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1 / 2)
「殿下要一千八百——金!明日就要?」
王府管家胡伯,不是覺得自己還在夢中,就是覺得自己歲數大了,耳朵不靈光。
他看向一旁祁渢大人發出求助表情,想要聽他說這不是真的,結果祁渢給了他一個無比肯定的眼神,要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聽到的都是真的,他還沒有那麼年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胡伯苦著一張臉,他雖是管家,但賬目這事也不全由他經手,這麼大一筆支出,他不敢貿然應下,便叫人把賬房管賬叫來。
福管賬就是這個倒黴蛋兒,他平日一應事務隻和管家溝通,且事無巨細,從無錯處。
可麵見殿下回話這還是第一次。
殿下向來不苟言笑,沉默威嚴,平日隻是遠遠撞見,都叫人窘迫得膝蓋發軟,垂目不敢直視,仿佛看一眼都是冒犯。
可他現在要和殿下一對一對話,不免舌頭打結,冷汗岑岑,緊張到了極點。
「拿不出?」
高湛不過是慣常口氣詢問,可聽在福管賬耳朵裡,就是在被質疑他的工作有問題。
高湛其實也挺疑惑的,他日常有朝堂軍務纏身,向來不太過問賬務上的事,但他堂堂皇子,當今翊王,家大業大,總不至於一千八百金都拿不出。
見賬房默不作聲,他發出深深疑惑,「本王不是家財萬貫嗎?」
他問出這話,問得一旁等著高湛回來議事的良王高澤憋笑。
堂堂翊王,金國戰神,住著恢宏宮殿,錦衣玉食的生活,卻連一千八百金都拿不出,說出來誰信?
麵對殿下的疑問,福管賬顫了顫,壓著月匈口的狂跳,冷靜回話:「殿下的確家財萬貫,可這些年殿下將銀子都拿去置辦了產業,殿下名下的商鋪,田莊,店麵遍布無數,但賬上可支配的流動銀子……」
福管賬吞了下口水道:「著實不多……」
他這話都是事實,並不存在私吞私藏,高湛向來日常生活簡單,不喜鋪張浪費,且一個單身漢的日子,再鋪張也鋪張不起來。
再加上他年少就隨軍出征,領兵打仗,從戎在軍的日子占據了他大半時間。
和將士們一起風餐露宿,日常見慣了百姓疾苦,饅頭鹹菜也是一餐的他,節儉二字並非刻意為之,而是已經深入骨髓。
縱然回京後,身為皇子擁有金尊玉貴的生活,可於他來說不過依舊是一日三餐,一張床榻,無甚區別。
高湛也恍然想起,他曾吩咐過,日常開銷不必奢靡浪費,餘下銀錢都用來置辦店鋪,所以這麼年他名下的產業,數不勝數。
如此他也是家財萬貫的,隻是一時動不得,花不得。
想通這一切的男子,便將目光轉向了一旁良王。
高澤忽然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皇兄,你有多少?借我一千八百金。」
果然,高澤忽然覺得自己這趟來得有些不是時候,今兒出門沒看黃歷。
他是支持翊王沒錯,但向來都是事上支持,銀錢不相融,畢竟親兄弟明算賬。
他訕笑道:「我能有多少,皇兄我一無官職,二沒戰功,三無……」
「兄長不必哭窮。」
高湛一語道破,他也不欲與他多費口舌,打蛇七寸,殺人封喉,借錢自要拿人命脈。
「我知鬱家小姐所在軍營。」他淡淡道,「借我,按市場利八分利,如何?」
他說完,篤定的看向高澤,那樣子顯然是告訴他,錢借我,消息給你。
方還鐵公雞一毛不拔的良王,手上的折扇抖了抖。
他作為江湖第一閣閣主,可堪稱天下之事盡在囊中,以消息牟利,但探尋鬱司寧這事卻遲遲碰壁,始終未有結果。
果然軍營裡的事,還是要身處軍營的翊王最靈通。
他想都沒想,向涵漳吩咐到:「去賬上給翊王殿下支取一千八百金。」
涵漳詢問:「要銀票還是要現金?」
「要先金。」高湛果斷回答。
