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首夜(2 / 2)
三弦拉,鼓點響,長笛混合著馬蹄聲奔湧入耳,樂曲一上來就帶了極強的沖擊力。
「著鐵衣,披月光,
冰河入夢聽瀾鄉。
颯遝風流金樽滿,
帝王階前斬扶桑。
奈何孤舟不渡夢,
將軍鞍前薄命郎。
一身悲歡淚,
滿紙盡荒唐。
……」
曲子帶了絲戲腔,這歌聲的主人齊墨再熟悉不過——正是蘭溪羽。
齊墨一時聽得怔愣,先是一句「金樽滿」,後又有「將軍鞍前薄命郎」,恍惚中似又想起了下午拍攝時的某些場景。
曲調和詞配起來,堪稱完美。
「這是寫給誰的?」齊墨問。
「蕭乾。」蘭溪羽乾脆地回答。
蕭乾是《定山河》中的角色,也正是蘭溪羽將要飾演的那名,埋伏在男主「鴻鵠」身邊的反派臥底。這首人物曲,可以說是寫盡了蘭溪羽對「蕭乾」的理解。
「曲子氣勢很足,可詞卻很悲傷。」齊墨沉吟著。
「我這兩天閒下來的時候,把劇本翻來覆去看了挺多遍,雖然後期劇情還沒有最終確定,但我覺得這個人物不會有什麼好結局。」蘭溪羽說,「你看,劇情進行到中段,蕭乾明顯已經後悔臥底在鴻鵠身邊做那些背棄信義的事情。」
齊墨偏頭看著蘭溪羽。
「無論這個人立場如何,無論他是個好人還是壞人,一旦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後悔了,後麵的路勢必就會變得艱難異常。他會每天都活在自責和悲傷中,一點點淪陷下去。」蘭溪羽聲音漸漸放輕,「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所以『後悔』,是最徒勞無功的。」
……
三十分鍾後,他們抵達蘭溪羽位於市郊的宅邸。
那是一棟三層疊拚,獨門獨戶非常安靜。
「你放心,這不是我平日常住的地方,所以不會有娛記蹲點。」蘭溪羽把車停到地下車庫,帶著齊墨一路坐電梯上了樓。
齊墨想到馮玉曾經評價蘭溪羽的那句「豪宅隨便換著住」,心說還真是如此。
蘭溪羽家中裝修風格偏向簡約,二樓客廳隻擺了一張五人位的大沙發和一個黑色岩板的桌子,連水晶燈都沒掛,一盞暖橘色吸頂燈孤單單地亮著。
蘭溪羽囑咐齊墨先在沙發上坐下,自己則是匆忙到儲物間找藥去了。
齊墨伸手撫扌莫著身下沙發——這是布藝的款式。
他心中微微升起一絲訝異。
蘭溪羽家中的擺設和那人外露的性格完全不一樣。明明是很明媚活潑的性子,家中卻裝修成了極簡風格,甚至連一件多餘的家具或者掛件都沒有。
這段時間的相處中,他其實對蘭溪羽產生了一些好奇心,但出於對隱私的尊重,蘭溪羽不主動說自己家中情況,齊墨不會問。
不一會兒,蘭溪羽抱著個小藥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來,先擦擦臉。」蘭溪羽遞給齊墨一片濕巾。
齊墨擦掉了臉上的一些汙痕和妝飾,泛紅破皮的地方沒敢用酒精濕巾直接碰。
蘭溪羽很耐心地幫他用碘伏消毒,然後拿棉簽上藥。藥膏觸及皮膚就融化了,清清涼涼的很舒服。齊墨頓時覺得鬢角的位置疼痛緩解許多。
他看著蘭溪羽收起藥,又轉身要給他倒水,便一把拉住了蘭溪羽的手腕。
蘭溪羽扭過身,朝他遞去詢問的眼神。
「不用麻煩,坐下來吧。」齊墨指指自己身邊的位置。
蘭溪羽倒也沒客套,挨著齊墨坐好:「二樓有兩間客房,這邊每周都有人打掃衛生,所以隨時都能住,你隨便選一間就行。」
「謝謝。」齊墨點頭。
「不用謝,我還怕讓你住這邊委屈你了呢。」蘭溪羽微笑,「隻是我常住的公寓太顯眼,要是被人拍到咱們在一起住了一宿,又要給你惹事。」
「什麼時候開始討論劇本?」齊墨問。
蘭溪羽指指走廊盡頭:「你今天挺累了吧,可以先泡個澡稍微歇一歇,我去給你找浴袍。等一切收拾妥當了,我們再慢慢研究劇本。」
……
「嘩——」
水蒸氣將整個淋浴間氤氳地霧氣繚繞。
齊墨簡單地沖洗後,從櫃子裡挑了包浴鹽灑在池水裡,將整個身體都浸泡在溫水中。
他輕輕閉目舒了口氣。
這陣子又是綜藝又是拍戲,他的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狀態,難得能好好放鬆。
水溫正合適,周圍又安靜,齊墨困倦之下不知不覺地就這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