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對了，這個舞台是架高的，雖然隻抬高了四個台階的高度，但也足夠藏些東西了。
對於現在的布魯斯來說，整個地麵都是滾燙的煉獄，演講台略高於地麵，呈現泥濘的狀態，他爬進去，裡麵悶熱到無法呼吸。
都是幻覺。
布魯斯繼續往裡麵爬。
許多蝙蝠的屍體趴在地麵上，乾癟的眼珠子像是一顆顆曬乾的桂圓肉。
周圍的景色是蠕動的肉塊，它們晃晃悠悠，十分有節奏的律動，將蝙蝠屍體往深處運送，做出某種類似於吞咽的姿態，好像人類正在往一隻怪物體內爬去。
人類無視了那些，專心往前爬。
當他爬到一定的深度，也許是因為斯蘭德的本體並未緊跟其後，布魯斯感到少許緩和，腦子也清明不少。
又爬了一段路，布魯斯看到了那個東西。
貼在頂部可以說是口腔上皮的地方，但是更深，感覺應該是喉嚨口？
那塊東西就掛在那裡晃晃悠悠的，讓看到的人忍不住去聯想口中的小舌，也就是學名為懸雍垂的部分。
布魯斯沒有猶豫，立刻湊上去，開始試圖拆解這個東西，但他很快意識到，他無法看到這東西的本來麵目，自然無法拆解它。
「斯蘭德。」
他叫了那個東西。
「形容這個炸彈的樣子，我告訴你怎麼拆，你照做。」
斯蘭德：……
有那麼幾秒鍾的時間，怪物陷入了最單純的沉默。
斯蘭德無法理解這名人類。
逐漸克服恐懼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布魯斯不是他接觸過的第一個韋恩，他有經驗，雖然不多，但他知道有些人可以克服他的精神壓迫。
但這不是這名人類試圖指使一隻鬼影為人類做事的理由。
「斯蘭德，我需要你的回應。」
斯蘭德：「……」他開始描述那個東西。
紅綠藍的電線，七七八八的零件，連接著毒氣罐的管子和倒計時的麵板，然後再按照布魯斯的要求，屈尊操縱觸手，將那顆炸彈給拆解完畢。
沒有任何懸念的，在炸彈的倒計時還有97秒的時候，第一個問題就這麼被解決了。
「下一個。」布魯斯說。
斯蘭德看著這名人類。
「你要死了。」
「什麼？」
「如果你再繼續下去，第三顆炸彈的時候，你會死亡。」
「我不會。」
斯蘭德：……
「如果沒有『韋恩』活著，你會感到苦惱嗎？」
斯蘭德沒有回答。
布魯斯做出吞咽的動態，但他口中太乾了，那幾乎沒什麼意義。
「帶我過去。」布魯斯提出新的要求。
聲音幾乎沒有傳出人類的喉嚨。
化學毒氣，和精神壓迫，以及之後的炸彈……
對城市來說這和風吹日曬其實也沒有多少區別，可對於人類來說呢？
觸手席卷而上，將人類裹在其中，放到下一個地方。
阿卡姆中央花園，沒記錯的話過一會他們會在這裡開一個小小的午後宴會，而斯蘭德並不知道炸彈的具體位置，他隻是將人類放下了。
還十分強迫症的理好了布魯斯的袖扣，以及領帶。
「躺著，感受這裡的土地、水泥、鋼筋和其他組成了我的一切。」
斯蘭德說道。
隨後他的意識開始下潛。
一次短暫的潛入。
他進入了自己的本身，去感受自己的每一寸，然後將這些信息傳遞給了人類的思維，龐大的信息沖擊著布魯斯屬於人類的大腦。
城市裡，每一處燈火，每一隻飛鳥和每一個人。
他們都在斯蘭德的精神中存在。
小小的一座城市，在精神的海洋裡匯聚成龐大的燈火。
那瞬間恐懼毒氣的效果完全消失。
更準確的說是布魯斯的任何感受器官都失去了作用，他感覺自己正在往一片漆黑的海洋中沉沒下去。
海水是冰冷的，而且附有極其強大的壓力。
感覺不像是往水中去，而是直接的用兩塊水泥牆體抵住了他的月匈腔，同時還有機關相連，那些機關釋放出可怕的力量，最終將碾斷他的肋骨，他的骨頭將在斷裂後刺入他的內髒，隨後是頭骨不堪重負……
奇特的是他並不害怕。
像是一種回歸。
他在哥譚中出生，成長，經歷了人生最痛苦和最美妙的時光，他源自於哥譚，也最終將埋葬在哥譚。
短短的鏈接，一秒不到而已。
布魯斯完全清醒了過來，他跳起來，顧不上腦內不斷的嗡鳴、耳部的濕潤感、眼前一片鮮紅色、溢出的鼻血和口中炸開的甜腥味。
他看到了所有炸彈的位置，並且牢牢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