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24章 你求什麼?(1 / 2)
第024章你求什麼?
大監將陳修遠送至中宮門處,陳壁已經駕了馬車在中宮門這處等候了。yiwenxue
陳修遠看向陳壁,四目相視,什麼都沒說,但陳壁會意,是沒有事端了。
身側,大監笑容可掬,「太傅,老奴就送到這處了,還要回去天子身邊侍奉。」
「有勞大監了,我在這處稍候,晚些同東宮一道回去。」
陳修遠說完,大監朝他躬身,「那太傅,老奴先告辭了。」
陳修遠頷首。
等大監轉身離開,陳壁才下了馬車,置了腳蹬,撩起簾櫳。
陳修遠踩著腳蹬上了馬車,輕聲囑咐道,「在這裡等阿卿。」
陳壁意外,「殿下,她入宮了?」
陳壁沒料到。
陳修遠輕嗯一聲,沒多說。
陳壁知曉此處是宮中,也不好多問。
等陳修遠放下簾櫳,入了馬車中,陳壁也重新上了馬車,在馬車外候著。
這中宮門是出入宮中的必經之路,他方才在別處等,所以沒見到殿下的馬車往來。
殿下很少主動入宮,尤其是這個時辰,都將近黃昏了,殿下是因為主上的原因入宮的?
馬車內,陳修遠撩起車窗上的半麵簾櫳透風,仰首靠在馬車一角出神,腦海裡都是這兩日的事。
先是當時陳壁折回,「主上,吳綿中從東宮離開就直接去了宮中,屬下尋了藥童側麵打聽,說吳綿中是去宮中見上君去了。」
「洛遠安?」
「是。」陳壁點頭。
「他好像對我很感興趣。」他指尖輕輕拂了拂袖邊,心中約莫有數。
陳壁雙手環臂,隨身的攜帶的劍一並環在臂間,繼續道,「主上早前不是讓留意誰在查主上的身份或岑公子的消息嗎?其中有一個叫李明申的,李明申是洛遠安手下為數不多可以查到的心腹,他在查岑公子。查了很久了,早於主上抵京前,大抵就是魏相書信羅老大人,請老大人出山,但老大人婉拒,有意讓岑公子入京的時候,那時候李明申就在查岑公子的行蹤了。」
洛遠安心思縝密,任何風吹草動,會提前留意。
他是見過岑遠才入京的,所以行蹤上,他同岑遠剛好能銜接上。但即便如此,上次在宮中,洛遠安還是拿了傅叔的事情來試探他……
這個人心思謹慎,且多疑,吳綿中的事不會無緣無故,空穴來風。
「吳綿中怎麼牽涉進來的?」他問起。
陳壁應道,「藥童提起吳綿中去見上君之後,屬下循人多番打聽過,吳綿中在太醫院就職多年,早前羅老大人在京中的時候,吳綿中就給老大人醫治過。這次吳綿中見主上的反應,前前後後都透著將信將疑,屬下猜他早前在羅老大人處見過岑公子,但因為拿不準,所以昨日又特意來了東宮這處,再去向上君復命。」
是,陳修遠是記得吳綿中借著替他確認傷勢,仔細打量過他,是在認人。
「洛遠安的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他端起茶盞,輕抿一口。
「主上,那要怎麼辦?」陳壁攏了攏臂間,劍鞘在懷中晃了晃,解決問題的辦法肯定比問題多。
陳修遠放下茶盞,淡聲道,「佑嘉是不是這兩日入京?」
宋公子?陳壁恍然想起,「哦,是!聽說主上來西秦了,宋公子說了好久要來見主上,我說主上這處忙,前兩日又收到他消息,說他入京了。」
陳修遠垂眸,兆寧宋家……
陳修遠開口,「你讓陳玉問問佑嘉,洛遠安有沒有聯係過他?如果沒有,就讓他去找洛遠安,洛遠安會想到的,他不是想查我嗎?那給他個驚喜。」
他這麼謹小慎微,行事步步籌劃,如果在天子麵前演了這麼一場,日後就不會輕易再動第二次心思。
倒是一勞永逸了。
陳壁會意。
陳修遠提醒,「讓陳玉告訴佑嘉一聲,演像些,不要上來就一幅認出我的模樣。岑遠一年到頭都在深山老林裡,他見不了岑遠幾次,不會一下認就出來。就算洛遠安想不到,還有華帝,她隻是病重,未必心中不明鏡。」
