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那我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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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狠!」

「真踏馬絕!」

不用想,這缺德的主意絕對不可能是那呆板耿直的夏元吉能想出來的。

而老爺子身為皇帝,又還在那太廟中禁食,八成也不會用這種齷齪的法子。

唯一可能的,就是自己那老爹。

別看自家老爹平日裡憨厚老實,呆呆萌萌、唯唯諾諾的,整天頂著一張受了委屈的幽怨臉。

可朱瞻基卻明白,這些都是裝出來的。

加上今天早上的事情,這事絕對跟自己那便宜老爹脫不開關係。

為的就是逼他朱瞻基顧全大局,從而妥協。

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就當朱瞻基臉色難看的瞧著這一切時,他身邊的二叔朱高煦也從這些人的哭鬧聲中聽出了大概。

「小子,你這是要殺那夏元吉?」

朱瞻基眼角一抽:「我殺他?他一個戶部尚書,輪得到我殺?我不被他們一個個逼死就算好的了。」

「那這?」朱高煦疑惑的指著府外這一幕問道。

朱瞻基沉著臉說道:「他們這是在逼侄兒我呢」

一瞬間,聽到朱瞻基的話後,朱高煦雖然依舊沒明白這中間怎麼回事,但也漸漸回過味來,不由的搖頭,說道:「就說你們這些讀書的人心眼多吧,得了,自己想想怎麼收場吧。」

「不過,小子,你要是給二叔五萬兩,二叔也幫你擺平,怎麼樣?」

想起之前被朱瞻基坑了五萬兩的事情,朱高煦忍不住的便想找回場子。

畢竟,對付老爺子他沒那個本事,可對付這些人,他朱高煦可太會了。

瞅著二叔那擺明了趁火打劫的模樣,朱瞻基怎麼可能讓他如願,再說了,銀子都被朱瞻墉那小子給弄走了,他去哪弄五萬兩去。

所以壓根便沒再搭理二叔。

瞧著朱瞻基不搭理自己,朱高煦又忙降價道:「三萬,怎麼樣,你幫二叔一回拿了五萬兩,二叔也幫你一回,三萬兩不過分吧?」

聞言,朱瞻基依舊沒有理他。

不僅如此,還舉步朝著府外走去。

「兩萬!兩萬總行了吧!」

「」

隨著朱瞻基走了出來,那府外的人越發哭的熱鬧了。

整個漢王府的周圍,也漸漸聚了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見著這一幕,朱瞻基沉著臉,對那跪在眾人中間的夏元吉喊道:「夏元吉。」

聽到朱瞻基的話,那夏元吉忙起身走了過來。

與此同時,周圍那些其他的六部尚書,內閣大學士們也一個個上前見禮。

不過對於這些人的見禮朱瞻基壓根沒有理會,而是沉著嗓子對那夏元吉說道:「叫你府上的人都撤了吧。」

聽到朱瞻基的話,夏元吉自然不肯:「殿下,皇上有旨要臣等完善那攤丁入畝的法子,臣等愚昧,唯有找出那獻策之人方能做到。若在兩日後做不到,皇上便要重責,微臣請殿下開恩」

說完,躬身對著朱瞻基行了個禮。

然而,朱瞻基卻壓根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再次重復道:「我說,把人撤了。」

朱瞻基聲音不算大,反而異常平靜,但那話中卻蘊含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讓整個場麵都安靜了下來。

眾人也在聽到朱瞻基這話時,明顯愣了一下,可那耿直的夏元吉在回了回神後,卻並不想妥協。

就當他還要說什麼時,站在一旁正偷偷觀察著朱瞻基神情的楊士奇卻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後配合著朱瞻基剛剛的話,說道:「夏大人,既然殿下命你撤了,你怎麼還聽不懂呢,快叫人撤了吧」

