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1 / 2)
狂風暴雨。
天際劃過閃電,雷鳴轟隆隆地在烏雲中響徹。
疾雪感覺背上的人輕輕顫了一下。
脖子被他摟得很緊。
……就這麼害怕嗎?
疾雪加快了腳步,走進涼亭。
估計是很久沒人造訪,木製長凳多少有點腐朽,上麵還落滿了樹葉。
疾雪一抬腳,將落葉全部踹下去,轉身。
「慢點。」
她把人放下去,對著他的衣袍施了個烘乾訣。雖然她是跑上來的,但算算時間也用了半個時辰。修士不會感冒發燒,他就不一定了。
「雨這麼大,下不了多久的,等等吧。」做完這些,她走到旁邊,跟他那張凳子隔了一段距離坐下。
疏離的態度很明顯。
桂雲扶盯著腳下的地麵,默默嗯了聲。
涼亭內一時隻剩下暴雨洗刷山林的聲音。
似乎還沒有過這種事。
他和疾雪二人獨處的空間,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
他不著痕跡地抬了下眼皮,看見疾雪曲起一條腿踩在凳子上,望著外麵的風雨。
根本不看他。
咒訣漸漸生效,濕透的衣袍被烘乾,僵硬冰冷的身體漸漸找回了一些溫度。
但不知為何,他還是感覺很冷。
「對了。」疾雪像是想起什麼,從凳子上起身來到他麵前:「金瘡藥。你乾坤袋裡有吧?」
他不解地抬頭。
她解釋:「你手腕的傷。」
桂雲扶的神色出現了一絲裂紋。
她不太理解他的這種表情。
像是意外,像是困惑,像是聽到了根本沒想到會再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
金瘡藥的罐子跟遊戲建模長得一模一樣,疾雪沒等他動就從他手裡搶過來:「袖子,撩上去。」
這下,桂雲扶眼中的情緒更深了。
試探性地慢慢伸手,她有點粗魯地抓過他手掌的上半截,露出那處又青又紫的傷。
之前是不小心打了他,力氣也不小,但及時塗藥根本不可能演變成這樣。
他為什麼要放著不管?
她皺著眉揭開蓋子,抹了點透明的藥膏塗在他手腕上。
估計是因為痛,他手指微微收攏,握緊成拳,但沒有動。
等把藥膏都塗抹均勻,疾雪放開手。
雖然也可以用治愈訣,但她不想。不然不就顯得好像是自己之前做錯了在道歉一樣嗎?
她又再次坐回原來那個位置,離他遠遠的。
桂雲扶盯著自己的手,藥膏塗抹過的地方是冰涼的,但剛才被她抓過的手指卻好像還殘留著她的體溫,很燙。
為什麼?
她不是已經不喜歡他了嗎。
「你……」桂雲扶側頭,試探性地開口:「一會兒,怎麼下去?」
疾雪道:「我背你下去。你難道走得動?」
「走不動。」他低道。
「那不就得了?」
沒等多久,大雨漸漸變小,很快就放了晴。夏日的天氣變臉比翻書還快。
桂雲扶被疾雪再次背起來的時候,沒忍住閉上眼往她頸窩間湊近了一些,臉頰蹭到了她的脖子。這動作很輕,她沒有察覺。
不過也許不是沒有察覺,是不想回應他。
下山遠比上山來得容易,疾雪也沒數過了多久,隻是嗅著桂雲扶身上那股淡淡的草藥香,二人一路無話,很快就抵達了山腳。
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弟子們基本都在膳堂。疾雪把人放下地,這裡不管離宿舍還是離膳堂都不遠:「那就這樣。」
一句話也不願意跟他多說似的,扭頭就要走。
「疾雪,你等等。」桂雲扶下意識叫了她一聲。
她停下腳步回頭,等他的下文。
「……要不要,」他停頓了一次,勉強扯起一點唇角的弧度,「一起吃午飯?」
疾雪挑了下眉。
還是沒有表情。
「你要跟我說的就隻是這個嗎?」她問。
「……」桂雲扶的笑容一斂,沒說話。
她轉身走了。
這個時間點,懷青他們多半在膳堂,但疾雪現在誰也不想見。正好,學堂裡應該一個人也沒有。
「啊,回來了。」
剛走上樓梯,陸鳴之和向晚晴就跟她打了聲招呼。兩人在蓮班門口等了她很久。
「怎麼了?」
陸鳴之道:「是這樣,你上次不是跟師尊說想休息一兩天再嘗試打開秘境嗎。但不巧,師尊沒法在外頭等那麼久,你也知道天雷的事……師尊派我們來問你,你什麼時候能再去風陵穀?」
疾雪當時其實是打算之後再詳細問問桂雲扶。他說開啟秘境需要魔尊之鑰和混元珠,誰知道是不是也是在說謊。
但現在這個狀況,她怎麼可能去問。
她還在氣頭上。
「你能幫我拖延幾天不?」她跟陸鳴之商量:「明天,不,後天。」
陸鳴之不解:「為什麼?這兩天有什麼不方便的嗎?」
向晚晴拿手肘撞了他一下:「後天是吧,行,我去跟師尊說。」
「晴兒你乾嘛——」
「你忘了魔頭正在和商人吵架?」向晚晴小聲跟他講:「師尊如此看重那處秘境,如果魔頭和商人能想辦法把它打開,說不定就能從師尊那裡套出有關混元珠的消息。魔頭畢竟不完全算是友方,為了保證她不會拿到有用的線索就反水,商人必須也在場。」
陸鳴之懂了:「所以你想給他們時間等他倆和好了再說?但萬一真是反目成仇了,哪還談什麼和好……」
