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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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鶯琢磨了會也沒明白陸知杭具體是準備行何事,按理說她一個侍女隻管做好分內之事就好了,奈何桌案上的東西實在太過新奇,由不得她不多想。

不過她也沒細思多久,在器具一一準備好後,陸知杭點了點麻醉劑、持針鉗、縫合的針線,消毒物品和用於清創的生理鹽水,邊上放好了肥皂和清水,止血消腫的中藥三七,包紮的白布等。

「知杭。」雲祈身上的衣物還是方才在王大夫家中那套,手臂處劃開一大道口子,白布纏繞染出點點血跡,臉上的黑紗鬥笠遮住麵容。

「來得正是時候,你先在這坐下。」陸知杭聽到一聲熟悉的清冷中性嗓音喚他,抬首就瞧見了正主,笑逐顏開道。

「好。」雲祈的視線在那一桌子奇奇怪怪的工具掃視而過,最後停在了那張書卷氣的臉上,隨口應了一聲。

陸知杭替他把木椅拉開,自個也坐在了身側,朝著夜鶯輕聲吩咐道:「替我把這些蠟燭都點了。」

「是。」夜鶯看了幾眼桌上好幾根的紅燭,不由有些心疼起來,哪怕是到了符府這等階層,蠟燭也不是可以隨意揮霍,一次性點上這麼多根的。

在那幾根燭火亮起時,原本略顯昏暗的臥房頓時一片明亮,緊挨著的兩道影子投射在石牆上,火光微晃。

陸知杭的嘴角抿成一條直線,鄭重的替雲祈把那勒緊的白布緩緩從手臂中解開,手中鋒利的剪刀一把剪開綢布,看著灑了些許藥粉仍是浸染出血的白布,動作立馬變得輕柔,極盡所能不讓身側的人感到多餘的疼痛。

因此也導致了這拆卸的進度肉眼可見的緩慢,深怕多使一分勁就把傷口扯到了。

雲祈低垂下眉眼,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俯身動作著的人,柔情一閃而逝。

哪怕時隔十幾年,眼前的人溫柔一如往昔,不曾變過。

他娘親一生求之不得的真情,他好像找著了,若對方能接受斷袖的話。

把帶血的白布擱置在一邊,暴露在空氣中的傷口滿是血色,延綿半尺長,竟比想象中深上不少。

「疼嗎?」陸知杭嗓音略顯低啞,喃喃道。

「還好。」雲祈早已習慣了諸多疼痛,並未有何感觸,反倒是陸知杭因為失態更能觸動他衙壓抑許久的心。

「原先的方案估計是要改一改了。」陸知杭在近距離觀察過後,沉聲道。

他起初是想用皮內縫合的法子來,如今看來最好還是間斷縫合合適些,雖說前者能在極大程度上避免瘢痕。

雲祈瞥了一眼一片殷紅的刀傷,想到當時的種種,眸中的陰戾一閃而逝,而後氣定神閒道:「你要是好了,就縫吧。」

「夜鶯,到門口候著吧。」陸知杭思索了會,說道。

他怕自己的所作所為對一個自小生長在高門大院的侍女而言太過驚世駭俗,左右也沒什麼地方需要對方協助的,還不如到一邊守著。

「好。」夜鶯愣了下,有些不情願,原本還想再多看一眼,端詳一下這些古怪玩意究竟是要作甚,奈何公子不許。

洗漱消毒好手,蒙上口鼻,將事先準備好的生理鹽水傾倒在撒了藥粉的傷口上,冰冰涼涼的感覺並沒有太過的痛楚,雲祈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動作,眸中神色耐人尋味。

