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霸王票100+、抽獎失敗加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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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怎麼忽然想起來問他佩劍的事情,誠然依禮製天子當服劍,但那是在最鄭重的場合才會穿出來的禮服,現今他在寢宮中,當然不會穿戴全副禮服,神女是在責怪他,怪他在神女麵前衣冠不整嗎?

係統說,「我真的好同情劉徹。」

林久說,「我今天必然把這個【天子之怒】的成就打出來。」

其實有很多人都談及神女。衛青低著頭想。

就連他自己也不例外,說一點都沒想過神女的樣子,那是在騙自己。

而他比那些人更幸運一些的是,他真的見過神女。

就在方才,皇帝說起紅薯時,他下意識地往神女的方向看了一眼,這完全是本能,與他個人意誌無關。

就是那短暫的一眼,他看見神女的影子,遠離塵世。

那時他以為神女性情冷漠孤僻,因為神女一直不曾理會他們。

但其實不是的,在神女走過來之後,衛青才意識到,神女不是冷漠,也不是孤僻,神女隻是隨心所欲。

然後衛青聽見神女的第二句話,依然是向皇帝說,「去佩劍。」

衛青抬頭看了劉徹一眼,正對上劉徹也看向他的眼神,兩個人眼睛裡有一樣的茫然,然後同時往一個方向走。

衛青找到天子的佩劍,劉徹整理衣冠,張開手臂,示意衛青幫他佩劍。

但這時,神女的聲音又傳來,這是她的第三句話,說,「拔劍。」

劉徹茫然地看向神女,又茫然地看向衛青。

衛青……衛青收回要為劉徹佩劍的手,後退一步,雙手捧起天子的佩劍。

係統慘不忍睹地捂住眼,就在這種奇奇怪怪地的氣氛中,「鏘——」金鐵摩擦聲如龍吟般響徹清涼殿,倘若不看劉徹拔劍時茫然的神色,這聲音其實還是很有威勢的。

「恭喜你打出常規成就:【天子之怒】,漢武帝劉徹於年少之際為你拔劍。」係統的提示音多少有點虛弱。

常規成就【天子之怒】的備注是【為君拔劍】。現在劉徹為林久拔劍,【天子之怒】順理成章就被打出來了。

係統說,「雖然但是,我總覺得此拔劍非彼拔劍,此劍非彼劍。」

林久問他,「成就打出來了嗎?還是劉徹的心動值你不滿意?」

係統啞口無言,呆了一會兒,「可是,拔劍出來了,然後呢?你再讓劉徹把劍收回去嗎?那也太神經病了吧!」

「浪費資源是可恥的,當然要趁機打出另外一個成就。」林久淡定地說。

係統眼前一黑。

劉徹舉著劍,衛青捧著劍鞘,兩個人都有點茫然,茫然地看著神女指了指他們挖出來的那一堆紅薯,然後吐出一個字,「削。」

劉徹瞪大了眼睛。

劉徹瞪圓了眼睛!

係統不可思議地叫起來,「你讓劉徹給你削紅薯,這給讓劉徹殺他親兒子有什麼區別?」

那可是紅薯,劉徹每日每夜種出來的,畝產千斤,寄予厚望的紅薯!

「我又沒讓他削完,削一個而已啊。」林久說。

因為兒子很多,所以就可以殺掉一個嗎?係統很想這樣問,但他還是閉上了嘴。

此時此刻,氣氛沉凝,劉徹舉著劍走過來。

係統覺得如果換成自己上,這劍對準的決不會是紅薯,而是林久。但劉徹的表情已經鎮定了下來,他下定決心就不再動搖,很快走到紅薯堆前,示意衛青挑一個紅薯遞給他。

衛青默默地挑出來一個最小的,劉徹悄悄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

然後,啊然後,係統就恍惚地看著劉徹舉著天子劍削紅薯。他劍術真的很好,紅薯皮片片飛落,宛如秋風中的落葉翩翩。

「……救命。」係統說,「恭喜你打出常規成就:【痛徹心扉】,漢武帝劉徹於少年之際,因你而痛徹心扉。」

這一聲救命,他是替劉徹喊的。

雖然這個痛徹心扉和係統想要的痛徹心扉不大一樣,但這一刻,係統還是覺得,太痛了,對於劉徹來說,這何止痛徹心扉,簡直痛哭流涕的心都要有了吧。

「那這個紅薯你要怎麼處理?」係統問。

「浪費資源是可恥的——」

「求你了,別說了,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吧,我受不了這個。」係統痛苦地打斷了林久的話。

最後這隻紅薯被劉徹切成片,和衛青兩個人一起分著吃掉了。

「為什麼這三個字我已經說煩了,但我還是想問一句,為什麼。」係統呆滯地說。

林久說,「我隻是覺得,應該讓衛青和劉徹,吃掉大漢土地上長出來的第一隻紅薯。」

係統在這一刻感到恍然,仿佛又回到了當初林久把旅行青蛙給劉邦時的場景。

這時,劉徹忽然抬起眼睛看向林久,他問林久,「在您心裡,第一隻紅薯應該由我吃掉,是嗎?」

係統瞬間震驚住了,雖然劉徹自動忽略掉了衛青,然而,這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和林久的腦回路接駁?

