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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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

謝留聲音有些啞澀地道:「年前,我在豪紳家找到你,帶你回京都,叫你們在府裡遇見,那時我跟她無事發生。她是來找我幫忙的,她生母病重……」

胭脂打斷他,「你隻說這回怎麼回事,怪不怪你,我心中自有計較。」

無怪她心軟,都是近來跟謝留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她已經沒有辦法無動於衷了。

「好,那說方才。」

謝留眉頭不展,冷冷漆黑的眸子顯得有絲煩悶不快,「並非是謝慍說的『偷偷見麵』,他不知實情,隻是恰巧撞見雲徊來尋我而已。」

「我讓他不要告訴你,同樣並非是故意要隱瞞你,而是我與她之間是清白的,所以不想讓你知曉平添誤會。」沒想到還是讓胭脂發現了。

謝留繼續說:「她這回也是為了尋我幫忙。」

胭脂好笑地問:「哦?難道又是她什麼人病了……」

她笑意漸淡,不是有意要這麼出言諷刺,而是在胭脂看來,雲徊雖然嫁給了旁人,但卻三番四次來找謝留幫忙,實在是……實在是好像她那個夫君是擺設一樣。

據她所知,雲徊的夫家是謝留讓徐家,徐亦塵的母親幫著相看的,畢竟選夫婿這些世家圈子裡的婦人才是老手,最為清楚。

而幫她找一個好歸宿,是謝留答應雲徊,還她恩情的條件之一。

謝留沉默了片刻,「她夫婿想升遷,與他競爭的有家人勢頭比他大,所以來求我幫忙。」

胭脂輕聲問:「她對你就有這麼大的恩情,讓你一幫再幫,是不是她有所求,你就要全都回應?」

謝留沉聲道:「她生母那有扳倒龐家的一部分罪證,全都交予了我。」

胭脂頓時啞口無言。

這恩情不算大麼?算的,所以謝留幫她無可厚非,更無可指摘。

反倒是她耍脾氣,剛才的言語顯得過於刻薄小氣,胭脂木著一張臉,沖謝留自嘲地道:「原來如此,還有這種有情有義的事,她也算大義滅親吧?不容易,是我小肚雞腸,恩將仇報了。」

「你繼續幫,以後她有求什麼,看在這事的份上你多幫襯些,我不會說什麼了,也不會同你發脾氣怪你什麼。」

然而胭脂這麼說,謝留並未覺得有一絲高興。

他鬆手後眼疾手快地摁著胭脂的肩膀,如若發誓,告訴她,「我同她說過了,這是最後一次,且若她夫婿能夠被選拔上,會被派往外地,她也會隨行。以後要還有這種情況,我必先知會你。」

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真的在意她的想法?

胭脂因謝留的保證而怔怔出神。

……

不知不覺到了清明雨季的時候,寒意復攏,胭脂把前些晴日脫掉的後衣裳又套上。

前日他們去祭拜了謝陳兩家仙逝的親人,今日要在家中宴請,謝留在軍營裡的兄弟徐亦塵、宋霄煉會上門做客。

因來的人不多,都是熟人,胭脂也就小小安排了一番。

到了那日,庭院剛經歷了一場雨,路麵濕潤,吃菜喝酒的地方便換到了棋室。

胭脂剛看過夥房準備的吃食,確認沒出什麼差錯,就等來來做客的一行。

很快謝留率先出現在胭脂視野,其次便是勾肩搭背的宋霄煉、徐亦塵,後者看上去並不怎麼情願被宋霄煉騷擾,臉上神情甚是煩悶。

他們身後還有一個,胭脂眺望了一眼,是提前下學正偷著樂的謝慍。

他本是在徐家上族學,想來是徐亦塵要來謝家,所以恰好捎帶了他一程。

人齊了,這個三兩知己好友的宴會便開始了。

胭脂是頭一回同謝留的好友心平氣和地坐在一桌上,聽他們吃酒閒談,她想起最開始認識他們的時候,宋霄煉可是對她很不敬,還出言調戲過。

徐亦塵倒是很有分寸。

不過後來,這二人還是親眼見證過她被休的一幕,尤其宋霄煉,替謝留針對過她。

正想著,一個小小的瓷杯遞了過來,「論歲數,我比謝靈官還小數個月,該叫你聲『嫂夫人』。不過,我這人隨性慣了,不太愛講那些規矩,我又比你大,是以你我間直呼名諱,可以吧?」