在場中的人都是朝廷的高官,雖然也時常與朱瞻基碰麵,但相互之間的了解卻不多。

尤其是那六部尚書,即便是在之前朱瞻基監國時也沒有太多的聯係,大多以折子匯報。

不過楊士奇身為內閣中的大學士,後來還被朱瞻基提拔成了內閣首輔,他對朱瞻基的了解是眾人中最多的。

別看這位長孫殿下平日裡喜歡嘻嘻哈哈,又年紀不大,可當初在尚書房中對付那解縉的手段,可是讓他楊士奇記憶尤深。

尤其是當麵前這位長孫殿下的臉色嚴肅起來的時候。

為了不讓夏元吉重蹈解縉的覆轍,被丟回家醒酒,楊士奇隻能趕忙攔住了夏元吉。

夏元吉雖還有些不甘心,不明白楊士奇為何如此,但見楊士奇已經這麼說了,也隻好乖乖的對著朱瞻基再次行禮,道:「微臣領命。」

說罷,便帶著滿心的疑惑轉身朝著自己家裡人走去。

當他再次回來的時候,朱瞻基便說道:「太子爺叫你們來的吧?」

聽著朱瞻基的問題,眾人也沒隱瞞。

見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朱瞻基的臉上越發陰沉起來。

果然是他

還真是把老爺子的陰險給學到家,現學現賣起來了。

不僅如此,做的比老爺子都狠。

直接要這些大臣的家卷來逼迫自己了。

一群女人哭哭啼啼的模樣,這怎麼招架?

還真讓人帶著刀來將她們都趕走,亦或者將這些七老八十的老婆子給抬進詔獄裡?

朱瞻基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行了,都回去吧,告訴太子爺,我一會兒就回去。」

見朱瞻基說出這樣的話,眾人的心中都鬆了口氣。

躬身對著朱瞻基行了個禮後便朝著皇宮當中返回。

這一場鬧劇,終於是消停了。

就當朱瞻基看著這些人的背影心中無奈時,此時的皇宮太廟之中,朱棣正高興的大笑著。

「哈哈哈哈哈!」

「老大這個傻小子終於是開竅了,竟把夏元吉一家的女卷都給帶過去了,哈哈哈哈,還真有他的!」

笑罷,朱棣再次轉過頭來,對著麵前的太監問道:「那朱瞻基那小子呢,他怎麼說?」

那太監見朱棣高興,也是陪著笑回話道:「奴才瞧著長孫殿下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出來後也是一眼就看明白怎麼回事,什麼話都沒說,就要那夏大人將人給撤了。原本夏大人不願,幸好那楊士奇楊大人給攔了下來。」

聽著太監的話,朱棣的腦海中也大致浮現出了當時的場麵。

對朱瞻基的應對也是暗暗點了點頭,看樣子十分滿意。

不過還是追問道:「再之後呢?」

老太監道:「後來。長孫殿下還是答應了夏大人他們,說是一會兒回去。」

聽到朱瞻基這小子終於妥協了,朱棣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自言自語的滴咕道:「臭小子,跟爺爺較勁,你還差著輩兒呢!」

皇宮,尚書房。

從漢王府離開後,朱瞻基便沉著一張老臉緩步來到了這裡。

走進尚書房的大門,朱瞻基立馬便看到了殿中正在等待著的大臣們。

與此同時,眾人也發現了朱瞻基的到來。

不過與周圍那些大臣們的高興不同,老爹朱高熾在感受到朱瞻基那幽怨的眼神時,卻不免有些尷尬。

畢竟這法子也確實有些惡心人了。

都是一家人,正常來說是不應該這麼做的。

尤其他還是太子,這做法說什麼也有些下作了,跟他往日裡溫文爾雅的氣質完全不搭調。

麵對朱瞻基幽怨的眼神,朱高熾雖然有些尷尬,但自己畢竟是做爹的,還是硬著臉皮上前,裝著湖塗,笑道:「臭小子,你怎麼過來了?」

聽到老爹如此不要臉的話,朱瞻基露出一個微笑。

「那我走?」

朱瞻基這話一出,老爹朱高熾的臉色頓時脹紅。

不是因為害羞,是急的

見老爹如此,朱瞻基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也不再糾結這個事情。不管怎麼說,這都是自己親爹。況且事已至此,自己來都來了,還是別氣他了。

想到這裡,雙手一攤,道:「我人都到了,諸位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

聽到朱瞻基的話,朱高熾也不管其它,直接就問道:「那攤丁入畝之策,是誰寫的?」

朱瞻基說道:「我。」

朱高熾眉頭一皺:「臭小子,這事事關重大,可不是開玩笑的,你趕緊說出此人身份,我們還要將他叫來一同商議對策。」

朱瞻基再次嘆了口氣,重復道:「是我寫的。」

見朱瞻基還是這麼說,朱高熾無奈的說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這對策想不好,你爺爺指不定就要砍了夏尚書的腦袋,你不為別的,就為了夏大人一家老小也得老實交代啊。」

不僅是朱高熾,就連一旁的其他大臣們也都滿臉的焦急。

見此,朱瞻基是真的無語了。

現在說實話都沒人信了嘛?

