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2 / 2)
謝留:「我都沒夢見她,你有什麼值得她托夢的。」
謝留這番不留情麵,近乎劈頭蓋臉的訓斥,無異於是在向謝慍宣告,他不信胭脂就這麼死了。
甚至連謝慍提,都隱隱泄露出不耐的陰唳之色。
怔怔對視著他兄不苟言笑,警告意味濃重的烏漆眼珠,謝慍麵紅耳赤之餘,更多了道匪夷所思的困惑。
他不覺得兄長是那麼將事事都往好處想的人,他該知道無論怎麼躲避,運河的水那麼深,是掉進去都會斃命的下場。
他怎會覺得胭脂真的沒有死呢?
沒有死,便連衣冠塚都不給她立。
「……阿兄,難道你想她做個荒郊野鬼,食不到香火入不去輪回嗎。」
謝慍鼓起絕大的勇氣朝謝留說出心底的話,「既然尋不到她,就早日為她下葬吧阿兄,已經數日多了,人死大忌,就讓她早日輪回,別做個孤魂野鬼。」
謝留:「謝慍。」
謝慍畏懼地仰頭,麵對那隻謝留已經抬起來隻差揮下的手,他忍不住閉上眼,「阿兄,你打,打我,我也是要……」
謝留:「你是兒郎,我不打你臉。」
扇臉是弱質之流做的事,謝留教謝慍知道兒郎與兒郎之間說錯話的下場該是什麼樣的。
那一刻謝慍惶恐地以為他要被他兄打死了。
他終於明白謝留揮出的拳頭該有多麼重,而他一個少年郎與一個成年男子的力量之間有一道這個年紀無法跨越的溝壑。
現在的謝留就是一座矗立在謝慍跟前,永遠攀爬壓倒不過的大山,那般強大沉重。
窗戶後的宋霄煉眼皮跳個不停,心有餘悸地朝屋內呆坐的徐亦塵道:「這打法,靈官是想弄死他弟麼。」
「徐亦塵!你還愣什麼,他們兄弟鬩強了!」
「靈官——」
「謝靈官,夠了!」
待到宋霄煉跟徐亦塵出來勸和製止,正好撞上謝慍出手反抗謝留,最後不敵兄長被丟到屋外泥坑的一幕。
謝留目光橫掃他們,繼而對著吃了滿嘴泥水,渾身扭曲在地的謝慍道:「我不會給她立衣冠塚。」
「她要是做了鬼,你讓她千萬記得來找我。」
該殺的,他都替她千刀萬剮了。
她變成鬼還能找誰索命,她最好對這世間充滿怨氣,千萬別急著投胎。
不然到了黃泉地府,找不到那個可惡的女子算賬,他也是會不高興的。
謝留一走,連弟弟都不顧。
宋霄煉上前與徐亦塵一左一右的拉起被兄長教訓的謝慍,是既同情又無奈的嘆息。
「你說你惹他做什麼呢……」
「小犢郎,少給你兄添麻煩吧,他為了讓龐氏一族抄家的事沒日沒夜忙活,好些日沒閉眼睡過好覺了。」
「……你瞧,前些天我幫著審姓盛的,為了幫你好好出出氣,也是徹夜沒躺下過呢!」
官場上的事謝慍無法插手,應當說他想插手也插不進去。
就像沒了胭脂,平反的事依舊有人在繼續,有沒有她作證,一個小小的人物,其實沒多麼重要。
不過是謝留想多讓她自己長些臉麵,能親眼見證平反的經歷,在聖人及那些大臣跟前走個過場。
要是機會好,還能藉機推波助瀾,讓聖人恢復她原來身份,多賞賜些補償,隻是為了這個罷了。
結果。
是該說她運氣不佳,還是說她天生福源就薄呢。
「……我……」
謝慍想說,他也是想了卻胭脂的身後事,因為心中放不下,堆積成一團,忍到今日忍不下去了,才跑來找兄長的。
都說塵歸塵,土歸土。
人死就該魂歸故鄉,好好安葬,有香火侍奉,有人牽頭安排後事,死後到了地府才好步入輪回。
不這麼做,生死簿上怎麼會出現胭脂的名字?怎麼好讓她下一世再投個好人家?
他不過是迫切的,以他少年人的心思想為曾經厭過鬧過哭過罵過的女子,做點能做的事。
不管是不是歉疚彌補,謝慍都覺得自己不能繼續無動於衷下去了。
可是在兄長這,他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