「我看商人的樣子不像。」向晚晴懶得跟他解釋:「師兄相信我就是了。」
「我當然相信晴兒你了,但根據呢?」
「女人的直覺。」
「……」
這兩人舉止親昵地在麵前嘰嘰咕咕,疾雪看著看著莫名就很心煩:「你們商量完了沒?」
「商量完了。」向晚晴道:「那就後天。師尊會在老地方等你。」
她點頭,但陸鳴之還站著沒動:「怎麼?」
他扌莫扌莫下巴問:「其實從剛來那天我就想問了……魔頭,你為什麼好像對天罡宗很熟悉的樣子?」有點戒備地問:「你該不會從前來過這裡吧?」
疾雪道:「來過很奇怪嗎?我沒墮魔前是修真界的修士。」
「啊,也對啊。」陸鳴之問:「那你是哪個宗門的?」
這疾雪怎麼可能知道,遊戲裡根本沒交代。
「反正不是天罡宗這樣的大宗門,說了你也不知道。」
「……」陸鳴之對她目中無人的口口勿稍感火大,最終隻道:「行吧,應該是我想多了。」
二人告辭離去,疾雪在學堂裡閒來無事地小憩了一會,很快,陸陸續續的有弟子回來了。
「他那什麼態度!早知道我剛才就該給他兩拳!」
莊曉月氣沖沖的聲音吵醒了疾雪,她從桌子上抬頭,懷青三人正好走進學堂。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懷青問她:「商人呢?你找到了?」
疾雪點頭,問莊曉月:「誰得罪你了?」
懷青笑道:「還能有誰,柳南唄。」
「他有病!」莊曉月氣得要死。
細問才知,原來他們剛才在膳堂吃飯,莊曉月不慎被急急匆匆往外走的柳南撞倒,湯湯飯飯灑了一地不說,他居然還嫌她擋道。
莊曉月當然跟他吵起來。
「你們這種nc,以前還要上趕著巴結我,現在敢這麼對我,你等著!」說完這句話他就走了,莊曉月雖然沒完全聽懂,但事後越想越氣。
疾雪愣了一下:「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他說以前還要上趕著巴結我……「
「不是,上一句。」
上一句?
莊曉月道:「n什麼的……我有點沒聽懂。」
nc。
雖然她復述得不太清楚,但疾雪耳朵沒出問題的話,的確說的是這三個字母。
怎麼會?
她問:「姓柳的人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去梅班問問?」
疾雪站起來。
可惜柳南的人根本沒在學堂裡,問同班的弟子,沒人知道他的具體行蹤。
「柳南好像上午的時候就沒來吧?」
「嗯,我沒看見他。」
「這人最近幾天鬼鬼祟祟的……」
疾雪告辭要走,順便打望了一圈,不知道為什麼,桂雲扶也不在。
下午的課就是簡單的練劍運氣,等到晚上下了課她又去了趟梅班,依舊沒看見柳南的人。
算了,等明天一早看他來不來。
翌日,弟子們要上山收獲自己的靈植。
靈植都很嬌弱,如果不在成熟的當天收獲,第二天就沒法用。所以扌莫不清自己到底種的是高階種子還是低階種子的弟子們基本都來了。
疾雪為了找柳南,勉強也來了。
但還是沒看見他的人。
問梅班的長老,長老表示不知道:「他是柳家的少爺,我也不好怪責。反正不好好修煉,吃虧的是他。」
「那商人呢?」她掃了一圈發現他也沒來。
「哦,商人跟我告了假的。」
「他怎麼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
嘖。這老頭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上山的途中,弟子們叫苦連天的,隻有懷青興奮地靠過來:「疾雪,今晚去喝酒嗎?」
「喝酒?」
他點頭:「你昨天走得早不知道。好像是長老們為了不讓我們泄氣,今晚在宗門搞了個活動,每個班都可以領一壇酒。」
「那酒是仙果釀的,味道比普通的好不少。」莊曉月接話:「就在膳堂,四個班一起。長老還要互相比試劍法給我們觀摩。」
「那豈不是要弄到很晚?」疾雪這麼問是因為她酒量不算好。
「也不會很晚吧,就比平時晚一點點。」她抱著她胳膊撒嬌:「雖然是自願參加,但應該有不少人去。我也想去。咱們一起唄。」
「我也想喝。」懷青眼睛亮亮的:「自從來了修真界,我就沒喝過酒了。」
「你個小倌還會喝酒?」
「客人請的,不喝白不喝。」
這個狀況下喝酒,疾雪腦中不由浮現出四個字:借酒消愁。
「我就喝一點點。」她勉為其難。
轉眼間就到了晚上。
爬了一天山的弟子們早就按捺不住,一下課就全跑到膳堂裡。
其實喝酒是其次的,這些剛入門的小修累了這麼久,需要給他們一個發散疲憊再次振作的場合。
不然很可能就這麼折了。
天罡宗在這方麵很懂。
四個班離得不遠,她往旁一瞥就能看見梅班的桌子。
柳南不在,但桂雲扶居然來了。手裡捏著個杯盞,露出的一截玉白的手腕上,腫已經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