宋霄煉朝著胭脂笑,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胭脂就是因為從前的事不待見他,這時也不好說什麼。

她點頭以作回應。

宋霄煉道:「這杯酒,當是我敬你的,從前當眾對你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也不求你原諒,這杯酒先當賠罪。日後遇著事了,我一定再予你補償。」

胭脂萬萬想不到他們這種心高氣傲慣了的人會向她陪酒道歉,不由地朝謝留瞧去。

這桌上其他人反應都不驚訝,倒像是宋霄煉說了幾句最平常不過的話。

謝留眼神安撫胭脂,「他本就該敬你了。」

隨後又對宋霄煉昂首,「你欺她婦人心軟麼?一杯怎就夠了。」他嗤了一聲,如同在表達對宋霄煉酒量的鄙夷。

果然很快引起對方軒然的反應,「那你說要喝多少?」

謝留:「喝夠另說。」

於是一夥人便比拚起來,直到喝到吐。

宋霄煉一邊對著下人端來的桶,到外頭嘔吐,一邊朝著屋內擺手示意認輸。

這時謝留也已醉眼朦朧,徐亦塵同樣熏熏然呆坐在一旁,裡頭唯二意識還算清醒的,就屬胭脂跟謝慍了。

徐亦塵忽然問:「你們既已重修於好,打算哪個吉日復婚,婚書該重新送往官府登記入冊吧?」

此話一出,就是有些不在狀態的謝留也詫然呆住。

下一刻逕自看向胭脂,意味很明顯,不是謝留不同想復婚,是胭脂一直沒鬆口。

麵對幾雙眼睛好奇的窺視,胭脂愣過之後恢復自然,「再說吧。」

這讓她身旁得到回應的謝留茫然地眨了眨眼,清冷的俊貌瞧著有一絲無辜的委屈,像是半天才反應過來,周身的氣勢也變得低迷起來。

酒宴結束,宋霄煉同徐亦塵離開。

謝慍還有課業未完也先走了,隻剩胭脂同謝留在。

眼看他久坐不動,一言不發,胭脂以為他是真的喝醉了,便差人進來,讓有力氣的下人把謝留送回房中。

結果在路上,不知什麼緣由,沒有跟著去的胭脂聽到下人來報,說是興許路麵濕滑,照顧不周的緣由,使得喝醉的謝留在路麵摔了一跤。

他那樣的武夫還能摔跤,叫胭脂感到不可思議。

可床榻上躺著昏睡的人又是事實,換下的衣裳都濕漉漉的還有汙漬。

胭脂靜靜看著謝留安靜的睡顏,見他沒事才鬆了口氣。

難道她沒答應復婚,對謝留的打擊這麼大麼?好好一個男子漢,竟連學步的稚童都不如。

真是……

翌日天明,尚在謝留的休沐期。

縱使他難得賴床不起一次,胭脂都覺得是正常的,昨日飲了那麼多酒,酒窖都快被搬空了,不睡到日上三竿豈會罷休。

胭脂來瞧過一次,見謝留睡得安好,便讓下人不要出聲打擾,自己先去忙了。

隔了半晌,婢女來尋她,「夫人,郎君醒了。」

胭脂這才親自端了醒神湯過去,然而到了院子裡,本該進去服侍的婢女都在外邊跪成了一排。

察覺到事情有異,胭脂沒有多問,把湯藥給了婢女,獨自推門進去。

她剛踏入就問:「謝靈官,你怎麼回事?」是發脾氣她不在,還是在鬧別扭?

