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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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想睡大兔子歸不想睡大兔子。

慕廣寒眼下,卻並不能把這個想法任性地表達出來。

不僅不能表達,還多半要「全盤接住」西涼王的示好貼貼,並時不時裝出一副「受用」的樣子。

因為——

在大敵當前、互不可缺的利益合作麵前,合作雙方互相「懂事」、彼此奉哄、如膠似漆、賓主盡歡,是基本禮節!

古往今來人情世故皆如此。

歷代梟雄合作,哪個不是相見恨晚、把酒言歡,「天下英雄唯吾與你」「咱們今日結為異性兄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互送禮物、互娶對方女兒姐妹上演從此成為一家人的各類名場麵,也都多了去了。

總之,互飆演技是誠意,亦是基本道德。

西涼王必須給足他的臉麵,而他也必須給足西涼王的麵子。

綜上所述。

眼下境況,並不能怪燕王!

說到底還是他自己過去太不講究,舔狗行徑天下流傳,才讓燕王誤會了他的「真實需求」。

燕王仁至義盡,對著他這張臉還演那麼自然。

自然也輪不到他給臉不要臉,反過來嫌棄人家眯眯眼。

於是乎。

月華城主默默深吸一口氣。

人間謬事大概如此,他既也不想睡你,你也不想睡他。卻又必須雙雙演技超凡地禮貌性推進,不能彼此拆穿。

「……」

隻好苦中作樂。

慕廣寒偷偷環顧了一眼四周,這略微漏風的鬼屋子放眼望去有桌椅,卻偏偏沒床。唯獨一個茶榻,黑漆梨花木的,太窄了。

一看就是月要疼利器,令人望而卻步。

更不要說,還不知燕王的活兒怎麼樣。

總覺得也不會多麼好。

很奇怪,慕廣寒雖從不懷疑燕王精明,可近來每次被大兔貼貼卻又總能從西涼王身上感覺到一種……該怎麼說呢,奇奇怪怪的笨拙?

就好像,燕止他,並「不會」?

不會調情弄月、觀風解意,更不會進退有度地勾搭。

從頭到尾,就隻會野生動物與生俱來的貼貼,仿佛人生在世,隻是皮毛夠暖、親密夠多,就能行得通。

唉。

也不能怪他,畢竟「術業有專攻」。

要一個比武藝、本事、格局都很登峰造極,除了內政弱了些之外幾乎完美無缺的帝王之才,去跟陌阡城裡的那些富家風流才子比眼神、比情趣,這就太強人所難了。

誰也不可能什麼都會、什麼都好。

誠意最重要。

「……」

人無完人,總不能每一個都像他「最佳體驗」一樣,好看,能打,溫柔,深情,無可挑剔。

會在明媒正娶的洞房花燭夜把他抱上柔軟的錦繡大床,在搖曳的紅燭暗光下於耳邊低笑,頑皮地安撫他的緊張恍惚與忐忑不安。

咬他的耳廓,口勿他的手指,一路到手腕、手臂,酥酥麻麻。

撫平他的顫抖,熨帖他絞緊的心,讓他心甘情願融化、沉淪。

……

不妙。

竟一不小心,又被過去的回憶狠狠偷襲了!!!

傷感個屁。

南越精致小點心再美味,也是享用過的滋味了。如今沒嘗過的西涼噴香的烤大狼骨頭擺在麵前,他又為何非要把他跟以前小點心互相比較?又何必自我枷鎖?

堂堂西涼王的滋味,旁人有幾個吃到過?

如此稀有,吃到即賺到。

正想著,忽然腳下一空。他竟整個人裸著被西涼王扛了起來,光天化日陰雨綿綿,那人竟把他直接扛到了……外麵?

外麵是一條回廊,透風透雨。

一陣冷風,慕廣寒脊背瞬間緊繃、寒毛倒豎。偏偏整個前月匈又重重貼在西涼王肩上身上,透過衣服,隻覺那野生動物蓬勃的熱氣熨帖得發燙。

真·冰火兩重天。

此等過度的刺激下,慕廣寒適才的傷感瞬間一掃空。

救命!雖然早就聽聞西涼這邊人素來彪悍,不僅有搶婚陋俗,還愛「以天為被地為席」。也就是中原這邊最不齒的……野合。

但他是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渾身隻有一條褻褲,就要在這山中曠野裡……西涼王也是不講究,一來就要玩那麼大??

原本隻是打算淺嘗一口的西涼烤狼骨而已,一上來就那麼辣??

……

片刻後。

長廊盡頭,是一方熱氣騰騰的溫泉。

慕廣寒:「……」

月華城主默默整個人縮進了泉水裡,隻好意思露出半張被水氤氳得臉通紅的臉。一邊咕嚕咕嚕吐泡泡,一邊暗自慶幸還好一路過來沉住了氣,沒嚷嚷出一句「野外苟合於禮不可」來!

還好沒有。原來人家本意,隻是帶他來泡澡!!!

