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這茶吾不品終成此生之憾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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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仍舊肆無忌憚的飄著。

偶然卷起幾片竹葉,迭落在草屋附近,然後帶著水滴緊貼在木欄上。

這間草屋就在竹林與湖之間。

而他們坐的地方實際上旁邊也沒有窗戶,隻是頂上的茅草外伸,遮擋住了幾乎所有天空上方飄來的細雨。

火爐不停燒著炭火,竹籬靠著牆邊白石,頂上茅草的雨水積流向下。

耳邊竹林簌簌的聲音更加悅耳。

再配上水窪的落雨聲,像這自然的白噪聲,是幫助入睡的絕好條件。

在這間像是臨時搭建卻任何都不缺的草屋內兩道人影對立而坐。

「神穀小姐是真的在惋惜嗎?」

已然端坐的源賴光這麼說著,又拿起了剛續滿水的茶杯輕吹了了下。

幾棵嫩綠茶芽飄轉。

清香夾雜著炙熱撲入鼻尖。

而坐在他對麵的女人,清白的臉頰上似乎多了些紅潤,大概是飲了熱茶的緣故,比初見時多了些人情味。

純白色的和服依舊娟麗,本來被甩到的水滴也被身體暖乾,但紅鳥走禽卻更加艷麗,應該是布料的原因。

她狹長漂亮的眼睛低垂,潔白無瑕的修長手指正擺弄著茶具,整個人跪坐在那很安靜,有縷棕色發絲從耳鬢垂下,像是位幫丈夫添茶的妻子。

「我也從來都不說慌。」神穀聖子停下了動作,淺笑著回答了他的問題。

源賴光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說道:「我們現在還都活著。」

「是活在藩籬之中。」

「那為什麼不願意掙脫藩籬?」

「您在勸我?」

這飯莫名其妙的對話隨著神穀聖子的抬眼而中止,她似乎不太想多談這些,所以便自顧自的抿起了熱茶。

現場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竹葉聲與落雨聲依舊。

似乎在傾訴著被擊打的痛快。

這種氣氛很詭異,特別是草屋外不遠處,還有幾位黑衣保鏢佇立。

他們撐著傘在雨中站著,從剛才到現在一言不發,這場麵還是挺嚇人的,隻不過源賴光卻沒怎麼擔心過。

就算自己剛才欺負了神穀聖子。

後者忍不住沖動,下令要把自己留在這裡,亦或者動手之類的,源賴光也不懼怕,擁有著很強的底氣。

畢竟

他可是身上揣著一柄軍刀一把手槍一把狙擊槍一把火箭彈的男人。

要是真對源賴光動手術。

他分分鍾就能從褲月要帶裡憑空掏出架阿帕奇武裝直升機出來。

嚇都能嚇死他們。

當然這也就暴露了最大秘密。

但當所有人都死掉。

不能出聲的人又怎麼能泄密呢?

那已經是最差的情況了。

如果神穀聖子腦子還沒有抽筋的話,都不可能威脅他的人身安全,畢竟現代社會可不是能隨意的打殺掉。

當然,前提是處在同個階層。

就在雙方在落雨聲和燒柴的劈啪聲中沉默了良久後,神穀聖子的眼簾中忽然緩緩出現了一隻修長的手掌。

「可以把花給我嗎?」

源賴光溫潤的聲音傳入耳中。

神穀聖子微怔了片刻。

然後就看見端坐在對麵的源賴光在半空中緩緩將手掌伸到自己麵前。

她和源賴光對視了眼。

感受著對方視線的落點,然後似有所覺,抬起手輕撫了下耳邊花朵。

「您是要我耳邊的這幾朵花嗎?」

神穀聖子眼中閃過不明所以,但也沒追問他索要的理由,隻是看著他伸來的手掌,然後微眯著眼輕聲道:

「要知道這種東西,可是心上人給了才會戴,您沒有給我也就算了,還想從我這要走,說實話還挺過分的。」

鬢發的插花還挺講究的。

古代女子幾乎都是被心愛的男子插在發鬢中,以此來展示艷麗,同時向看到過的人表示名花有主的意思。

至於自己插花,一般不是有想找配偶的意思,就是出席了重要場合。

在剛來時源賴光就問了,神穀聖子是參加了小輩的冠禮,所以才刻意插了三朵小花,以表示正經的規格。

可神穀聖子現在忽然這麼說。

很明顯這朵黑茶還有跟他繼續過招的意思,先不管是否真心實意,隻要堅持漂亮女人說謊他就不會受傷。

「神穀小姐有心上人?」

源賴光臉上仍舊保持著笑容。

放在半空中的手也未收回。

好似表達著拿不到手就不罷休。

「這是我自己摘的。」

神穀聖子看了眼他的手,眼中閃過異色,但仍舊沒有給他花的意思。

說實話這樣也挺尷尬。

畢竟源賴光的手一直都在半空中放著,先不說手臂是否會酸澀,這樣無聲的拒絕他就應該適時撤回才對。

可他好像尤其執著。

哪怕神穀聖子視而不見,他也視而不見,就這麼把手放在對方麵前。

源賴光盯著她的眼睛,罕見的有些侵略性:「那就送給心上人的我吧。」

「我可沒說你是。」

神穀聖子的目光有些閃爍。

這種目光令她很不舒服,就像剛才在湖邊的探橋,源賴光的忽然靠近和在耳邊呼氣,都讓她感覺很不好。

實際上這種目光她見過不少。

即便自己年齡不小,但神穀聖子也清楚自己的長相如何,對男人有什麼樣的吸引力,因此也算司空見慣。

可別人如果這樣看她的話。

她能做到熟視無睹。

但換作源賴光,剛才的那種異樣感就再次出現,神穀聖子其實清楚為什麼,大概是從未接觸的心理原因。

一見鍾情之類的特別感覺

她是決計不會相信的。

但身體在從未有接觸後忽然有了經歷再來的話是會產生熟悉感的。

這種感覺令她心中苦惱。

但表麵上仍舊帶著輕鬆的笑意。

不可否認的是。

她的確,被源賴光影響到了。

「那也請送給我吧。」

源賴光忽然又出聲說道:「並不是作為定情信物,隻是我想欣賞一下。」

神穀聖子眯起了眼,在他的臉上來回打量,緘默著跪坐了半分鍾。

直到她將自己的茶完全喝光。

這才扯起了和服的袖口,纖細的手指輕捋,將插在鬢發中的三朵小花摘了下來,撚在指間漸漸遞了過去。

橙白黃三朵花放在他的掌心裡。

細長潔白的手指在半空中停滯了片刻,可臨收回時指尖卻劃了下源賴光的掌心,一股難言的酥癢感傳來。

源賴光挑了挑眉。

再抬起頭。

就看見神穀聖子已經收回了手。

麵色自然的又端起了茶杯。

她也不看向自己,就仿佛剛才什麼都沒做,撓手心的感覺隻是錯覺。

這動作行雲流水的不著痕跡。

比宗師當時都要熟練。

直接讓源賴光想起了以前武俠小說裡麵的設定,有天賦的人雖然沒練過,但隻要上了道就直接一日千裡。

你學習能力很強嘛!

好茶,好茶!

這茶吾不品終成此生之憾矣!

源賴光心中略微思索,端坐的架勢比剛才隨意了些,將掌心中的橙白黃三花撚起,擺放在麵前的桌麵上。

橙白黃三花的確不艷麗了。

按理說花朵被雨水澆灌或者還殘留著水滴時應該更加嬌嫩才對。

但似乎是剛才被風吹了的緣故。

此刻的花朵有些凋殘,將近半數的花瓣掉落,看起來甚至有些暗澹。

隻不過源賴光盯著這三朵花。

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問題,用手臂頂在膝蓋上撐著下巴,目光中露出沉思之色,就這樣又沉默了半分鍾。

直到神穀聖子絳紅色的唇瓣微張正準備開口,緩解下氣氛的時候,坐在原地沉默已久的源賴光先開口了。

「再漂亮的花,終究有凋謝那天,但不能因為會凋謝,這朵花就不去綻放,不去擁有自己本該擁有的剎那。」

神穀聖子聞言眼中閃過異色。

但很快又收斂了起來。

源賴光則說完這句話之後抬起了頭,視線從花朵上挪了回來,重新注視著對麵神穀聖子那張幽美的臉頰。

「源專務不用勸我了。」

神穀聖子眼眸微斂,似乎已經失去了某些耐心,用平澹的語氣說道:

「我不過是個未亡人罷了,並沒資格擁有,請不必在我身上耗費力氣。」

難道沒有共情成功麼?

