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之徒（1 / 2）
直播間雖然會直接顯化於虛空之中，但實際上卻是和主播的靈魂綁定的，是以觀眾們發到光幕上的彈幕，隻要霽盡雪想，也可以直接在腦海中窺見。
此時他的注意力雖不在光幕上，卻也將那條詢問他過往經歷的彈幕收入了眼底。
神色微微一頓，霽盡雪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從不提及曾經過往，並非是有什麼難言之處，而是單純覺得……無話可說。
劉城主先前的感覺並沒有出錯，霽盡雪確實是天生劍骨——
就算是在資源厚重，人才濟濟的修真界中裡，這樣的資質也能被稱一聲天之驕子，若有大造化大機緣，踏破虛空也未嘗不可。
在檢測出霽盡雪天生體內就長了一副劍骨的時候，霽家的所有人幾乎都將期望放到了他的身上，然而——
隨著霽盡雪年歲漸長，穠艷無雙的麵容逐漸顯現出來的同時，他經脈纖弱、幾乎無法承受劍骨運轉分毫的問題也暴露了出來。
一個天生劍骨卻無法用劍的廢物。
一個容貌絕艷卻毫無修為的花瓶。
曾經的期望頓時化為了無盡的壓力，祖父失望的目光，父母隱忍的嘆氣，還有支脈看似擔憂實則幸災樂禍的目光……
霽家的天縱之才，生而為劍骨之主的霽盡雪霽天驕，未曾釋放出一絲一毫屬於劍骨的輝芒便徹底隕落，往後十餘年，也再未出現於世人眼中。
對他那個世界的人來說，霽盡雪之名，就如過耳之風，於他自己……亦是如此。
所以，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指尖輕輕擦過月要間重劍漆黑的劍柄，霽盡雪忽而一笑。
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想要拿起這柄重劍確實吃力，隻是他到底還是將它帶在了身邊。
算是……無用之人的一點任性吧。
諸多思緒看似繁雜，實則也不過是瞬息之事。
直播間裡的觀眾隻看見霽盡雪盯著直播光幕頓了一秒，隨後便露出了一抹極為淺淡、卻也極為耀眼的笑容來。
是何等的楚楚風致，叫人甘願沉淪。
直播間裡也仿佛是時間凝固了一瞬，隨後便是井噴般的彈幕。
【啊啊啊這個笑容由我守護！】
【我在考卷上寫滿了老婆的名字，最後得了全校唯一的滿分，因為所有人都告訴我，愛一個人是不會有錯的[哭泣][哭泣][哭泣]】
【仿佛明白為什麼主播剛開直播間不到十天就能積攢下這麼多粉絲了……單純看臉點個關注都不虧】
【前麵都在亂說什麼，什麼叫你老婆？小雪明明是我老婆！[和老婆貼貼]】
之前他們還討論著的話題瞬間被忘到了腦後，光幕上掠過的彈幕一條疊著一條……幾乎全是舔顏的。
雖然早知道了直播間中的「觀眾」許多都來自別的世界，霽盡雪也盡力地尊重理解了他們的發言習慣，但此時他看著從未如此熱鬧過的直播間，還是忍不住輕聲問道：「和老婆貼貼？老婆是什麼意思？」
等了一會兒，彈幕上也沒有人給他解釋，霽盡雪眉頭輕蹙，蜜褐色的眼眸在滿府紅綢的映襯下，格外明媚瀲灩。
坐在直播間前的觀眾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過了一秒，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手比腦快地打字道。
【老婆就是老婆的意思！我宣布你就是我今天的新老婆！老婆速度親親，a! (*╯3╰)】
如這般的彈幕不在少數，霽盡雪盯著直播間看了幾秒，大概猜到了這個詞的意思。
霽盡雪：「……」
罷了。
輕輕嘆了口氣，霽盡雪收回了思緒。
恰好這時他的便宜師叔劉城主也停住了腳步，霽盡雪順著他的動作看去，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劉城主竟是帶著他來到了尋常不會令外人進出的內宅之內。
也不知道是對方真信了他是曾無雲的弟子，還是為著那幅萬金難求的《鎮魔圖》的緣故呢？
神色微微一動，霽盡雪伸出手，將身上雪色的狐裘拉緊了些。
劉城主一路上也在注意著霽盡雪的動作，隻見他從進了城主府之後就一概沉默著，神色舉止卻是落落大方，似乎是當真把他當做了師門長輩，竟是不問一聲就跟著他來到這裡。
……果然還是年輕了些。
心裡這麼想著，劉城主臉上卻是露出了抹和善的笑容：「今日府內忙亂，你……」
霽盡雪對上他的目光，笑容亦是親近：「弟子名為霽盡雪，師叔喚我盡雪便是。」
「嗯……」劉城主沉吟一瞬，就道，「那我便叫你盡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