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8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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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禦醫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緊張地問:「王爺,您能看見了嗎?」

徐空月睜開的眼睛裡,漸漸能感知到光亮,以及麵前模糊不清的人影。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視線依舊是模糊的,仿佛萬物都蒙上了一層細紗,霧蒙蒙的,看的不是很清晰。

他唇角緩緩揚起一絲沒什麼溫度的弧度,「可以看見。」不等幾位禦醫鬆一口氣,又接著道:「隻是很模糊。」

劉禦醫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在了臉上,「模糊?」

徐空月點頭,「就像是……」他抬起手,看著近在咫尺的手都仿佛出現了殘影,「眼前依舊蒙著一塊細紗,朦朦朧朧的,看不太清。」

一旁的章禦醫眉頭緊蹙,上前來仔細檢查他的眼睛。

等他檢查完,劉禦醫忙問道:「如何?」

「看來毒素仍未消退乾淨。」章禦醫一邊淨手,一邊道:「看來那藥也不是很有效。」

劉禦醫則有些不贊同:「怎麼能說沒效果呢?雖然沒有完全恢復,但是與之前相比,還是能看清一些,這不就證明那藥不是完全沒有用嗎?」

他說著,又突然想到,「說不定多試幾次,就能將眼睛中的毒素化解乾淨……」

他話還未說完,章禦醫就搖了搖頭,「是藥三分毒,不可胡來。」

「怎麼是胡來?」這種時候,另一位禦醫也不滿起來,「王爺不是說如今能看得見嗎?」

「可是你怎麼知道,再次使用的藥效就是疊加?萬一產生什麼副作用呢?」

「能產生什麼副作用?我們用藥本就謹慎,幾乎不會對身體產生什麼傷害……」

幾位禦醫說起來便沒完沒了,似乎定要爭論個高低。看著爭論不休的幾位禦醫,徐空月的情緒卻沒什麼波瀾。於他而言,能再次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間,已經是很難得的事情,他原本以為自己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看見。

窗外雨勢減少,卻依舊淅淅瀝瀝下個不停。他側目而望,視野模糊不清,仿佛所有的東西都帶有重影。哪怕他極力睜大眼睛,也無法將眼前的重影消散。

可即便這樣,對於經歷過黑暗的他來說,對光明總是有著一種莫名的貪戀。所以哪怕視野依舊模糊不清,此刻他的心田仍然充滿激動與喜悅。

他再也不必在黑暗裡跌跌撞撞,尋著聲音將無望的目光投注過去;他再不需要在旁人的攙扶下,才能去往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

他將仍陷在爭論中的幾位禦醫拋在身後,緩步走進雨裡。雨點淅淅瀝瀝落下,落在他的頭發上、身上。他微微仰起臉,感受著雨水沾濕臉頰。

屋裡,爭論聲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耳邊隻聞雨點打掉枝葉的聲音。少頃,章禦醫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王爺,即便是春雨細如絲,淋久了也會傷身。」

徐空月從沉醉之中回過神來,他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緊張迷惘,仿佛是在擔憂眼前的一切皆是夢境。「我隻是……」他微微笑了一下,笑意仍帶著絲絲苦澀。「許久沒有這種感受了。」

這一刻,章禦醫有了前所未有的愧疚感。醫者,本就是治病救人,可他們這幾位宮廷禦醫聚集在一起,卻沒能讓他的眼睛徹底好起來。往日習慣叫囂的老禦醫仿佛被內疚壓彎了月要,他臉上顯出之前從未有過的疲態,卻仍是鄭重向徐空月保證:「老臣一定會傾盡全力,治好您的眼睛。」

這是對他自己的要求,亦是對徐空月的承諾。

徐空月聽了,卻沒說什麼,隻是朝著他緩緩行了揖手禮。

***

窗外雨勢漸小,細密的雨絲仿佛織就了一張碩大無比的網,從雲層垂落到地上,將天地萬物籠罩。遠處群山呈現出一片青黛之色,粉色的桃花,嫩綠的楊柳,都籠罩在這張無邊的巨網中。