還是說成功了卻沒表現出來?

這朵黑茶警惕心這麼強嗎?

「神穀小姐覺得我對你有偏見?」

源賴光笑著問道。

「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弱勢群體呢?所謂弱勢在被命名的那一刻,就已經成為社會主流所瞧不起的偏見。」

神穀聖子手指摩挲著茶杯,平靜的說出了令人無法無法反駁的話。

某些詞一旦被冠以頭上。

就是已經被打上了無形的枷鎖。

就像關愛弱勢群體,如果是正常人的話,就不需要用關愛這個詞了。

隻是源賴光不認同她這話。

這些東西都是主觀印象,有黑暗自然也有光明,不應該用這麼消極的態度去看,起碼要承認有光的存在。

當然。

他既然選擇了要品這朵茶。

還是選擇了順著她的話。

「現實的確是這樣。」

源賴光低頭看著茶杯:「但我個人對神穀小姐沒有任何偏見,否則——」

他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

神穀聖子隻是靜待著他的下文。

還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眼神。

隻是聽到他說出來的話之後。

這份饒有興趣又收斂起來。

「否則我也不會叫你神穀小姐。」

源賴光從泛起漣漪的茶水表麵挪開視線,抬起頭重新看向了她,用自己都覺得有些罕見的溫煦聲音笑道。

神穀聖子眼神微微觸動。

捏著茶杯的手指也驟然緊了下。

但很快又鬆懈了下來。

就在她想要直接終結話題時。

源賴光卻再次說了句驚人的話。

「而且我有辦法讓花長存於世。」

「您有什麼辦法?」

神穀聖子微微蹙起了眉。

源賴光這次沒給出答桉,隻是對她神秘笑道:「下次見麵就知道了。」

話隻說一半是真的會讓人火大。

哪怕神穀聖子也不例外。

隻是她的情緒控製力極強,所以也能按捺住,隻是緘默著點了點頭。

話題再次被終結。

又陷入了沉默。

就在源賴光以為等會還得自己在沉默中找話題的時候,坐在對麵的神穀聖子卻緊盯著他的眼睛忽然問道:

「您真的對家妹沒意思嗎?」

這句話,先是讓他愣了下,然後就成功的讓源賴光陷入了苦思之中。

因為這句話實在太誤會了。

如果剛才源賴光沒有跟神穀聖子聊曖昧的話題,那對方能問出來這句話,言語肯定就是要表達的本意了。

可關鍵是剛才還在曖昧。

突然神穀聖子就問了這句話。

不是明擺著讓他多想嗎?

作為長姐的她為妹妹提親遭遇了拒絕之後,反被對方撩撥心意,最後又開口確定對方的確對妹妹沒意思。

按正常人的邏輯來說的話。

這是在避免自己吃醋。

又或者排除兩人交往的風險。

可她神穀聖子是正常人嗎?

這黑茶絕對沒安好心啊!

肯定是剛才吃了癟,這會兒又想找回場子,故意說這樣的話出來了!

不愧是積年已久的陳茶啊!

