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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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出現的雷雨轟鳴,讓書房裡打盹的謝慍一個打挺,直起月要身迷茫而喘不過氣地瞪著窗外的暗沉的天色。

鼻間接連容納著暴風雨裡傳來的泥土腥氣,聽到動靜的隨從掌燈進來探查,關心地問:「二郎嚇著了嗎?外頭落雨了,電光正閃著呢。」

謝慍是出了一額頭的虛汗,他是做夢,夢見京都河道垮塌了,數日過後墜河的屍體都浮了出來。

一臉烏青,麵容腐爛,腫脹不堪……形成觸目驚心的巨人觀,正睜眼死不瞑目地盯著他,耳邊仿佛還能聽見無聲的朝他索命的吶喊。

「我兄回來了麼。」

得到滿臉難色的回應,原本習讀書卷的謝慍待坐了會,卻字字難以入眼,心裡的歉疚不安折磨得他離開桌案。

「二郎要出去?雨大,天很快要黑了,還是……」話音隨著謝慍從出走的身影漸漸消散,怎麼勸說都無用的隨從隻有拿上傘具急急忙忙跟上。

得知謝留不在軍營,而是去巡山打獵的謝慍呆愣了會,失了幾分精神氣,打算打道回府的他轉身便碰到了宋霄煉與徐亦塵的人馬。

「這不是謝二嗎。」

宋霄煉把馬匹交給下屬,走到失魂落魄的少年跟前,「來找靈官?」

徐亦塵也圍過來,「你兄不在這,你遇到何事了。」

謝慍遠不如他們高,自從救回來後就一直處於消瘦狀態,不怎麼長肉,少年清雋的姿態越發鮮明。

「沒什麼事,隻是我兄好些日子沒歸家了,我……」

謝留與謝慍之間關係一直頗僵,知曉內情的宋徐二人相覷一眼,由宋霄煉嬉皮笑臉地搭上謝慍的肩頭,「你又不是奶娃娃,還粘你兄作甚。晚食用了沒,走,跟我們進去。」

雨還在下,地上泥土都被浸潤,空氣中都是一片霧茫茫的灰塵。

過了一個時辰,衣裳都被火烘乾的謝慍才聽到外頭傳來謝留回來的聲音。

站在過道上,看見身負鐵鏈佝僂著被趕進牢房幾道灰影,謝慍沒錯過那些人身上新添的箭痕傷口,當下明白了所謂的「打獵」真正意味著什麼。

就在他呆望的間隙中,其中一個因為姿態慢吞引起士兵不滿的囚犯,被狠狠一腳毫不留情地踹到在地,很快滿是倒刺的鞭子便揮舞起來。

而謝留不知不覺出現在謝慍身旁,他就像十分習以為常一樣,麵對那陣陣慘叫沒有流露出一絲不忍憐憫。

謝留:「怎麼來這了。」

謝慍還癡癡地沒收回目光,「那些人……」

「那些?」謝留語氣平平到一定程度,理所當然的說法讓謝慍渾身一麻,「死囚。放心,過幾日會讓他們死得其所。」

能被判死刑的,定然是些十惡不赦或是犯了重罪的人。

但讓謝慍心情沉重的是他兄對他們的態度,自從胭脂墜河尋不到蹤跡,他被救出來,謝留就徹底性情大變。

他看所有人的眼神都蘊藏著一層寒意,所有人,連謝慍也不意外。

如果不是謝慍與他有血緣,與他有著兄弟的身份,於謝留來說,怕也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個不被他放在眼中的普通人。

被謝慍視作越來越冷情的人上人的謝留側目過來,他扯了下唇,露出一絲微笑,但實際看上去除了令人畏懼敬畏,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平和。

但謝留自認平和地道:「謝昌說你魘著了。做了什麼夢?」

謝昌就是謝慍的隨從,因為忠心更是將他從盛雲錦那救出來而被賜了主家的姓。

以後就是謝家的家仆,謝家昌榮底下人便昌榮。

謝留一問,謝慍卻忽然不知該不該說了。

他該知道他身邊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兄,如今的謝留對什麼事都有種要絕對掌控的霸道。

哪怕是他唯一的弟弟,謝慍事無鉅細的動靜都在他的掌握中。

然而猶如有一把枷鎖桎梏在肩上的謝慍卻對此毫無怨言,造成今天這種局麵,他有開脫推辭不掉的責任。

如果不是那日他趁他兄不在家,偏要誘惑胭脂出門,後來也不出現二人都被綁的事。

謝留那時並不是毫不知情,至少謝慍清楚,要不是綁他的人裡麵有兄長的親兵偽裝跟了過來,他早因盛雲錦的報復也被打斷腿了。

而盛雲錦那頭之所以留他性命自然是為了更好要挾謝留,不過小小書生哪有能耐做那麼多的安排,一切依照的不過是龐家那邊的授意指使。

琅軒王擺宴那日,正是最後一次表麵上心平氣和談判的機會。

不想胭脂沒等來謝留相救,就被盛雲錦逼迫地跳河,生死不知。

回想當初阿翁死後,他們一行人在謝府逼迫胭脂與他兄簽下和離書,與又逼她遠走京都有什麼區別?

直到人死,謝慍才感覺到一種後悔默默湧入心頭。

可當他提起「胭脂」這個名字時,在謝留跟前仿佛變成了什麼忌諱。

謝慍艱難地敘說自己「看見」的,「……會不會,是她來托夢……要不要等雨停明日一早就到河麵上找……」

「托什麼夢?」

謝留語調透著一股溫冷的潮濕之意,沒有起伏地道:「她死了麼?你見到她屍首了?她和你說她葬身河底了?」

謝慍被幾句問話震懾得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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