……
收起思緒,陳修遠眸間沒有太多波瀾。
今日都在掌控之中,他就是等著洛遠安往其中跳,就算有差池,陳玉也會去請魏相。
出不了亂子。
但想起剛才漣卿額頭和鬢間的細汗,快步往天子寢殿去的模樣,他心底還是微沉。
她在擔心他。
應當是聽說天子忽然傳召他入宮,連陳壁都跟著一道去了,她是怕吳綿中,還有寒光寺的事情節外生枝。
她認出他時,眼中的慶幸,一雙眼睛似會說話一般,即便不出聲,一個抬眸,一個屏息,都能戳到他心底。
她是真的擔心了。
尚有大監在,他出聲提醒。
她慣來聰明,也一聽就懂。
她匆匆入宮,就算是因為他的緣故,也不能太過明顯,樣子總要做完,她怎麼都要去寢殿見過天子,才算是這一趟周全了。
應當不用太久……
陳修遠想起出寢殿的時候,洛遠安同兵部的官吏在一處,兩人目光正好遇到。
今日之事,洛遠安一個字都不能說,隻能吞下,但臉上仍然掛著溫和笑意。
其實兩人都心照不宣,他途經時,有意目光微淩。
洛遠安愣住。
洛遠安手段再厲害,也都是些後宮中的手段,他眸間不斂鋒芒的時候,洛遠安明顯心底一顫。
再等回過神來時,卻見他眸間溫和笑意,好似方才是錯覺一般。
他轉身,衣襟連訣下,掩了戾氣,同大監說話時,已重回早前的溫和儒雅。
擦肩而過,他朝洛遠安頷首致意。
洛遠安還怔在原處……
不遠處,熟悉的腳步聲傳來,知曉是她折回了,洛遠安斂了思緒。
很快,陳壁的聲音在馬車外傳來,「殿下。」
他剛收起眸間的清冽,簾櫳便被撩起,漣卿上了馬車。
方才應當特意沒有走得太急,但額間還有細汗,她一直怕熱,往返心底都沒徹底踏實。
她先看了他一眼,四目相顧,想說什麼,又頓了頓,然後朝馬車外吩咐了聲,「走吧。」
陳壁駕車,柯度跟在馬車外。
在宮中,到處都是耳目,每隔米就有值守的禁軍,說什麼都有可能被人聽在耳朵裡。
她輕聲,「你沒事吧?」
就隻說了這一句,眸間氤氳浮上,眼中分明有克製在,卻份外動人。
他也輕聲,「沒事,出了宮中再說。」
她輕嗯一聲。
這是他的馬車,馬車中空間不大,除卻麵對麵坐著,其實也並未隔太遠。
黃昏前後,宮中各處開始掌燈。
從中宮門外外宮門去的這段路上,馬車外的宮燈逐一亮起,好似給白日裡莊嚴肅穆,金碧輝煌的宮中憑添了些許煙火氣,冷暖色。
也好像讓心中的不安,慢慢平靜下來。
兩人都沒怎麼說話,隻有車輪滾滾聲在宮燈的光暈下,慢慢往宮外去……
終於,等出了外宮門,周圍隻有柯度和陳壁,其餘都是遠遠跟在馬車後的東宮近衛。
「殿下特意來的?」岑遠低聲問起。
「我……」漣卿想說不是,但看著他的目光,又莫名應聲,「是。」
他輕聲,「我沒事。」
漣卿咬唇,「是不是寒光寺的事?」
他莞爾,「若是寒光寺的事,怎麼還能出得來,同殿下一道?」
漣卿:「……」
也是,關心則亂,她垂眸,「沒人為難你吧?」
「怎麼為難?」他出聲。
漣卿語塞,確實,她也說不出來什麼,原本是想借著用手帕擦汗不出聲避過,卻發現今日還是一身朝服,沒有來得及更衣,手帕忘了帶,隻能借著伸手撩起馬車上的簾櫳通風的契機,沒出聲。
一側,岑遠從袖中拿出疊好的手帕,遞到她跟前,沒說旁的。
她略微遲疑,想起她方才著急,額頭和鬢間應當都是細汗,他也應當看到了。
漣卿伸手接過,用手帕輕輕擦了擦額頭,鬢間,然後看他。
他低眉笑了笑,她不解。
「鼻尖。」他點透。
漣卿先是錯愕,而後忽然想起,她鼻尖上也是細汗,她重新捏起手帕,輕輕擦了擦。
他笑而不語,目光看向馬車窗外。
雖然他沒怎麼看她,但漣卿還是有些尷尬,便出聲緩和氣氛,「既然沒事,那就好。」
他輕嗯一聲。
她正想怎麼接話的時候,他忽然道,「殿下不是躲著我嗎?」
漣卿僵住,他,他看出來了?
