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2 / 2)
大小姐回到房裡,淡聲喚來傭人。
那傭人低著頭,聽見大小姐說:「把門看牢了,別讓她跑出去。」
這話裡的「她」指的是誰,傭人一聽便知。
夜裡,大小姐還進了姓陳的臥室一趟。那姓陳的還在前廳的棺材裡躺著,她便毫不忌諱地進了對方的屋。
房間還算整潔,畢竟每日都有傭人進屋打掃,那桌子上是連丁點灰也扌莫不出來。
其實這姓陳的死得確實蹊蹺,隻有在倒下的那刻,他的臉上才浮現蒼白之色。
醫院倒是為他找到了幾個牽強的理由,牽強得過了頭,盡管可以解釋,卻不如一些閒言碎語來得直接。
興許姓陳的當真是撞了什麼邪,當土匪時作過的孽,總有一天會排山而來,將他拽入阿鼻地獄。
大小姐在他的房間裡坐了一陣,她沒有開燈,整個人陷在黑暗中,總覺得飛撲而來的報應也得落在她的身上,畢竟姓陳的作惡得來的好處,她也沒少享受。
但她不以為意地聳了一下肩,戴著手套的雙手交疊著撐起下巴。
過了許久,她才站起來,將姓陳的抽屜和櫃子挨個拉開,隨意地翻找著。
她在找姓陳的第一位夫人的遺物,那死去的第一位夫人,是她的母親。
在此前,她曾用過無數個理由進入這間房,費盡心思地搜尋了一遍又一遍,卻都一無所獲。
在盥洗室裡,她打開燈,餘光看見鏡上有道影子一晃而過。
大小姐驀地抬頭,鏡裡除她外並無第二人。
她可不覺得是因為姓陳的覺得自己被冒犯了,所以特地回了魂,她不怎麼信那些神神鬼鬼的。
在牆上那放置物件的櫃子裡,大小姐敲出了空響。
這是她未曾探究到的,在櫃子裡摳敲了半晌,依舊撬不開那一塊木板,她打算找把刀過來。
正要轉身時,一個念頭浮上心尖,她步子一頓,硬生生將牆上那緊實的櫃子推開了。
吱啦一聲,委實刺耳,像是把牆磚也劃拉出了痕跡。
櫃子的背後,竟是被挖穿的牆麵,裡麵放置了一些槍/支和子彈,還有一些看似格格不入的玩意兒。
三個紙紮的小人,長相不一,有的披發,有的盤起發髻,無一例外都是女的。
大小姐愣了數秒,將那紙紮人轉至另一邊,在其後背,她看見了自己母親的名字。
她又逐一將另外兩個紙紮人的後背轉過來,毫不意外地看見了陳家前兩位夫人的名姓。
在她的印象中,姓陳的同樣不信鬼神,畢竟在這家中,他們從未供奉過什麼。
這是夫人去世的原因嗎,大小姐覺得挺荒謬的。
這一夜,大小姐睡得並不安穩。
窗外又下起瓢潑大雨,狂風撞著窗戶,她迷迷糊糊地醒了數回,卻都沒睜開眼。
在窗扇再次被刮得砰砰響時,她頭疼欲裂地掀起了眼簾,恍惚中看見有人坐在她的床沿。
細月要窄背,合身的旗袍顯得那身段更好看了。
但她坐起身時,床沿空空如也,床單平整,並無旁人留下的痕跡。
大小姐點了一支煙,披著外衣下樓,站在樓梯上叩起木質欄杆。
欄杆篤篤響了兩聲。
靈堂裡,那個身影還在孤零零地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