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掛上陣(1 / 2)
孫萬猛地站起來,好懸沒一跤從城牆上摔下去。
「冷靜,冷靜。」戚玉霜道。
「姑娘有何妙策?請您教我!」孫萬像是找到了救星,可憐巴巴地望著戚玉霜。
戚玉霜嗬嗬笑了兩聲:「那犬戎小賊不是說給我們一個時辰的時間考慮嗎?」
孫萬連連點頭,戚玉霜笑道:「城,還是要開的。」
孫萬大驚:「什麼?」
這位姑娘說來說去,還是要投降?
戚玉霜用一根手指把他按了回去:「隻不過,不是這麼毫無防備地開。」
「一個時辰,足夠做很多事了。」
……
孫萬和周顯並排站在破爛老屋的門口,背靠著牆,活像兩座直挺挺的門神。
孫萬終於忍不住,想和周顯搭話:「小兄弟……」
「安靜。」
孫萬隻好閉嘴。
戚玉霜在屋裡笑道:「女兒家更衣,孫大人也要進來看看不成?」
孫萬臉直紅到脖子,縮在牆角再也不敢出一聲。周顯小臉一沉,想說她太口無遮攔,又礙於孫萬在場,隻好暫時忍下。
戚玉霜脫下外袍,身著單衣席地而坐。
冬天的地麵冷得直冒寒氣,戚玉霜卻仿佛渾然不覺,盤坐在地上,緩緩打開了那個巨大的包袱。
包袱中,是一套甲胄。
仿佛歷經了多年歲月,這套甲胄的顏色呈現出一種陳年的色澤,銀色的表麵略有些灰暗,仔細看去,甲片層疊中,似乎還有深褐色的斑點——那是鮮血飛濺時留下的血跡。
這套甲胄,是她父親還在世時,命工匠為她打造的。曾經陪伴著她征戰疆場,無往而不勝。
戚玉霜沒有停留在回憶裡,她一層一層將甲胄取出,開始了穿戴。
時間一分一刻地流逝,孫萬在門邊等得越來越焦躁,甚至開始前後繞圈踱步。
周顯還站在原地充當著門神角色,對他的繞圈行為充耳不聞。
孫萬又忍不住想向周顯詢問,被對方冷淡的眼神掃過,又不得不把話咽了下去。
他心中疑惑道,這姐弟倆真乃奇人也,當姐姐的武藝超群,當弟弟的也氣勢脫俗,絕非凡人,真不知道是何出身……
「咣當」一聲,老舊的木門被推開,發出難耐重荷的刺耳嘶鳴。
周顯抬頭一看,頓時愣住。
戚玉霜跨步而出,鳳翅銀盔端正正戴於頭上,在暗夜裡光華閃耀,額上佩一條二龍戲水銀抹額,摟海帶緊緊係住下頜,銀葉鎖子連環甲隨著步伐鏗鏘作響,雪白團花的罩甲征袍迎風飄揚,落滿了一片燦然月光。
她左懸雕弓,右挎箭筒,活脫脫一位白袍銀甲的少年將軍!
孫萬目瞪口呆,驚呼出聲:「姑娘,您這是……?」
周顯怔怔地望著她,這身裝扮從黑暗中踏出的瞬間,仿佛勾起了他童年最深處,一點遙不可聞的回憶,隻是仔細去分辨時,卻怎麼也捉扌莫不到半點影子。
我難道從前真的見過她?
孫萬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此人一改剛才的火急火燎,十分狗腿:「姑娘,您原來也是軍戶出身?」
他沒有見過真正的邊防大軍,卻也了解大孟的軍戶製度,北疆百姓五戶出軍一名,徭役減免,自備鞍馬、甲胄,戰時征兵,隨時集結趕往前線。
他雖不了解軍中的等級,但戚玉霜這身這身甲胄明顯不凡,至少是百夫長以上的低級將領才能穿戴的。她祖上定然曾經出過一員勇將,才有盔甲傳下來。如此看來,這位姑娘麵對犬戎大軍依然毫不慌亂,也就有了解釋了——畢竟是家學淵源。
隻是她身上的威勢與氣度,與這一身甲胄天衣無縫地融合在了一起,不像是軍戶之女,更像是……真的曾經跨馬登台、身經百戰的大將,孫萬有些恍惚地想著。
「可不是嘛。」戚玉霜隨口答道,她看到周顯的反應,就知道這一關應該是過了,這孩子沒認出來。
畢竟她在他才幾歲時就離開了皇宮,隨父出征,以他當時那幼小的腦袋,想不起來實在正常。
戚玉霜心情很好地自我安慰。
「走吧。」她緊了緊前後獅子扣,邁步而去。
孫萬甩了甩頭,把腦海中莫名的恍惚甩開,趕緊跟了上去。
戚玉霜一邊一走,一邊回頭道:「你從鎮北關來,應該知道這次陛下親征,隨軍出征的大將都有誰吧?」
「啊?」孫萬一臉迷茫。
「嗯。」周顯點了點頭,孫萬這才知道戚玉霜不是在問他。
「都有誰,說來聽聽。」
「三軍主帥是大將軍汪合,盧老將軍之子盧辭擔任前部正印先鋒官,率領前軍。中軍由陛下親自坐鎮。後軍由莫老將軍統帥,壓糧運草,如今還未到鎮北關。」
一個個軍中大將的名字被周顯輕描淡寫地念出來,聽得孫萬心肝發顫。這兩個平民姐弟,就在他堂堂正八品縣丞旁邊,堂而皇之地議論起當僅聖上和一品、二品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