朱瞻基拱手對著在場的眾人挨個轉了一遍,說道:「諸位,那攤丁入畝之策就是我寫的,沒別人了,我倒想這是別人寫的,可我也找不出這人來啊。如果諸位真的不信我的話,那就放過我,別來折騰我,我謝過各位了。」

瞧著朱瞻基又要跑,朱高熾趕忙攔住了他,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朱瞻基,說道:「真是你寫的?」

朱瞻基道:「愛信不信。」

隨著朱瞻基說完,一旁的大臣還要說什麼,朱高熾卻突然攔住了他們的話音,繼續說道:「好,既然你說是你寫的,那爹問你,這攤丁入畝之策可有什麼遺漏,或者疏忽之處?」

朱瞻基聽到老爹這個問題並沒有急著回答,反而是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後指著那夏元吉說道:「去,拿紙拿筆。」

聽到朱瞻基的話,對於拿紙筆他們自然可以理解。

可被朱瞻基指著的夏元吉卻愣了一下。

身為戶部尚書,他多少年沒遭受到這樣的境遇了。

就是皇帝要說什麼,也大多是讓伺候的太監執筆,更沒有這麼頤指氣使的指使過他。

可想了想,最後還是無奈的應了聲:「唉。」

隨後便轉身去拿紙筆了。

瞧著向來在眾人當中時時擺著架子的夏元吉如今被這位長孫殿下指使,一旁熟悉夏元吉的大臣們紛紛憋起了笑。

也都明白,這是這位長孫殿下在出之前堵門的氣呢。

當那夏元吉準備好紙筆後,朱瞻基這才緩緩開口道:「要說弊端,這攤丁入畝的弊端、疏漏,還是很多的。」

隨著朱瞻基一開口,周圍眾人也漸漸收斂起原本的玩笑,認真的聽了起來。

盡管他們並不認為朱瞻基真的能說出什麼實質性的問題,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此時的好奇心已經膨脹到了頂點。

「這其中最大的疏漏,就是對士紳集團的免稅之策。」

「簡單說,這攤丁入畝之策的根本是將那些無地、少地百姓的賦稅壓力轉移到那些土地實際擁有者的身上。可目前根據我朝的國策,土地實際擁有者中占據最大份額的士紳、宗親、勛貴,卻全部擁有土地的免稅賞賜。」

「如果這免稅的賞賜不取消,那麼取消丁稅後的壓力隻會轉移到少數通過實際勞作富裕、且沒有免稅之權的百姓身上。這麼做,等同於強盜之舉,將他們幾十年的辛勞轉眼付之東流。」

「而想要解決,唯一的辦法就是,取消朝廷給予的免稅之策。」

「嗯我稱其為,官紳一體納糧。」

知道這件事自己避無可避的朱瞻基,這次在講解這件事情的時候倒是比跟老爺子講時爽快了很多。

原本並不覺得朱瞻基能說出什麼實質性問題和解決方桉的朱高熾,對於眼前自己這兒子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

盡管直接取消免稅製度這件事本質上看起來並不是什麼絕妙之策,但最起碼朱瞻基提到這個問題也說明他抓住了這攤丁入畝之策的關鍵,這個辦法也確確實實可以解決攤丁入畝之策的一大弊端。

一旁的眾多大臣們在聽到朱瞻基說出這一點後,也都目光閃爍。

「你繼續說。」

老爹朱高熾到底是監國幾十年的太監,在談起正事來時,這份養氣功夫還是很足的。

對於朱瞻基所提到的這件官紳一體納糧並沒有當即作出任何反應和意見,反而是催促他繼續說完。

「剛剛我就說了,這攤丁入畝之策的根本是將那些無地、少地百姓的賦稅壓力轉移到那些土地實際擁有者的身上,讓窮苦百姓有更多生存的空間,改善生存條件。」

「而攤丁入畝與官紳一體納糧的本質是改善土地兼並所帶來的無地少地百姓無法生存的後果,並且有效的抑製土地兼並之風愈加盛行,讓土地留在窮苦百姓的手中。」

「可諸位想想,窮苦百姓活不下去在稅收製度上除了這土地兼並的原因外,就沒有其它弊政了嘛?」

「其中首要一點便是稅收過程中的火耗一項!」

「按照以往的情況,地方官征收錢稅時,會以耗損為由,多征錢銀。可他們增收的那些賦稅就真的隻是其中火耗嗎?我看不見得。」

說完,朱瞻基還轉頭看向了一旁正在奮筆疾書的夏元吉,問道:「夏尚書,這一點你應該最清楚了,說說吧。」

聽到朱瞻基的詢問,緩緩停下筆的夏元吉在思考了下後,回道:「正如長孫殿下所言,一些地方官在征稅賦稅時除了正常的火耗之外,經常會出現以火耗為名,謀取私利的情況。畢竟」