床榻上沒人,屋內看著空空如也,可婢女說,謝留就在裡邊。

一道黑影從她身後閃過,讓胭脂心神繃緊,「誰啊?」

「誰啊?」

「謝靈官,你學我說話?」

裝神弄鬼,胭脂聽到謝留的聲音,頓時安定不少,過了片刻最終在一根柱子後找到了他。

隻是一見他人,胭脂便愣住了。

那個年輕威武,一臉冷酷的將軍,竟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謝留縮著肩膀,學著胭脂呆呆的樣子,最後在她不可置信的後退下嬉皮笑臉地迎上去,「你,你是誰啊?你怎麼學我說話?」

這一瞬間,胭脂渾身都冒出了冷汗。

「你別裝……」

「你別裝。」

又是鸚鵡學舌。

「謝留,你,你怎麼了,你不認識我?」

「不認識了,不認識了。」

胭脂腦子一片混沌,這下可好,謝留摔跤,是把自己又摔成傻子了!

可是……

謝慍聞得風聲,早早趕回家中。

了解情況後,麵對收拾了行李,就要出門的胭脂,還有一個躲在柱子後偷看變回傻子的兄長,謝慍急得跳腳,「你不能走!你怎麼能走,你走了我怎麼辦,我兄怎麼辦?」

胭脂冷笑:「你都這般大了,沒了我,難道你就主持不了你謝家的大局了?至於你兄,他都不認得我,怎麼辦與我有什麼乾係。」

謝慍:「你這說的是氣話,我,我也不同你置氣計較,你回來,你在這當家做主的好好,憑什麼要走?」

胭脂朝躲著的謝留抬了抬首。

然後道:「你問我?你不如問他啊。或是你問問小菊小荷,大郎君說了什麼。」

兩個婢女麵如菜色。

「是大郎君趕夫人走的。」

「奴婢覺得是大郎君說的氣話,他摔著腦子,除了大夥,唯獨不認得夫人了,說這是他家,夫人是外人,不該在這。」

謝慍瞬間驚掉下巴,朝柱子瞪去。

被提起的人低著頭,背對著他們,就跟沒聽見一樣。

「阿兄!」謝慍隻差捶月匈頓足。

不是想復婚嗎,怎麼還弄出這種事?

胭脂現如今真是又氣又想笑,怎麼說來著,她還真有先見之明,未妨有變數,她找謝留要家業宅子鋪子,是對的吧?

免得被人趕出來,跟上次一樣無家可歸。

她不答應復婚,果然是對的,傻子可比正常人要氣人得很!

胭脂不想多做糾纏,讓人把她行李抬到馬車上去安置了,「我走了,從今起,就住在武陵巷的陳府,你知道那地方。」

那是她的本家,早該回去住的,是當時聽信了謝留的甜言蜜語,才一直待在這。

她還沒想好用什麼借口住回去,現在好了,謝留給了她這個便利。

看謝慍一副可憐絕望的模樣,胭脂心裡舒暢不少,沒有她,傻子折磨的就隻有謝慍了。

她假惺惺地道:「好了,又不是不會再見,我隻是不想跟一個傻子計較,你要有什麼事需要我幫的,讓家裡人去陳府找我就行了。」

謝慍再想阻止已經不行了。

胭脂去意已決,不是他能決定的,但好在她可能隻是生了他兄的氣,並不是要為此訣別,一輩子都不和他們來往。

謝慍隻盼著謝留早日能恢復正常,不然等兄長清醒,知道他造成這個局麵又會是什麼模樣?

怕是天崩地裂,也不過如此。

胭脂說到做到,自此在陳府住下,謝家那邊,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就當無事發生,從此拋開了。

既不關心,也不關注。

憑什麼謝留居然趕她一次兩次?

