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清〔半根靈木〕(1 / 2)
清晨,鳥雀啾鳴聲從開著的窗外傳來。
煉器堂二樓,沈寂之坐在那,五分心神放在手裡正在煉製的暗器上,五分心神給了昨晚的事。
今日外頭天蒙蒙亮,太陽還未出,他便來了煉器堂,怕酒醉的簡歡醒過來,問他昨夜之事。
現下不是個好時機,她還不能知道。
她連喝醉後,想的事情都與錢有關。
所以,至少,等到他還完債後,有些事有些話,他才可以做可以說。
一個同僚從一樓上來,對他道:「沈師兄,簡師妹在樓下等你,托我告訴你一聲。」
沈寂之抬眸,頓了片刻,頷首:「多謝。」
他沉吟片刻,手上不停,細致耐心地將暗器上雕到一半的紋路雕完,才起身下了樓。
簡歡百無聊賴地蹲在煉器堂門口的一片樹蔭下。
她右手手肘置於膝蓋上,微遮嘴巴,打了個哈欠。
聚靈樓號稱能醉倒化神大能的靈酒,果然名不虛傳,直接把她給喝斷片了,現下頭還有些暈暈沉沉。
但她還依稀記得一些事情,怕自己酒後亂說話,急急忙忙地就來了煉器堂。
一身白衣的沈寂之走了出來,停在她三步外,低頭望著她,問:「你找我何事?」
簡歡拍拍膝蓋,靈活起身:「你怎麼現在才下來?」
沈寂之:「靈器剛雕到一半,得雕完。否則中途再回去雕,就少了幾分順暢。」
「哦哦。」簡歡四處看了看,湊近他,小聲問,「我依稀記得,昨晚是你送我回來的?」
聽到這,沈寂之那顆心便落到了實處,他看了她一眼,嗯了聲:「不必客氣。」
她捂住月匈口,深呼吸一口氣,盡量心態平和地看著他:「我不是來和你道謝的。」
簡歡:「我不太記得我們到底說了什麼,但似乎提到了你欠我十萬靈石?」
沈寂之:「……所以,你就隻記得錢的事?」
他語氣聽起來挺平靜的,但簡歡總覺得有諷刺的意味在裡頭。
「能記住都不錯了。」她揉揉太陽穴,下巴一抬,道明來意,「我來是想說,酒後的話當不得真,若我說了什麼不用還的話,你千萬莫要放在心上。」
沈寂之嘴角一抽,沒忍住,嗬了聲:「我現下忽而有些後悔。」
沈寂之微微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一字一句道:「昨晚我就應該把你從雪劍上丟下去,一了百了。」
雖說入門考核通過的名單還未出來,但其實每人對自己的表現都心中有數。
沒過考核的修士垂頭喪氣,以至於今日上午的符堂裡,一片靜寂,壓抑的氛圍伴著窗外飄來的桃花香,在四處盤旋。
簡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邊思索,一邊畫符。
對她來說,屬於她的比試剛剛開始。
她還要去爭那十萬靈券。
薑棉從後門悄悄繞進來,壓低聲音喊了她一聲:「阿歡!」
簡歡抬起頭,看著滿臉笑意的薑棉,好奇地問:「發生什麼了?一大早這麼開心。」
薑棉肉眼可見的雀躍:「魏長老被逐出了玉清派!」
簡歡訝然:「這麼快?」
她特地湊了五十萬,還讓溫九師姐在玄天鏡上大肆宣揚賭局時,務必提起這是因為他們一年生符修和劍修有仇怨。之所以這樣做,除了賺點小錢,就是想讓門派裡的有心人關注到這件事。
羽青長老人好,不止是對他們這些符修弟子好。之前剛入門派,還沒分專業時,這些一年生弟子都是羽青帶的。羽青長老不願意把事做絕,就沒有再繼續追究劉起打人的事。
「據說是事情傳到了掌門那裡。」薑棉從芥子囊裡拿出紙筆,「聽說昨夜,魏長老下山前,還特地去了醫館,找劉起要回那一萬靈石呢!」
聽到這,簡歡下意識坐直,扌莫了扌莫懷中芥子囊所在的位置,嘴角就小幅度地翹了起來,她八卦地問:「然後呢?」
薑棉:「劉起還沒醒,魏長老自然隻能走了。」
簡歡奇怪:「劉起還沒醒?」她那金海符疼肯定是很疼的,但不至於這麼嚴重。
「對啊,聽說今日還沒醒來,貌似傷勢挺嚴重的。」薑棉伸出大拇指,「阿歡,乾得好!」
簡歡:「……」
不知是否和此事有關,四日後的比試,簡歡抽到一個音修。
對方階層比她低了三層,淺淺交手幾招後,簡歡身形滑過擂台,五指成爪下意識在地麵上輕輕一撐。
那人趕緊避開,二話不說就跳下了擂台:「我認輸!」
誰都知道,四日前,簡歡也是這樣那樣,在擂台上到處滑,悄悄布下金符陣,把劉起弄得現在腦子還不是很清醒。
他可不想落得和劉起一樣的下場。那十萬靈券,輪不到他拿,他有自知之明。
簡歡:「……」
簡歡仰頭望天。
她剛剛真的隻是隨手一撐,而且誰會一模一樣的招式再用一次啊!
不過結束得早也好,簡歡也不敢耽擱,跟著跳下擂台,往不遠處的人群匯聚而去。
場上正在比試的是宮飛鴻和牛子釗。
宮飛鴻雖然是宮家家主的嫡子,但他的實力在這一代的宮家中是最弱的,因此才大老遠來了玉清派,不敢去禦獸宗,就是怕被表兄堂姐們嘲笑。
但他還是很有錢的,自從順利引氣入體後,便上了各種靈丹妙藥,如今也是築基七層的修士了。
再加上有隻不俗的麋鹿靈獸,宮飛鴻實力也不算弱。
這樣的宮飛鴻,也沒能在牛子釗手上挺過十招。
牛子釗,便是今年一年生弟子中,除去那幾個單靈根天才外,唯一一個步入金丹期的修士。
也是簡歡爭奪十萬靈券最強勁的對手。
和劉起比試,她敢押注五十萬賭自己。
和牛子釗比試,她不敢。
簡歡也知道,她其實可能沒太多勝算。
金丹期和築基期之間的差距,有如雲泥之別。
屋外下著淅淅瀝瀝的春雨,雨水滴落在屋簷上,濺在窗上,用它們的語言,給這世間吟唱一首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