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夜遊(1 / 2)
可蘇懿並不想對謝無稽抱有幻想了。
當然,她承認,她對謝無稽的感覺並非一成不變,有的時候,她覺著謝無稽跟從前不一樣了,她與其有真情。
有的時候又倔強的批判自己沒有心,前世都那般淒慘了,今生今世還要沖上去受二茬罪。
可這就是感情啊?
誰能左右自己的感情,告訴自己愛一個人可以永遠愛,恨一個人又可以世世代代憤恨。
她活了兩輩子,都沒有辦法將這感情的線頭梳理清楚,遑論別人隻活了一世。
她就是被那桂樹所影響,終於認識到自己與謝無稽的糾葛已經無法分離,就好像交纏在一起的兩個毛線球,想要解開,已然不可能。
那麼,唯一分開的辦法就是將線全部斬斷。
唯有如此,她才能一身輕鬆的做自己。
做自己挺難的,尤其身邊有那麼多的麻煩事。
蘇懿因著嚴敏的引薦,與赤霞公主接上了頭,並且取得了她的認可,在她的封地上可以自由出入。
故此,那一段時間,蘇懿幾乎早出晚歸,整個人也憔悴消瘦了許多。
可讓人沒料到的是,修繕塞吉壩的錢不是最難弄的,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生活在下遊的百姓。
修繕大壩就需要先截流,這些水沒有地方去,就隻能分流到別的地方,然而誰也不想自己的家園被水淹沒,故此,在蘇懿動手修理大壩之前,就有人將這件事捅到了陛下那裡。
說的自然就是蘇懿為了一己私利,不顧百姓死活雲雲。
於是,在中秋宮宴上,蘇懿第一次以楚陽縣主的身份參加,並且第一次見到了當今陛下的真容。
那日一早,蘇懿的眼皮就一直亂跳,她心底裡慌的很,就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兒要發生。
顧氏本來要跟著進宮,可是因著這滿朝文武,她不免就要見到蘇庭鈞,所以蘇懿就拒絕了她的相陪。
總歸是要麵對的,就算陛下要治罪,她也不能置百姓的安危於不顧。
最重要的是,她也想見見這位陛下,想要知道他與廢太子,究竟哪個可以勝出,抱大腿的事兒,她如今不說精通,也算是駕輕就熟了。
所以當馬車行到宮門口,蘇懿還是挺開心的。
但也隻開心了一瞬。
因為她扭頭看見了蘇玉和蘇庭鈞一家正從馬車上下來。
蘇庭鈞扶著林氏,蘇懿的視線略過去,正見林氏的小腹微微隆起。
多日不見,這是家裡要添丁了,難怪如此小心謹慎。
蘇懿雖然替母親不值,但也沒有什麼怒氣,畢竟如今母親過的很好,她也很自在,從前的不堪也隻能代表從前。
往身後看過去,熟悉的人不少,有閣老家的馬車,楊賽賽,藍溪臣,還有宋明軒。
見到宋明軒,蘇懿不禁四周環顧,去找謝鈺兒的身影,但是找了一圈沒找著,身邊的人又直催促,她隻好作罷。
進了宮,就要講宮裡的規矩,這走路說話都有限製,條條框框在那裡,生怕一不小心有了錯漏,就要壓上性命砍脖子。
但蘇懿還是忽略了這場中秋盛宴的威力。
等她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入座後,她一眼就看見了從前不會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屠蕭。
廢太子啊!
中秋家宴,廢太子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宮裡,怎麼看都是匪夷所思。
如果當今陛下跟廢太子有嫌隙,這種時候讓他進宮,要麼就是如同外人所說的,他被逼無奈,隻能妥協讓廢太子復辟,今日的家宴就是一個信號。
要麼就是如今這朝臣多有齟齬,這陛下是要敲山震虎,殺雞給猴看。
於是,蘇懿不禁提了提嗓子眼兒,借著更換衣裳的借口,找了個離屠蕭更遠的座位,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殃及池魚,小命休矣。
可屠蕭分明一臉的淡定,說話做事尤為坦然,要不是他身邊的嚴敏實在風頭正盛,她都不知道這姑娘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可後來一想,蘇懿就明白了幾分。
這閣老如今是梁國最位高權重的人,他若是想要保自己的家人,當是不難,難的是怎麼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與屠蕭暗度陳倉。
嚴敏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在跟所有的人釋放信號,那就是她雖然隻是個女眷,卻也同時代表了閣老的態度。
閣老的態度如今就代表著朝臣的態度。
當今聖上雖然大權在握,卻也不得不忌憚幾分。
隻是有一件事兒,蘇懿沒有想明白,既然陛下與廢太子勢不兩立,那謝無稽是因為什麼甘願臣服與屠蕭之手?
要知道,閣老掌握了天下的文人墨客,朝中文官舉足輕重,輿論走向,日新月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