說到這裡,夏元吉突然停住了。

就當眾人疑惑時,朱瞻基卻是看的明白,直接說道:「直說無妨。」

得到朱瞻基的允諾,夏元吉這才繼續開口道:「畢竟我朝實行薄祿製,官吏俸祿與歷代比起不敢說最低,但絕對不算高。按照如今物價,很多地方的官員僅靠俸祿根本無法滿足正常的用度。」

「以一個正常的七品官縣太爺為例,每月俸祿為75石糧食,或者45兩白銀,看似滿足用度還是不成問題的。但這是京官,地方官的俸祿還要減半。加上全國各地因糧食產量多寡,糧價也不盡相同,有的地方俸祿隻夠開支,有些地方卻完全不夠。」

聽著夏元吉的話,在場眾人雖然都是朝中官員,但這些小事情有時還真注意不到。

不過,夏元吉的話對於朱瞻基而言還是太保守了。

畢竟夏元吉乃是朝中官員,有些事情且不提他知不知道,就是知道,有些話他還是不能說的那麼赤裸裸。

想到這裡,朱瞻基便也沒再耽擱,直接接著那夏元吉的話說道:「若僅此,按說滿足吃喝還是沒有問題的,這並不是那些官員們謀取私利的借口。」

「但是。」

「諸位都是朝中大臣,又大多有皇上的諸多賞賜以及田地收益,還有高出地方官一倍的俸祿,所以很多事情或許並不清楚。依舊以地方七品縣太爺為例。」

「除了地方官員要比京官少一半的俸祿外,一個縣太爺還有什麼除了日常用度外的支出呢?」

「這首當其沖的便是招募師爺的耗費,正常一個縣太爺都會配有兩名師爺,錢糧師爺與刑名師爺,這兩位師爺都不屬朝廷編製,每月俸祿皆由他們的主官,縣太爺負擔。原本朝廷發放的俸祿隻為官員用度,如今卻多了兩人。」

「而縣太爺所負擔的俸祿,還必須要滿足這二人一家日常的用度,否則又如何能招募的來人。」

「不僅如此,自皇爺爺登基之後,諸多用兵之處,導致朝廷朝政貴乏,為了找補這一部分的銀錢,朝廷便在官員俸祿上做了文章,實行折俸製。將官員俸祿分為了『本色』與『折色』,本色部分還好,一部分發放祿米、一部分發放折銀折絹,這些在市場上還比較有價值,也是平日的用度之物。」

「可是在折色部分,卻發放的是太祖時發行的大明寶鈔,甚至有時以香料代替」

說到這裡時,朱瞻基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朱高熾與夏元吉。

因為這樣的事情絕對出自他們二人之手。

畢竟老爺子這位征北大將軍沒錢了,跟誰要?

肯定是這二位。

而這二位也不可能平白的變出銀錢來,隻能是各處的彌補這個虧空。

果然。

在聽到朱瞻基說起此事的時候,這二人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些許尷尬之色。

不得不說,這法子確實是有點坑人了。

那大明寶鈔在洪武年間發放後,其價值可以說是水漲船低,購買力貶值的速度超乎想象。

一朝不如一朝,雖然如今還沒達到廢紙一般的地步,但也差球不多。

至於那香料,更是坑人,這玩意兒正常人誰用?

自己用也用不完。

在處於農業時代的民間,吃都吃不上,還香料呢

誰買?

賣不出去就得砸手裡。

等於是這部分的俸祿平白就沒了。

這樣的事情就出自二人之手,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

麵對朱瞻基直勾勾的眼神,老爹朱高熾也有些尷尬,實在扛不住了,便梗著脖子說道:「臭小子你看我們做什麼,繼續說你的。」

相比於夏元吉與朱高熾的尷尬,一旁的其他大臣們卻十分的驚訝。

從這二人的表現來看,顯然這位長孫殿下所說的話都很屬實,也就是說,這些連他們這些朝中大臣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這位長孫殿下卻全都看在眼裡,並且還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其中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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