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照舊來五塊蓑衣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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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金蓮早早開鋪,武鬆一如往常到縣衙應卯,晚來家吃早飯。

迎兒自先頭就給金蓮打下手,她手腳麻利,做慣了的粗活,手腳掌大用的上力氣,很是能幫得上忙,這才剛賣了一籠屜粽子,迎兒便好幾回看向金蓮。

迎兒道:「嬸嬸,可是身子不適?見你好幾回臉兒紅紅哩!」

話音不大,金蓮聽得真切,猛地頓住想頭,嗔怪道:「小人家家的,怪念叨甚麼,快做你的罷,仔細你爹爹打你。」

然而金蓮這話不耐威脅,迎兒自是不怕爹爹的,有二爹爹在,迎兒都不怕,隻也沒再多說,便拎著籠屜往後頭灶房娶新的來。

金蓮拍拍臉頰,羞紅的很,她一早便起身,比往日早了半個多時辰,原來是不敢與武鬆廝見,經了昨晚那事兒,金蓮已知兩人是真正夫妻,是天下至親之人。

可,金蓮煩惱,若是武鬆有朝一日腦袋瓜子醒將過來,他還認也不認她這渾家。

兩人還未辦過天地祖宗,金蓮轉念又一想,過兩日一家子就要回陽穀縣拜親,她是再不怕的,且行一步是一步。

正思慮間,一道謔笑聲往邊上傳來。

金蓮轉頭看去,見是老主顧林夫子,林夫子是鎮上喬員外家的教書先生,往日食宿都在喬家,自打吃過武氏食坊的蓑衣餅,每隔三五天都要來買上一回,一條紫石街,他吃了遍。

金蓮瞧著他在喬家束脩,怕是全都使在吃食上。

「小娘子,照舊來五塊蓑衣餅,」林夫子將銅錢放入籃中,一手撩起衣擺,態度很是傲慢,端著讀書人的做派。

金蓮聞言,很快將餅子裝好遞與他,不成想手一碰,林夫子的手掌擦過金蓮手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金蓮秀眉動了動,見林夫子臉色不變,暗道自個兒或是想多了。

與往常不同,林夫子拿了餅子,卻沒家去,而是坐到裡間長條凳方桌上,慢條斯理吃起來,見迎兒掀簾進來,還笑著道聲好。

「迎兒長成大姑娘了,改日說了好人家,大郎卻別忘了請我喝上一盅,」林夫子道。

迎兒羞得臉兒紅紅,往前頭擺筍脯去了,金蓮道:「這話好說,少不得將來請街坊鄰居坐上一坐。」

林夫子咂扌莫咂扌莫嘴,順道擦了手,左右不見武鬆,笑著走到金蓮跟前,道:「小娘子,有句話我合該說說。」

緊接著道:「你乃大戶人家使女出聲,手工針指不在話下,更有好彈唱,為甚做些堆盞疊碗的活計?油汙髒膩,你這纖纖玉手,怕不是有一日會粗如老樹皮罷,著實可惜了。」

說罷,不知從哪兒扌莫出一把描墨竹紙扇子,手裡握著搖起來,瘦竹竿似的身子罩在青布袍內,不時晃動。

金蓮冷笑道:「林夫子這話說得,活計不分高低貴賤,我愛乾何事,與你何乾?莫不是林夫子對我有別的想頭?憐惜我這手如何?怕是禿腦袋上是別樣心思!」

林夫子也不惱,應聲道:「也不怕小娘子笑話,我林某人今日就把話說開了罷。」

此時鋪子來往人少了,左右不過迎兒一人在前邊,金蓮和林夫子在靠近門外的角落說話,若是外邊有人經過,少不得有人能聽見。

林夫子笑道:「林某自打那日見過小娘子,便覺小娘子如天上嫦娥一般,時時夢起,好一個如花美人,怎配的一莽夫身上,林某家中略有薄資,小娘子若覺得林某可堪入眼,依了某,來日小娘子少不得呼奴使婢,絕不必如此操勞,定能過上好日子。」

金蓮乍聽他言語,暗道:壯士好膽!

金蓮不由哂笑,你一文弱書生,若她想的不差,這廝要與武都頭搶娘子?

「林夫子這話我理會得了,」金蓮心底冷笑,故又問道:「隻跟了你,真的能過清閒日子?」

林夫子以為這雌兒上鈎,立時便道:「那是自然。」

金蓮又道:「我若依了你,端的與我怎麵對二郎?他要拿你痛打又該如何?」

這等話驟然讓林夫子想起,這雌兒家官人,可不是那三寸丁古樹皮,而是景陽岡打得了白睛吊額大蟲的武鬆武都頭。可話既已說出,林夫子想喬家奴仆不知多少,如何奈不得一個武鬆?

於是挺著搖杆,墨竹扇子搖得越發盪漾,林夫子道:「某是不怕的,管他何人也?大可試試。」

「曉得了,我自會思量,」金蓮不耐煩應付他了,沒得像看個傻子,便隨意敷衍幾句。

「娘子思量何事?」冷不防武鬆低沉嗓音從簾子外傳來,緊接著金蓮猛然瞧見林夫子身子抖如篩糠,袍角如過境烈風招搖。

「小娘子,林某吃喝足了,先行一步,」不等金蓮說話,林夫子撩起袍子,越過武鬆,去了。

金蓮不知武鬆聽到多少,也不甚在意,問道:「如何?縣太爺可答應休沐?」

武鬆一雙虎目盯著林夫子身影消失在拐角,這才回道:「應了,且說讓我傷養好再去當值。」

金蓮想著傷筋動骨的,少不得一二月時日,往陽穀縣去是夠夠的。

隻往老家去前,武鬆卻和金蓮說了另外一事。

「成親?」金蓮喃喃道。這等事對金蓮來說已然不陌生,可前世今生頭一回,這成親對象是武鬆,一時間著實有些楞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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