林久沒有說話,在劉徹把紅薯切成片之後,她轉身就走了,仿佛對接下來的一切,又恢復成了不在意的模樣。

劉徹在她身後說,「我明白了。」

係統提示音在這時響起,「恭喜你打出特殊成就:【感極而悲】。」

這次這個成就沒有任何解說,林久和劉徹也都沒有再多說任何話。

衛青看了劉徹一眼,然後他突然沉默了。

宮外其實有謠言,說天子是神女的入幕之賓,神女和天子是情人關係,之類的。

但他親眼所見,這應當不是真的。

……神女和天子之間,莫名的,有一種母子那樣的溫情。

吃完這隻紅薯之後,衛青請辭而去。

他走的時候林久望著他的背影,宮室之外有侍女向他行禮,為他提燈照路,他也向侍女回禮,驚得侍女手中的燈火都有片刻的晃動。

方才在眼睛裡燃燒起來的火、熱烈如火的少年意氣,全部都像是幻覺那樣從他身上消失了,那種無與倫比的沉靜又回到了他身上。

現如今他應該還不到二十歲吧,未及弱冠,他親姐姐在皇帝的後宮中盛眷日隆,他如此年輕卻又身居要職,是當今天子的寵臣,可伴駕君前,直入宮禁,卻還不忘向一個提燈的女奴還禮。

叫人想說他恃寵而驕,都找不出端倪。

何等的謙卑,何等的溫和,何等的天衣無縫。為人處世,簡直謹慎周密到令人覺得恐怖。

這就是衛青。

林久靜默地看著他的背影,看了很久,一直到衛青的背影消失在重疊的宮牆之後,然後又過了很久,林久方才轉開視線,轉過臉,看向宮室中的劉徹。

此時還沒有蒸餾酒的技術,酒味很淡,度數也低,這樣的酒難以醉人,今晚的一壺酒,劉徹和衛青兩個人分著喝,更隻能稱得上小酌,微醺。

微醺之後最適合睡覺,躺在柔軟的床鋪中,回想著今日挖出來的紅薯、說出去的豪言,憧憬著終將到來的輝煌時刻,陷入一場好夢。這實在是天底下最美好最自在的事情了吧。

可劉徹沒有睡。

清涼殿中靜悄悄,乍然映入眼簾的是一點燈火,然後才是劉徹。

他站在桌案邊,手持一盞宮燈。

桌案上鋪展開的是一張羊皮地圖。

他就這樣,在漢宮的深夜中,挑著一盞燈,靜默地看著鋪展在桌案上的一張羊皮地圖,側臉年輕而沉靜。

在兩千年之後,提及漢武一朝,想到的往往是帝王拔劍,是宏圖霸業。

漢武帝劉徹一世雄主,北擊匈奴,鑄就萬世不朽的威名。

可是兩千年之後,風雲流散。沒有人會記錄歷史中這樣一個短暫的片段,更沒有人會見證歷史中這樣一個短暫的片段,於是也就沒有人會知道——

那些驚雷烈火般凶猛的決策,往往誕生在最枯燥最乏味的思索之中。萬世傳頌的北擊匈奴,也是在一個又一個靜夜中,煎熬出來的成就。

建元四年,深秋時。

漢家宮闕,少年劉徹,醉裡挑燈,燭照宏圖。

漢武帝劉徹這一生,萬丈光芒之下,卻仿佛從未得到過任何溫情。

在他登上皇位之後,封他的親姐姐平陽為長公主。

他去姐姐府中宴飲,平陽長公主向他敬獻美人,可又不隻是敬獻美人。

他姑母館陶大長公主,因為把女兒嫁給他做皇後,從而攬獲了驚人的權勢。平陽長公主此舉正是效仿館陶大長公主,要在親弟弟身邊送上自己挑選的女人,從而從親弟弟身上取得權勢。

祖母、母親、姑姑、姐妹、妻子,劉徹這一生,得到的所有真心都摻雜假意,所有溫情都埋藏著陰謀。

他對此的態度是全盤接納。

他拒絕平陽長公主特意舉薦給他的美人,最終卻還是在平陽長公主府中,選擇了身為謳者的衛子夫。

他在手中匯聚起全部能匯聚的力量和盟友,就像是慢慢勾勒出一隻無形的握著劍的手,總有一天他要拔出這把驚天動地的劍,而在此之前——

他不在意任何人趴在他身上吸取權勢的血液,不介意任何人在他麵前露出貪婪的麵孔。

再或者說他在意,他隻是能忍耐。

他從來知道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是什麼,目標一旦確立就再不更改,為此可以忍耐全部全部所有所有。

陰謀不能迷惑他的視線,怨恨也不能迷惑他的視線,任何東西都不能迷惑他的視線,那是虎視天下的視線,簡直堅定得叫人覺得不可理喻。

林久想起他和衛青談笑時,他張開雙手,像是在向天下伸出手。

年輕人狂妄的談笑和宮燈下凝望羊皮地圖的側臉,注定要踩著滿地陰謀向天下伸出的手。

——於此時此地,漢家宮闕,少年劉徹,醉裡挑燈,燭照宏圖。

——於此時此地,漢家宮闕,少年劉徹,他的【感極而悲】,也不是假的。

係統的聲音在這時響起,「主線任務三已觸發,【使漢武帝對你產生喜愛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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