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見謝攬這猶豫的模樣,即使現在答應轉頭也會後悔。u
馮孝安緊抓他的手臂:「小山。」
這是謝攬的小名,他爹說,他是在逃亡路上的一個山坳裡出生的,隻起了一個小名。
賤名好養活,一直也沒顧得上起大名,還是馮孝安去到黑水城之後,才取的名字。
從「小山」想到「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取諧音,用了「攬」字。
他問:「二叔這些年待你如何?」
謝攬沒有回答,因為單憑一個「好」字無法形容。
自小二叔手把手教他寫字,教他仁義道德,對他的生活起居同樣無微不至,比他父親仔細得多。
「我去到黑水城,一見到你就會想到我還有一個女兒,便將我對她所有期望和愛護,全都給了你。」這是實話,至於下一句,則有馮孝安的私心, 「在我心中,你算我半個兒子,來我馮家住,你覺得丟人?怕被人恥笑?」
「您不用講了。」謝攬認真做出承諾,「我會盡全力保護她。」
馮孝安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抓人的事情交給沈邱去做,在此之前,我女兒的安危,就交給你了。」
……
謝攬離開密室,沒有立刻從密室所在的院子離開,確定周圍無人盯梢之後,繞去另一個院子,才翻牆落入後巷。
他前腳剛落地,旋即拔出了靴刀。「鏘」的一聲,擋下一發箭矢。
循著箭矢射來的方向,瞧見一人站在高處,持著一柄□□,一雙眼睛正緊盯著他。
裴硯昭?這是謝攬不曾預料到的,他不該貼保護沈時行麼,怎麼會來馮府?
如此看來,他和馮嘉幼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
「昨天闖玄影司的人是不是你?」裴硯昭從高處跳下來,扔了弩,從月要間抽出一柄利爪樣的兵刃,朝謝攬攻去。
謝攬並不後退,以短刃相迎!
巷子狹窄,雙方都沒有多少施展的空間,兩人也不屑於花裡花哨,短兵相接,再一掌一拳,心中基本上就有數了。
要真打起來,大抵能將周圍的建築拆個大半。
謝攬不想暴露,裴硯昭是違背沈邱命令來的,也不願聲張。
雙方也都看穿了對方的意圖,謝攬尋個機會,從他眼皮子底下逃離。
……
鬆煙一直在院子裡焦急等待,終於將謝攬盼回來了。
卻見他左手背像是被惡犬抓傷,有三條淺淺血印。
「您真和二爺動手了啊。」
「是裴硯昭。」
鬆煙隻知裴硯昭強,見到謝攬受傷才知他有多強,立時如臨大敵。
「他比我傷的重。」謝攬譏笑,「對自己真夠狠的,原本可以避開我那一刀,卻直撞上來,就為了抓傷我的手背。」
裴硯昭確實有點兒東西,應是瞧出了點什麼,有幾分懷疑他了。
在他手背留下記號,明日一看便知。
可惜謝攬早有準備,他從北地來時帶了一雙姚姑姑做的手套,戴上之後和皮膚沒差別,除非仔細看。
他料想裴硯昭也不會直接上前來拉他的手。
謝攬將夜行衣扔回暗閣,放下床板之前,將苗刀拿了出來。
「您不會是去報仇吧?」鬆煙緊張地問,這玩意兒出鞘就沒有一次不殺人的。
謝攬拿刀鞘敲他腦袋:「報什麼仇,明日一早,拿去馮府提親。」
鬆煙聽完,也驚詫的厲害:「但是少主,我怎麼覺得二爺又是在糊弄您呢?赤鎏金隻能以命換命,二爺還留著那封信乾什麼?專門給你看的吧?」
二爺是什麼人啊,與西域通商那一路障礙,一半是少主打出來的,一半是他遊說來的。
都不知他到底精通多少種語言,忽悠瘸了多少部落。
「信或許是假的,但二叔命不久矣應該是真的。」謝攬眉間顯露出黯然之色,「因為他是當真害怕我不答應。」
如同海中即將淹死的亡命之徒,見到一塊兒浮木,想將他最放心不下的人,交給他最放心之人。
謝攬拒絕不了。
……
翌日一早,謝攬以粗布卷著他的苗刀準備出門時,衙役來報沈時行抵達衙門口,說想見他。
謝攬出去大理寺,見側門邊停了輛馬車。
沈時行掀開車窗簾,禮貌微笑:「謝兄,你這一大早的是要去哪裡?」
謝攬上前拱手,故意將光潔的左手背顯露給他看,也笑:「去馮府提親。」
沈時行原本正在仔細打量他的手背皮膚,忽地被他此言震驚:「提親?」收回目光,往車廂裡看了一眼。
謝攬赧然道:「沈公子莫非沒有聽到流言?」
沈時行鬆了口氣:「若是為了流言,謝兄大可不必,馮小姐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我昨日傍晚已經去往馮府登門道歉,與馮夫人達成了默契。」謝攬仿佛和沈時行熟悉得很,與他閒話家常,「能娶到馮小姐這般窈窕淑女,是謝某的福氣。」
沈時行嘴角直抽,又往車廂裡看。
謝攬順著他的視線,瞥一眼車廂內的某個位置,知道那裡坐著裴硯昭。
心裡冷笑,你傷我的手,我就刺你的心,這就是你們中原人口中的禮尚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