饒是已經與多位綠茶過招後閱歷豐富的源賴光,也感覺自己接不下來這一招,最終還是選擇了模棱兩可。

「神穀小姐你究竟是想讓我有還是沒有呢?」源賴光嘆了口氣問道。

在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知道自己被扳回一城,這招結結實實挨住了。

「當然是希望有的。」

神穀聖子似乎正如他所想,在聽見源賴光這個不算好的回答後,細長的眼眸中不禁閃出了些許狹促之意。

「那就令神穀小姐失望了。」

源賴光搖了搖頭。

神穀聖子眼中笑意更濃。

就像是打了勝仗。

這種感覺比談成生意更好。

看著他的臉色逐漸平靜,神穀聖子並不戀戰,反而見好就收,轉移話題道:「請您別忘了三日之後的舞會。」

「神穀小姐那天會很漂亮嗎?」源賴光眯起了眼,仍舊還有些不太甘心。

「那今天不漂亮嗎?」

神穀聖子展了下袖服,抿了下絳紅唇瓣,綻放出笑容道:「還是說您見到比我更漂亮的小姐就要拋棄我了。」

「隻是隨便說了句,神穀小姐沒必要這樣,而且聽著有種吃醋的感覺。」

「吃醋?」神穀聖子輕掩著唇瓣,頓時笑靨如花說道:「我就是吃醋了。」

「我們可還沒結婚呢。」

源賴光針鋒相對的說道。

「但和您有關係的女孩應該不算少吧,無論是那叫咲初小藤或者良影天海的女孩,都是那樣的年輕漂亮呢。」

神穀聖子仍舊笑意吟吟的說道。

然而這句話讓氣氛突然凝滯。

瞬間兩人的眼神都變了,就像是個轉換器,把曖昧的氣氛忽然變壞。

源賴光微眯起了眼睛。

心思又開始活躍了起來。

但並沒有發脾氣。

「神穀小姐的耳目不錯。」

「這是上次愛子調查的情況。」神穀聖子雙手忽然捧起臉笑問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也不知道又多了幾位。」

她這突然的動作實在太小女人。

跟之前的強勢完全不同。

就像是位閣中得知心上人與其他女子有過交流,自己又不敢直麵去逼問,隻能用這種話語側麵表示不滿。

這茶味還真是越來越濃了!

怪不得說陳茶回味綿長。

原來是遞進性的這個意思啊!

「所以神穀小姐擔心了嗎?」源賴光隨意坐著,姿勢已經沒有原來嚴謹。

「當然開始擔心了,我可沒有時間去揮霍,所以肯定是要直接結婚的。」

神穀聖子捧著自己的臉,和服長袖耷在桌上,現在竟然也不去管了。

她罕見的露出了小女兒姿態。

但漂亮的眼睛裡依舊嫻靜,也不怕源賴光會多想,更加似乎是有些越說越上癮,緩緩搖頭憐惜般的說著:

「我隻是個普通女子,對於有可能的結婚對象,怎麼挑剔都不過分吧?」

「要是看錯人以後再結了婚,那簡直就是噩夢,畢竟現在社會家暴率這麼高,可能我都會被打的下不來床。」

「每天回家再接受丈夫的謾罵,自己的疲累不被理解,丈夫閒著沒事再出幾個軌,真是想想就讓人恐婚呢。」

你隻是個普通女子?

源賴光聽了臉都有些發黑。

神穀家的長女大小姐,現任神穀家的家主,罕見掌握著利劍的女性。

這哪個名頭拉出來是普通人?

虧你這朵黑茶好意思說的出口!

還有剛才說的那什麼家暴。

誰敢家暴你啊?

就你那幾個身材魁梧跟個熊似的保鏢往旁邊一站,要是敢動手就算保鏢立馬掏出手槍貌似也不過分吧?

雖然家暴並不關乎家世。

上輩子連某家長公主都被家暴。

但就以他目前所了解的,神穀聖子的性格,肯定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這女人跟她那妹妹一樣。

都是報復心極強又腦回路奇怪。

別說是家暴的那種程度了。

恐怕罵一句都能被記仇。

真是朵既危險又記仇的黑茶。

源賴光心中腹誹了下,但臉上的神色依舊平靜,隻是如實給出自己的答桉:「我不會家暴,更不會謾罵。」

「就是不提出軌對嗎?」

神穀聖子笑意吟吟的問道。

「男人真是沒有好東西,明明都有了人家的心,卻還貪心的想要多占。」

「神穀小姐可能多慮了。」

源賴光麵色平靜的說道。

「哦?」神穀聖子輕挽了下耳邊的發絲,剛才摘花時有些掉了,隨後表情玩味的說道:「您試著給我狡辯下吧。」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們隻是得到了我的身體,卻沒有得到我的心?」源賴光看著她的臉緩緩說出了這句話。

「還不都是得到了?」

神穀聖子嗬嗬笑道。

源賴光麵色一本正經的繼續狡辯道:「像是美色這種東西,或許可以摧殘我的身體,但不能毀滅我的意誌。」

「我明白了。」

神穀聖子若有所思。

「明白了什麼?」

源賴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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