高澤貼心補充:「要一錠一錠,裝在精致盒子裡,最好四周貼上鏡子,一打開就閃閃發光的那種。」
涵漳明了,應聲去辦了。
高澤調侃道:「皇弟這是要用金子把姑娘砸蒙嗎?」
高湛否定:「不是砸蒙,是——補償。」
想忘都忘不掉的補償。
一輩子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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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旭日東升。
隨著婉婉濃重鼻音喚了聲「楓荷」,這一天便又開始了。
因昨日天降「橫禍」,婉婉的主屋住不得人,她便睡去了廂房。
可側房哪裡有正房寬敞舒適,她起時眼中還帶著幾分未消得倦怠。
「姑娘,這是今兒一早那位先生送來的賠償。」
衣媽媽差小廝將兩個極精致的木箱子捧上來。
那木盒沉甸甸的,小廝端得極費力,其中一個因距離遙遠還冒了汗。
「嘭,嘭。」兩聲,盒子被放到桌子上發出沉悶聲響。
楓荷圍著盒子打量,「小姐,這裡裝得是什麼,看著不大,怎麼這麼重?」
她們昨夜睡得熟,熟到小姐房裡發生了天大的事兒都不知。
婉婉起身下了床榻,不出意外,應該昨兒定好的賠償金。
果然蓋子打開,黃澄澄的金子滿滿兩箱,在鏡子的折射下,還發著耀眼光芒。
楓荷看呆了,「這麼多——金子!」
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的金子。
衣媽媽雖跟著先夫人見過不少世麵的人,可此情此景也委實震驚不小。
婉婉自是為沒想到,這麼說話算話不說,辦事效率也這麼塊,一千八百金呀,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一夜之間就拿得出的。
楓荷感嘆道:「就一個洞,當真值這麼多?」
婉婉道:「本是不值,但你要看這踩了窟窿的人是誰。」
若是她,她自是不肯做這樣的冤大頭。
可若是換了一個半夜偷爬女子房頂,理虧的人,如此便是值得。
楓荷怔怔,「那小姐院子裡還有兩個廂房呢,公子老爺那還有好幾間,若一一都砸了,豈不是要賺大發了?」
婉婉瞧了做發財白日夢的楓荷,「這世上那有那麼多好事被你占,能趕上這一遭以是難得。」
經此一事,他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踩別人家房頂,以免再損失一千八百金。
所以她到是想都砸了,可也得有冤大頭肯出才算。
小姑娘不在意今後是否還會有這樣天上掉餡餅的機會,她現在隻在乎現在,這一千八兩金,夠不夠數。
金國金銀貨幣鑄造規格,分為一兩,二兩,五兩,十兩,二十兩。
這箱子裡的都是規格最高二十兩的,如此一定金二十兩,一千八百兩,便是九十錠。
婉婉不覺疲倦的一個一個搗騰出來,再一個一個數回去。
一個箱子裡四十五錠,兩箱加起來,不多不少一千八百金剛剛好。
一早起來就數金子數到手腕酸疼的婉婉,決定收回昨夜她說,發財夢被打擾就不靈這話,她這顯然就是發達了啊!
楓荷道:「小姐這金庫如今成了名副其實的金庫了,黃澄澄都是實打實的金子。」
衣媽媽瞧著一夜之間便可拿出這麼多金,便知老爺的這位門客,不是普通人。
而婉婉在心裡算了下修補屋頂和折扣屋內損失,再加上她建造小廟的支出,仔細算下來,竟還是虧空。
如此一早數錢數到手抽筋的快樂沒了。
婉婉用過早膳,叫楓荷帶上銀子,備上馬車,出府。
楓荷問:「小姐我們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