……淋了雨,暖和一下,泡泡更健康。確實無比有道理。

燕王是個仔細人。

慕廣寒踩著池底光滑的鵝卵石入池,燕王就全程一直扶著他。這幾日他因日日需要給西涼王取血治傷,手腕傷口一直沒好,燕王就始終小心翼翼不讓那處碰水,將他的左手手腕護在掌心。

水裡太舒服了,慕廣寒自顧自新奇又快樂地探索。直至找風景最好的一塊地方坐下:「你不下來麼?」

燕王搖頭。

他月要傷雖好了不少,但暫時還隻能擦洗,沒法下水。

慕廣寒:「也是。」

那他便不客氣,果斷獨享快樂!

先是徹底在溫暖的泉水裡泡了個昏昏欲睡,讓身子變得暖洋洋的,直到泡困了,吐泡泡也吐完了,才又靠著青石歇息看景。

而燕王,隻將他的手腕小心擱在旁邊的石台上。

隨即,卻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皂角,手指上沾滿,開始替他擦洗頭發。

慕廣寒:「~~~」

指尖按摩在頭皮上,麻麻癢癢的,一時間些許的目眩。

他搖搖頭,不明白——他又不是沒被人伺候過,楚丹樨就一直照顧他梳洗。何況堂堂西涼王照顧他也已不是第一次,之前在烏城花燈節,他就曾顧過他一夜。

所以,別慌。

對著大兔子有什麼可慌的,冷靜!

他果斷冷靜,看景。

此刻小雨漸漸停止,黃昏夕陽的霞光再度穿過層雲,在眼前一片山巒之巔幻化為色彩絢麗的耀眼,讓人完全移不開眼睛。

或許,讓他眩暈的,就是眼前這絕美的景致。又或是山中那清新純淨、冰涼徹骨、夾雜著初中即將落下的雪意的風撲麵而來,在呼吸間湧入肺腑。

他這段時日,難得脫離了一些繁雜政務,又日日被燕王各種照顧。

日日睡得很足,無所事事。可能也有這裡的原因。

更不要說,燕王給他洗完一遍頭後,像怕他餓著似的,還忽然又給他變出了一盤橘子和山楂果。

「……」

泡溫泉有搓背還附帶吃食待遇,可真是服務周到。

慕廣寒果斷剝剝剝,吃吃吃。

吃完,水麵竟又飄來幾隻花花綠綠的小木鴨,雕刻平滑的鴨子背上,馱著幾杯濃香熱茶。

底是誰天一天在外不實傳言,說西涼蠻荒不事外交,待客之道比不上中原禮節的萬一精細的???

試問泡個溫泉洗頭都三遍起步橘來張口楂來伸手還有憨態可掬木頭小鴨玩,這都不叫待客之道,還有什麼叫待客之道?

「……」

「……」

慕廣寒喝了茶,良久,忽然說了句良心話:「勞煩燕王了,再多沉幾天的氣、委屈幾天。「

「各地商船最遲後日,肯定會來。」

其實,本來按照他的計算,那些船前幾天就該到了。

可誰讓近來天氣不好,江南江北皆多暴雨,各地送貨車馬船隻都有延遲。

也正因如此,師遠廖趙紅藥等人懷疑、著急、覺得此事有詐的程度與日俱增。甚至這幾日常想闖來跟他理論,都靠燕王悄悄將他們擋在外麵。

這些慕廣寒都看在眼裡。

按說他理應說些什麼,讓燕王放心才是。可怎奈又著實有點壞心眼,總覺得燕王未必真如表現出來的一般雲淡風輕、全盤無條件信任他。

他也想想看看燕王會不會隻是死撐,最終會頂不住壓力,來質問他。

於是,連著好幾日,商船遲遲不來,他也不解釋。

燕王不問,他就不提。

直至今日。

對方態度那麼好,他實在是吃人家的嘴軟,一時沒能撐住。

燕止:「嗯。」

他依舊平靜,靠過來盡職盡責給月華城主擦頭發,湊在他耳邊磨蹭了一會兒,忽然低低笑了起來。

「其實……」

月華城主壞心眼,怎料大兔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原來早在今日一大早,已有幾艘大的商船到港了。第一波商人已來到,慕廣寒深覺剛才的同情心餵了狗:「你不早說?」

正事要緊,他馬上開始絮叨:「這第一波人,你要先找人好好招待他們一番,捧著、拖著、招待好,但先別卸貨也別先給錢,更別急著讓他們走。」

「拖,拖到其他的待宰羔羊都來了紮堆了、擠兌了,爭相降價再好好拿捏、開宰。」

慕廣寒說但此處,卻又不說了。

因為反應過來自己此刻大概不過是在多嘴——雖然整個主意一開始是他出的,但以燕王一點就透的老謀深算和一貫手段,後續真不必他再繼續好為人師、手把手教。

就燕王這哄他的手段,他能招待不好那些人?

哪要他操心。

不如繼續玩小木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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