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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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覬覦那姓陳的財產,大小姐毫無負罪感,畢竟姓陳的不是什麼好東西,再說,姓陳的死了,留下的遺產理應由她繼承。
這和她那遠走的大哥能有什麼關係,她隻要隨手支持那人對藝術的追求便好。
從醫院出來,再到處理了大半那些零零碎碎的事,到如今踏入家門,總覺得陳家連地磚和牆麵都不一樣了。
很快,這裡的所有都會屬於她,會重新烙上她的名字。
堂中人的確像極精怪,麵色皎皎,好看得連著靈堂都像是用暗光渲染過的畫。
和大小姐想象中不一樣的是,那雙眼並非木愣愣的。
燭光晦暗,那一對眸子卻沒有丁點死了丈夫的頹喪淒怨,隻是定定地回望著她,又定又靜,不論是微微繃緊的肩背,還是那抿起的薄唇,都透著距離感。
其實隻要大小姐想,她可以立即將這位後娘逐出陳家,她有處置陳家所有東西的權力。
不過她沒有這麼做,她忽然覺得她這位後娘很適合戴蓋頭,可以將那靈亮的眼,還有那張臉遮起來,不被旁人看到。
遮起來?
大小姐思緒一頓,忽然覺得可以用更好的詞將其取替。
應該是,藏起來。
大小姐身上還帶著屋外微寒的霜露,此時正一動不動地盯著蒲團上的人。
她那穿著黑色旗袍側身回望的後娘,仍是不發一言地跪著,雙膝緊緊抵在蒲團上,月要背依舊打得很直。
那木簪不知是誰給的,看起來不大好用,挽得並不緊實,光是這麼跪著,頭發便已鬆鬆垮垮的了。
後娘的唇微微抿著,嘴唇上的口紅已經抹去了,原本的唇色並不蒼白,像三月天的桃花。
明明是跪著的姿態,卻似乎並未在跪任何人,看著很是矜貴。
出身應當是好的吧,一雙平置在腿上的手乾淨漂亮,適合彈鋼琴和握筆,大概是喝過洋墨水的。
看著對方疏遠的姿態,大小姐忍不住走上前,停在了蒲團的邊上,垂眼時更近地迎上了後娘的眸光。
她有意俯身,按住了後娘單薄的肩,略微施了點兒力氣,將對方的身正了回去。
她壓在後娘肩上的手一抬,食指托著對方的下巴,拇指摁著下頜角,迫使荏弱的後娘抬起頭,望向香案上的銅爐。
「香要燒到底了,該續上一續。」大小姐說。
她沒有用上敬稱,甚至連一個稱呼也未提。
陳家死了丈夫的新夫人無動於衷,後頸的寒毛卻豎了起來,身子繃得更緊了,似乎在排斥旁人的靠近。
這好像和姓陳的以前養過的一隻貓沒有什麼差別,也小心翼翼的,很容易被嚇著,不怎麼親人,隻是那貓後來被姓陳的養死了。
大小姐笑了一下,不明白這樣的人又怎麼能容忍姓陳的靠近,是被強行擄過來的嗎。
她收回了手,在後娘身後站直身,又說:「該續香了,後娘。」
新夫人本是想起來的,身已經撐起了些許,在聽見這個稱呼時很明顯地頓了一下。
那線香的頭燒得快要沒進灰裡了。
夫人曳著旗袍的開叉口,很慢地站了起來,在香案上拿起了三支香,就著明燭點燃,插進了銅爐裡。
大小姐轉身,「我去休息一陣,勞煩後娘在這守靈了。」
夫人望了過去,抬手將剛點上的香掐滅了,神色不明地嚅動了一下唇,半晌才吐出一個音:「好。」
她是用手撚滅的香,乾淨的拇指指腹從火光處抹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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