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玉清〔比試終戰下〕(1 / 2)
符文有走勢,劍招有動作,可以努力,可以學。
但道這種東西,玄而又玄,好像不是隻靠努力,就能找到答案的。
簡歡和方泉談完後,便跑去後廚找了沈寂之:「你怎麼悟出來的劍意?」
少年拿著刀在殺魚,刀口在魚肚子劃過一條,聞言,他抬眸:「我有劍意?」
簡歡嘴角一抽:「……師父說你有。」
沈寂之修長的五指沒入魚肚,將內髒掏出來:「是麼?什麼劍意?」
「師父說你的劍意極儉。」簡歡強調,「不是我的簡,是節儉的儉。」
簡歡歪頭:「你第一回有這種『儉』意打法,是什麼時候?」
沈寂之用刀將魚切成大小幾近一致的魚片,仔細想了想,回道:「有段時間,我在醉紅樓幫著跑腿——」
簡歡驚訝:「醉紅樓不是青樓嗎……」
沈寂之涼涼地掃了她一眼:「不想聽?」
簡歡立馬搖頭:「想聽想聽,您繼續,繼續。」
沈寂之輕嗤了聲,繼續往下:「那月我剛拿到酬勞,結果在巷子裡被幾個人堵住了,讓我把錢給他們。人有點多,我還沒用膳,就那麼點力。所以我的劍招,得儉著用。後來就這麼打了,比較省辟穀丹。」
簡歡沉默片刻,問:「那時候你才幾歲?你前頭那個師父就不管你了?」
「那時剛入門沒多久。」沈寂之,「前頭那個師父重傷閉關了,自顧不暇。」
丹相之中,倒下來的山一座接著一座。
簡歡口中溢出的血順著下巴弧度往下滴落,染紅了白色弟子袍。
她越來越矮,背躬著,像上了年紀的老奶奶。
簡歡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死也不允許自己的另一條腿跪下。
從那日談話後,簡歡也試著學沈寂之極儉的劍意。
她自認為,她和沈寂之是一類人,說好聽點是勤儉節約,說難聽些是扣扣搜搜。
但東施效顰,事後反而被方泉罵了一頓。
而且她也確實學不來沈寂之的劍意。
他的『儉』建立在,他出招時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不在意對方的生死。
像一台冰冷的武力值計算機器,所以陰狠毒辣,帶著對生命的漠視。
師父說,其實每個人的道,都藏在每個人的心中。隻看你自己能不能發現,什麼時候能發現。
她知道自己要撐不住了。
她已經是強弩之末。
她現在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大聲喊道『我認輸了!』
牛子釗是金丹期,她是築基期。
她輸給他,理所當然,不丟臉。她能撐到現在,已經很好了。
認輸後,比試結束,她不用再經歷這種被重壓的痛苦。
失去十萬靈券,雖然會失落,但總比失去生命好。
她自己身上就有十多萬靈石,她還能賺更多,為什麼她就是不肯說出那句『我認輸了』?
就像在現代時。
深夜的公司,工位的電腦前,她還在一遍遍改她的圖。
其實她的圖已經可以了,同事也說,完全可以交差,領導也會滿意的。
但簡歡自己不滿意,她覺得她還可以做到更好。
簡歡不滿足一輩子隻是一個普通職員,若一輩子隻能『可以交差』,但她隻能一輩子當一個職員。
可她想升職,想當小領導,想當大領導,想花一樣的時間賺更多的錢,想去更高的地方,看看更廣闊的世界。
她可以說『我認輸了』,可以說之後還會有更多的機會,不必在現下死磕。
她依舊抵擋著萬山之壓,但另外一隻手,悄悄垂在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