這回就是他跪下來求,她都當做聽不見看不到。

不過陳府占地寬廣,宅院多,樹木多,大概是沒想過胭脂會回來居住,府裡的仆從偏少。

好在胭脂來時將伺候她慣了的小菊小荷帶上,除了感覺府裡安靜,身邊卻還是熱鬧的。

當然,她並沒有因謝留忘了她的事太受影響,也許是想開了,平常蒔花弄草,過得閒情逸致。

宅裡待累了,就帶人出門轉轉,吃吃茶,看看戲。

書局裡若有了什麼野史話本,她就叫人送來給她,日子照樣打發著過,一樣不缺,而且有樂不思蜀的趨勢。

胭脂這頭怡情自得,逍遙自在。

謝府那頭就陷入了水深火熱。

謝慍頭都大了,麵對一屋的狼藉,他隻差給他兄跪下,「人是你趕走的,你對這些死物撒什麼氣?阿兄,你在不滿什麼啊?」

問就是傻子謝留的回應,「不知道,不知道!」

嘴裡念叨著「不舒服,不舒服」,好似憋著什麼事,心裡煩,一定得找什麼撒氣才行。

讓他仔細說,又說不出個具體的來,除了發脾氣就是發脾氣。

沒事的時候,滿屋子亂轉,老說丟了丟了,害得謝慍在他這個年紀,活生生多了許多不該存在的憂愁。

要不是管事穩重,心思細膩,說出一個猜想,謝慍還沒辦法將謝留如今的反應跟一個人扯上。

「你是不是後悔啦?是不是想見她?隻要你說,我就帶你去。」

「不過……」

謝慍哭喪著臉,「阿兄你闖這麼大禍,還沒進去就會被人趕出來吧?」

這回可是自作孽,還連累了他啊。

果然,在謝慍試探著寫拜帖給胭脂,問她是否方便登門做客時,被果斷回絕了。

頂著一張俊臉,卻表現得呆傻的謝留被謝慍要求,乖乖坐在椅子上。

然後由謝慍念著胭脂的回絕信,「……不得空閒,明日杏林苑有戲班出演,有個戲子亦叫『胭脂』,聽聞閉月羞花,要去欣賞佳人。安好,勿念。」

杏林苑的戲班,他好像聽同窗聽起過。

何止有貌美的女戲子,相貌堂堂的男戲子也不少啊!

謝慍頓生一種危機感,莫不是,沒了阿兄,這婦人就打算找個合心意的男戲子填補寂寞,什麼佳人,不過是一個打發他們的借口罷了?!

越想越有可能的謝慍額頭冒汗,這怎麼行!

「阿兄,我們明日……」

謝慍視線之處,謝留不見蹤影,他逡巡一圈看到了窗外一閃而過的身影驟然一驚,趕緊跟了出去。

不想才一小段路,等他追上時就看到謝留在以頭撞柱,「好疼……頭好疼……」

謝慍臉色大變,吩咐跟來的下人,「請大夫來,快去!」

說罷跟其他人上來按住謝留,「阿兄,你怎麼了?別撞了,撞不得啊!」

「胭脂……」

謝慍愣住,看著神色略帶痛苦的謝留叫出名字,有一瞬間的清明,很快又恢復迷茫,狀似瘋癲。

「阿兄,你是不是想起來了?」謝慍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回應他的是,「小鳳凰,我要找小鳳凰。」

拒絕了謝慍拜訪的胭脂心安理得地在杏林苑看戲,渾然不知謝家發生的事。

等戲看完,歸家途中,胭脂發現有人跟著她們。

是誰這麼不長眼?她沒乘馬車,素日走走已成了習慣,而且她帶的人不少,世道不那麼亂,官府管得嚴,律法多。

街上有歹心的人可不會沒眼色地招惹上她們一行人,光是瞧著衣著打扮,就知非富即貴。

綁走這種人,無異對歹人來說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小菊猝然收回目光,挨近了胭脂輕輕道:「好像是大郎君。」

「什麼?」胭脂不敢相信,卻沒回頭,「當真瞧清楚了?他跟著我們作甚。」

「會不會……大郎君想起夫人,是來請夫人回去的?」

「想得美。」

胭脂一口否決,加快了走進武陵巷的步子,這時天色不早了,霞光都已消散,隻剩淡淡的暈黃留在天幕。

在走進家門之前,胭脂最後才朝後掃了一眼。

她微微訝異地張開嘴,果然是謝留,隻是沒想到他竟然一個人出來?

他這是恢復記憶?

不,不大像,他舉止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胭脂怔忪,神情漸漸變得些許奇怪。

若是謝留真的恢復記憶,他的跟蹤手段怎會這麼拙劣?而且,都被她發現了,他們也四目相對過,怎麼這傻子還呆呆的望著她。

下一刻,謝留像是反應過來,十分笨拙地轉過身去,麵對著牆。

就跟麵壁思過一樣,以為這樣胭脂就看不到他了。

「……蠢東西。」

胭脂擋住不知不覺上揚的嘴角,裝作不知情的進門。

大門合上,屋外一片清淨,獨留謝留一人,伶仃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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