漣卿比方才還要更窘迫些,而他目光看向她,她支吾,「我,我……」
忽然靈機一動,「邵老大人的功課,我還沒做完,怕你說。」
他笑了笑,「我這麼凶嗎?」
漣卿:「……」
漣卿頭疼,果然一個謊要十個謊來圓,「也不是。」
那個『也』字,她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但總歸,岑遠沒再戳穿,隻是唇畔微微勾了勾,溫識道,「下次,別自己來。」
嗯?她看他。
岑遠溫和道,「我是東宮的人,你來,隻會適得其反,天子會覺得,我牽著你在走,你要去找魏相。」
漣卿恍然,她怎麼忘了?
關心則亂,她直接自己就來了,的確,如果寒光寺的事情東窗事發,她在,隻會將這把火燒大,是應當去找魏相。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事……」她抬眸看他。
他眸間柔和潤澤,「殿下都知曉送消息給我,我若是知曉不對,一定會想辦法送消息給殿下;我沒有,就是心中有數。」
「哦。」她應聲,而後臉色微紅。
是啊,岑遠這麼精明,哪裡需要她在一側瞎操心……
隻是她又抬頭看他,「你剛才說,天子會覺得你牽著我走,是牽著我鼻子走嗎?」
她忽然這麼問,他忍俊。
「嗯。」他輕聲。
漣卿:「……」
漣卿微惱,碎碎念道,「岑遠,你這就有些過分了。」
岑遠嘴角微牽,她是下意識想懟他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實在生得太好看,看她的眼神深邃裡又藏了維護,並不刻意。
她安靜看他……
——你該不是有心上人了吧?
她腦海中莫名想起卓妍的這句,然後忽然心虛,也恰好,馬車碾過東市街口那處顛簸不平處,正好有孩童經過,陳壁勒了勒韁繩,忽然驟停。
她日日從這處經過,知曉這處不平,但這次光顧著出神去了,忘了伸手扶住馬車,眼看顛簸接著驟停,她險些就滑出馬車,他伸手環住她月要間。
就是一瞬間的事,能這麼快,隻能是下意識,且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因為根本沒有考慮的時間。
馬車驟停的時候,她跟著往回,正好坐在他腿上。
漣卿麵紅心跳。
「殿下,太傅,沒事吧,剛才有個小孩兒突然竄出來,幸好陳侍衛眼疾手快。」柯度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眼見著陳壁要伸手撩起簾櫳,漣卿心一緊,岑遠平靜道,「我和殿下都沒事,走吧。」
陳壁跟在陳修遠身邊久矣,早有默契,真的沒事,就不會特意提他和殿下都沒事,是有事,但是不要管的意思,陳壁連忙應聲,也朝柯度道,「走吧。」
柯度原本是想上馬車看看的,眼下隻得跟著點頭,重新跟在馬車一側。
……
馬車內,漣卿心砰砰跳著,他鬆開攬在她月要間的手,平靜道,「今日我請了郭維來千水別苑,打火鍋。」
火鍋?她注意力聚焦在他這處。
他平靜道,「嗯,郭維是餘川人,一定喜歡打火鍋,但京中很少,我找了地道的餘川廚子。」
她看他。
——君臣之間的默契,信任都需要時間磨合,那就從郭維開始。
不管她這兩日是不是在特意避開她,但他說了的事他都在做。
倒是她,因為一個莫須有的荒唐夢,心有餘悸,避開他。
漣卿眼中愧疚,也出聲,「我,吃不了辣的。」
他當然知道,「鴛鴦鍋,我陪他。」
「哦。」她輕聲,而後又看了他一眼,擔心道,「你忽然邀他打火鍋,會不會太刻意了些?」
「會。」
漣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