近處的地麵上,雨點一滴一串地掉落在雨水匯聚而成的水窪上,再盪起陣陣縠紋。

有雨不便出門,皎皎便倚在倚靠在貴妃榻上,聽著暗衛稟報小皇帝為大軍踐行的種種細節。

她似乎聽得很認真,隻是眼睛卻跳過地麵的水窪,望向醫所的方向。她知道今日是徐空月拆掉眼睛上紗布的日子,她本應該過去守著的。畢竟徐空月是為了她才受傷,於情於理,她都該過去一趟。

但是她卻沒有過去。說是逃避也好,說她膽怯也罷,她隻是不想讓自己產生哪怕一絲一毫的動搖。

暗衛稟報之後就退下了,可皎皎的目光仍然望著窗外,遲遲沒有收回。

窗外細雨依舊,她卻忍不住想,徐空月當年親手將她母親父親關進天牢時,究竟是抱著怎樣一種心情?他可曾顧念過他們的提攜相護之恩?可曾有過半點悔意?

細雨如織,思緒散亂。皎皎淡漠的眉眼輕抬,竟恍惚看見了當年芝蘭玉樹的少年將軍。他撐著一把二十四骨節的油紙傘,傘麵梅花隨著雨絲緩緩盛開,仿佛一副潑墨寫就的水墨畫,又好似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

那人在窗戶外站定,好看的眉眼溢滿柔和溫切的暖意,定定望著她。

這一刻,仿佛前塵盡忘,皎皎眨了眨眼睛,不自覺望進他眼裡。「你怎麼來了?」

窗外的人對她露出一個淺淡卻柔和的笑意,「你沒來看我,我便過來看你。」

皎皎下意識隨著他的笑意,展露出一絲笑意容,「我隻是……不敢去看你。」

窗外的人仍含著笑意,卻落寞與孤寂纏身。他輕聲問:「為什麼不敢來看我?」

「因為……」皎皎默默垂下眼簾。

她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王爺?」身後,細柳的聲音及時出現,讓如墜夢境的皎皎恍然回神。「怎麼在外站著?」

皎皎抬眼看向依舊站在窗外的徐空月,他的眼睛清明依舊,仿佛先前的失明隻是她做的一場夢。

徐空月察覺她的視線落在自己眼睛上,仍纏著繃帶的右手下意識抬起,想要扌莫一扌莫自己的眼睛。可手才抬起,又忽的垂下。

他對皎皎露出一點淺淡笑意,「用過藥後,已經能夠看見了。」他的笑容如春日的陽光,和曦柔暖。連綿不絕的細雨所帶來的陰冷,在他的笑容之下,好似立即被驅散了。

皎皎不自覺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抬眼望著窗外。眼眸深處,依舊倒映著窗外人的身影。可她已經從夢中醒來,先前的種種眨眼間便已忘卻。「那就好。」

細柳將徐空月請進來,才發現他身上的衣裳被雨絲沾濕了。她又連忙著人拿了毛巾熱水,為他清洗擦拭。

眼前這一幕太過熟悉,仿佛曾經在徐府的情景再現。那時她總是等在他的清苑,等他不定期歸來。有時窗外的雨下得大了,她會讓人準備好毛巾與熱水,以應對他的隨時歸來。

和光雖然做事細心,但某些小事上容易疏忽。她不止一次看見他頭發仍沾著水珠,可和光卻對此視而不見。

於是她會拿著毛巾,為他將那沾濕的發絲細細擦乾。

而徐空月會對伺候他的下人溫和道謝,卻總是吝於對她展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

往事如煙,她本以為自己早已將之忘卻,卻又總是在某個特定場景之下想起。

她端起一旁的冒著熱氣的茶杯,掩飾性地小抿了一口。

收拾妥當的徐空月在她跟前坐下。如今的他仿佛一掃從前的冷淡,整個人變得溫和熱忱了起來。連他看過來的目光都惹上了暖意,驅散了記憶裡的冰冷。

「公主可是要繼續留在行宮養傷?」他說著話,目光緩緩垂落在了皎皎的左腿上。夾板已去,但她仍是行動不便。曾經摔過一次的骨頭似乎格外脆弱,就連禦醫都再三叮囑,要好好修養。

她將目光從腿腳上收回,素手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原本就是打算在這裡小住一段時日。」隻是格外對不起如雲,她本是為了她的安危,想要將她好好安置在南山附近的莊園裡,卻無端惹得她受了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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