了她一眼,木槿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隻訕訕道:「奴婢也不會,太子妃放心,奴婢這就向太醫學習一下怎麼按摩,日後都由奴婢來按。」
她說著就問了一下太醫,要怎麼按,手法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卻沒意識到,沈翌也是在按太醫所說的調整著手法。
他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白玉似的手,輕輕在她腿上揉捏著,這隻手骨分明,修長白皙,像一件能夠被珍藏起來的藝術品。
陸瑩不由失神一瞬,下一刻,就咬緊了唇,隨著他力道的加大,她隻覺得小腿不像自己的,又酸又疼,她不由輕嘶了一聲。
沈翌稍稍放鬆了力道,臉上卻沒有半分旁的情緒,冷漠疏離,令人難以接近,仔細瞧才會發現,他的手在不自覺輕顫著。
這種時候自然沒人看他,木槿純粹是腦子一熱,才那般大膽,說完那話,餘光瞥到太子清冷的模樣時,就慫了。
此刻正蔫噠噠垂著腦袋。
陸瑩也隻覺如坐針氈,時間好似過得格外漫長,一刻鍾後,沈翌才停手。
經過按摩和熱敷,腿上確實舒適一些,陸瑩低聲道了聲謝。
沈翌沒理,起身站起來時,才對太醫道:「兩位太醫即日起住在東宮吧。」
太醫趕忙應了下來。
待太子和太醫離開後,陸瑩才長長舒口氣,她掃了木槿一眼,「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木槿垂下了頭,一副心虛的模樣,陸瑩又掃了一眼莎草,她扌莫了扌莫鼻尖,同樣有些心虛。
久違的沉默在室內蔓延開,唯有燭火在靜靜跳動,影子輕輕晃動著。
木槿有些忐忑,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小姐懷孕這般辛苦,他雖貴為太子,卻也是您的夫君,本就該為您做點什麼。」
陸瑩嘆口氣,「下不為例。」
木槿忙不迭點頭。
陸瑩看了一眼沙漏,剛醜時,她道:「時辰尚早,你們再歇息會兒。」
她也睡了會兒。
沈翌回到崇仁殿後,卻沒再歇息,皇上離開後,由他監國,每日要處理的事比之前多了許多,他每日隻能睡兩個時辰。
待他處理好書案前的奏折時,天邊已露出一絲魚肚白,尋常這個點,是他練武的時間,不知不覺已錯過時辰。
宋公公端來一碗銀耳蓮子粥,道:「殿下先喝點粥吧,您的胃不好,更得注意。」
他的胃八歲那年就出現了問題,因不止一次撞見淫/亂之事,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吃飯時都會嘔吐,什麼都吃不下,就算天子震怒,懲罰了一批太醫和宮人,也沒能將他治好。
因時常飲食不規律,不久後,他的胃便出現了問題,有時兩三天一口東西都吃不下,幸虧他自幼習武,身子底子強,要不然早垮了。
他胃部灼燒一般疼,便喝了幾口,幾口下肚胃中一陣翻滾,他沒再喝,讓人撤了下去,起身站起時,問了一句,「太子妃身體如何?」
宋公公道:「太子妃歇下後,宜春宮沒再傳出動靜,應該一切都好。」
沈翌應了一聲,因要與幾位首輔議事,他便回到內室換上了太子朝服。
接下來一段時間,陸瑩又抽筋幾次,因調整了食譜,加上熱敷和按摩的緣故,崽崽八個月大時,她才徹底好轉,沒再抽筋。
期間,沈翌倒是過來兩次,皆是問她身子如何,可有旁的不適,陸瑩除了抽筋,旁的倒一切都好,他甚至為她尋到一位擅長按摩的女大夫。
崽崽八個多月大時,他便讓人尋來了兩個經驗豐富的穩婆,又找了兩位奶娘,事關她的聲譽,這四人入宮後,就不曾出過東宮。
三月份的天氣最是多變,本已暖和了起來,時不時又會降一下溫,昨個又落場雨,溫度驟降,盡管陸瑩一再小心,她還是不幸染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