在鍾珂派去的人所調查出來的結果可沒說過陸知杭會醫術這件事,當時在符府的酒精已經讓雲祈意外了,如今還有這縫合術。

沖刷好傷口,確保所有的雜質都乾淨後,陸知杭又用酒精自內而外的消毒傷口,輔以曼陀羅花麻醉,等過了陣才問道:「傷口有何一樣?」

「好似沒了知覺。」雲祈仔細感受了會,輕聲開口。

聞言,陸知杭這才拿起持針鉗和羊腸線開始縫合,尖銳刺眼的針頭穿過傷口,連帶著線一同拉扯了一下皮肉過去,將兩邊都縫合好,挽了個結,原本敞開的傷口頓時緊密貼合。

這縫合的感覺對雲祈而言頗為古怪,手臂處傳來輕微的痛楚,卻並不致命,他忽然想起了王大夫口中的『碎骨』。

身側的人在縫合傷口時神情專注,一言不發。

「你這藥是用什麼製成的?」雲祈看向一旁的桌案,問道。

以碎骨發作的時間來說,他根本撐不到手下將解憂從晏都帶來,到時每次毒發的痛苦必然煎熬無比,就是不知這能使人麻痹的藥物能否緩解一二了。

「曼陀羅花。」陸知杭隨口答了一句,手中動作不停。

雲祈空著的另一隻手下意識輕敲了幾下桌案,若有所思。

縫合本就不是什麼大手術,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已經縫好了不少的地方,看著手臂處緊實的皮肉,雲祈哪怕早就預料,在親眼目睹時還是有些驚訝。

若是能在行軍打仗時普及,用處不言而喻。

他仔細考慮了諸多事宜,發覺可行性極大,要是日後真有幸登基為帝,在軍中傳播這法子不知能挽救多少將士的性命。

大多數戰死之人非是一命嗚呼,反倒是刀劍傷後感染或是失血過多而死。

不過,以如今兩人的處境,還是得繼續蟄伏再談其他。

在縫合好傷口時,陸知杭鬆了口氣,他的手術經驗不足,大多是跟著老師打下手,索性腦瓜子還算靈活,他那位帶教老師樂意自己幫忙處理些不太危急的事情。

「好了。」陸知杭把縫好的傷口包紮好,溫聲道。

「我的知杭真是多才多藝。」雲祈俊美明艷的臉在燭火中明滅不定,似笑非笑道。

陸知杭一抬頭就是看見那張塗了脂粉,在暖色的火光中柔和眉眼後,宛若女兒家的臉,一時有些恍惚。

他想象中的『盛予行』大抵也是這般明艷動人。

「在這傷愈合之前,每日記得到府中找我換藥。」陸知杭壓下眼底的情愫,笑容多了一絲疏離。

這是他所能想到的,為雲祈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讓他盡可能的不要留下什麼太過難看的疤痕,可惜了眉間那道疤是沒轍了。

雲祈瞳孔微沉,能日日有由頭來找他,固然欣喜,可對方的態度仍舊強硬,沒有半分心軟的意思。

「時候不早了,快回去吧。」陸知杭邊說邊收拾起了桌案上的工具。

「……好。」雲祈暗啞的聲音仿佛在克製些什麼,丹鳳眼微冷。

他明白陸知杭吃軟不吃硬,若是他強硬了,隻怕這人會離自己越來越遠,隻能趁著這段時間養傷的借口潛移默化。

雲祈手臂上的衣袖因為要縫合的緣故,被裁減了不少,就這麼回去淮陰山莊必然不妥,陸知杭看著往門外走去的消瘦背影,緩緩道:「換件衣裳再走吧。」

以皇帝近日的忙碌,和對方在淮陰山莊中近乎隱形的狀態,找件紅色的外衫披著,應是無礙的。

聽著身後之人隱含關切的話語,雲祈唇角帶笑,止住了繼續往前的腳步,欣然應下:「那便卻之不恭了。」

翌日,風和日麗,符府上除了忙碌各自活計的丫鬟家丁,一片祥和。

符元明還沉浸在和故友炫耀自行車中,一時半會回不來,阮陽平則是在安排好自行車的生意後,忙活起了鬥獸棋和飛行棋,不過短短十數日就在整個江南風靡,大大小小的茶樓內都引入了他們作坊所出的棋子。

如今的江南,要是有人還不會這鬥獸棋,說出去都少了份麵子。

文人為了麵子連命都可以不要,區區鬥獸棋必然要跟著仕林中人一塊附庸風雅,緊隨潮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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