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1 / 2)
馬車上,葉椿棠緘默不語,淩不疑隻道她擔憂程少商,也就並未多言。
直到馬車在葉府門口停下,椿棠還有些恍然,好似昨天他將自己送回一般,可隻這短短一日,便平添了如此多的變故。
她不自覺喚住作勢起身的淩不疑,後者復而坐下,回望著她,卻久久不見對方再啟唇。
以為椿棠還是心有餘悸今日之事,他欲抬手,又覺不妥,暗自攥了拳。
淩不疑對她實難算得上了解,知椿棠不喜旁人背後調查,他也就此作罷。從原先所知來看,葉家家世清明,唯一叫他留意的,是梁邱起曾查到當年孤城案,葉家傷亡慘重,他雖意欲了解明細,卻也知不可一蹴而就。葉椿棠的母族林家,從龍有功,隻可惜最後獨留一人於世。
與如今的何家,倒是相似。
「莫怕。」
「我不怕這些的。」
椿棠隻當淩不疑誤會了,這些個血腥,好幾年前她便不怕了。
「我知曉,是我怕了,你未有武藝傍身,也不知怎敢隻身投入危險,我並非時時都能在你身邊的,葉將軍可就你一個寶貝女兒。」
馬車內一時無聲,椿棠抿了抿唇,淩不疑算準了,算準了她吃軟不吃硬。
「好淩將軍說的是,以後我定以己為重,叫我家人安心,也叫你安心,這樣可好?」
淩不疑有時覺得自己離她很遠,似有若無的觸碰又叫他覺得不真切,眼看那嬌小的身軀就要步入府內,他急急出聲喚住。
「我還是想問一句,程娘子此事若發生在你身上,當如何?」
椿棠身量在一眾女娘中也算高挑,可在淩不疑麵前,還是差了好些的,她有些費力地抬頭望他,卻見對方往後幾步,退至台階下,直至兩人足以平視。
他竟是注意到了,椿棠心上細細點點,繞上幾分暖意。
「淩將軍曾言,天若有道,自不會讓有情人分離。我隻知,有情人若能相守到白頭,也是人生一大幸事,於我而言,親友雖重於情愛,可若君付至真心,我必予之真情。」
——
少商天性率真爛漫,心思也最直截了當,她與樓垚去尋何昭君,便是盼著此事有回旋的餘地,隻是此刻也不知如何。
「阿兄!」椿棠眼尖的攔下他,「少商如何了?」
「自然是傷心欲絕了。」葉衎回想方才馬車上,她終是忍不住放聲痛哭的場麵,暗道惋惜,「程娘子讓我給你帶一句,時至今日,她也算懂得身不由己的滋味了。」
身不由己,程少商是,樓垚,何昭君也是。
翌日,果然傳來程樓兩家退親的消息。
「宮裡方才還來人傳聖上旨意,說是幾日後塗高山祭奠,讓家主攜葉家老小一同隨行。」
椿棠侍弄花草的手一頓,那日茶樓裡,趙以微的話還是有幾分入了她的耳的,此行前往塗高山,都城裡那些個嘴碎的,恐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她縱然不是心甘情願,也不能讓人落著個抗旨不遵的話柄。
此行屬實無趣,馬車一路顛簸,可險些將她的早膳也一並顛出來,下車時一臉慘白模樣可嚇壞了林氏,故讓她回營帳休息,祭天大典也並未參加。
再說萬萋萋祭天大典時並未瞧見程少商與葉椿棠,現下帶著程姎一通好找,好不容易找著了,又被椿棠稱病搪塞。
「什麼病啊你!」萬萋萋一攤手,「不就是山路崎嶇嗎,你說你都在營帳內躺了一上午了,旁人是哪有熱鬧往哪湊,偏偏屬你,真是哪兒涼快就往哪兒待著。」
椿棠啞然,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細數她與萬萋萋相識的這幾年來,確是這般沒錯。
「你瞧你,說不出話了吧。」萬萋萋就勢攀上她,「你雖不會武,但這後山,騎馬射箭,樣樣都是你精通的,你就當陪陪我」
耐不住她的軟磨硬泡,最後三人還是陪她一同去了後山。
「你瞧,那個出手闊綽的便是五公主,為天下初定後所生還有那個三公主,是越妃所生」
萬萋萋一落座便將她所了解到的,那些皇宮貴女的身後事,如竹簡倒豆子般盡數脫口而出。殊不知這些人,椿棠幼時便見過。猶是五公主,囂張跋扈的性子從小便是如此,幼時在宮中,她沒少受其擠兌,今日一見,果真依然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