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憂城(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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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驚微答應之後,便率先跳下車,自然地朝江秋漁伸出了手。

江秋漁將一隻手搭在林驚微的手臂上,在她的幫助下下了車,端的是一副柔弱無力的病美人模樣。

為了演的更加逼真,她甚至還要時不時地咳上一聲。

放在五日之前,林驚微決計想不到,凶名在外的魔尊竟然是如此擅長唱戲的一個人。

出了魔宮之後,她仿佛徹底釋放了天性,再不曾露出那般凶狠陰冷的模樣,反而越發柔弱了,事事都要林驚微將就她,照顧她。

有時林驚微一晃神,仿佛自己真就是那等無恥下流之人,在有錢的大老爺家做護院,卻動了歪心思,竟將老爺那嬌媚可欺,柔弱不堪的病秧子夫人給拐走了!

都是江秋漁,日日夜夜在她耳邊叫著郎君,登徒子,竟讓她也跟著胡思亂想起來。

眾人眼見這看上去不太好惹的冷麵車夫,將那細柳扶風的夫人攬在臂間,護送她進了春雲樓。

「唉!」

眾人齊齊發出一聲感慨的嘆息,好好的美人,怎麼就是個眼瞎的呢?

圍在春雲樓前的路人越來越多,有那不曾見過方才那一幕的人問道:「這兒是在做什麼呢?」

另一人答:「有美人呢!」

春雲樓乃是不憂城內一家算得上有名的青樓,先前問話那人了然:「莫不是春雲樓又有新姑娘了?」

另一人又道:「不是,是有美人想在春雲樓休息片刻!」

問話那人也來了興趣:「有多美,比那扶姎姑娘還美嗎?」

答話那人滿臉狂熱,可要讓他形容那女子究竟有多美,他又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仿佛方才所見所聞,隻是一場美夢,是鏡中花,水中月。

他撓了撓頭,「我忘了……」

另一人嗤笑,「這才多久你就忘了,可見也不是什麼讓人見之忘俗的美人,不過凡胎□□,一張美人皮罷了。」

那人想反駁他,可實在想不到話來反駁,隻得疑惑不已地嘀咕道:「奇怪,怎的就想不起來了呢?」

這便是江秋漁的媚術了。

但凡見過她的人,不僅回憶不起來她的長相,腦海中有關她的記憶還會越來越模糊。

她隻想過一過戲癮,並非真的想引起轟動,眼下她們才進入不憂城,即使要釣魚,也得先了解了解情況。

不過狐族的這個天賦技能確實很好用,江秋漁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她的媚術不僅能讓人忘記她的長相,還會影響旁人的判斷力。

就像方才在春雲樓外,她叫林驚微郎君,卻無一人覺得有何不妥。

雖然修真界中兩女子結為道侶並非罕見之事,普通人族也有磨鏡之好,分桃之禮。

但這些人畢竟是少數,眾人就算不因此露出厭惡的目光,也該驚訝一番,討論一番。

可方才那些人卻下意識地忽略了這一情況,仿佛事實本該如此,無論江秋漁說什麼,都不該有人心生懷疑。

林驚微約莫是被影響的最小的那個,大部分時候她都不受江秋漁媚術的影響,隻在某些時候意亂神迷,情不能自已。

此時見眾人被江秋漁用媚術糊弄了過去,她也隻神色淡淡地瞥了一眼,便扶著江秋漁往樓上去了。

春雲樓很大,這會兒正是熱鬧的時候,隨處可見容貌姣好的女子提著酒壺,笑盈盈地替客人倒酒。

樓中處處點著燈,將角落裡都照得大亮,雕梁畫棟,琉璃玉石的裝飾光華璀璨,仿佛誤入仙境。

眾人推杯換盞,處處是酒杯的碰撞聲,交談聲吵鬧復雜,偶有女子的笑聲傳來,讓人骨酥肉麻。

江秋漁的眼眸亮晶晶的,她發現這一樓大堂裡的眾人似乎都很規矩,雖然時不時地有人往那些美貌女子的身上扌莫上一把,卻也不曾多做糾纏,隻喚人過去倒酒,偶有幾句調笑,還算是克製。

江秋漁和林驚微進來時,江秋漁從懷中扯出一張輕紗用來遮麵,她靠在林驚微的身上,「郎君,你可不能多瞧這些女子一眼,奴家會生氣的。」

林驚微:……

她欲言又止,最後隻微一點頭,「嗯。」

係統:【你怎麼還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

究竟是誰剛才盯著漂亮姐姐看得目不轉睛啊??

人家女主才是真的從頭到尾目不斜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宿主的身上,一雙清冷的眼不曾離開過宿主的臉。

可惡!

江秋漁在心裡哼哼兩聲,她貼著林驚微的手臂,狀似害羞地半藏在這人的身後,身前柔軟的起伏緊靠著林驚微,劍修身形筆直,胳膊似乎都快僵硬了。

她將江秋漁攬在懷裡親的時候,這人也是軟成了一汪水,可那時她光顧著親她的嘴巴了,感受不如此刻明顯。

她從前隻知道江秋漁身姿動人,這會兒算是徹底明白了。

林驚微想,她哪裡還能分得出心思去給別的姑娘?

江秋漁在這種人多的地方,戲精癮又犯了,被老鴇攔下來的時候,嚇得趕緊躲在了林驚微身後,隻露出一雙秋水剪瞳,水光盈盈地看著麵前的老鴇。

老鴇眼眸不得一亮,她常年混跡在美人堆裡,自由一套分辨美人的手段,即使江秋漁用麵紗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了雙眼,可單是瞧那雙眼睛,便仿佛長了勾子似的,勾的人意亂情迷。

麵紗下的那張臉,不知道該有多令人心馳神往。

待老鴇將目光落在一旁的黑衣女子身上時,臉上那殷切的笑容淡了淡,「兩位客人,是來聽曲還是休息?」

春雲樓中的休息,自然並非普通休息,乃是佳人在側,共赴巫山雲雨。

隻是若要老鴇來說,便是千萬種顏色也比不得麵前這位姑娘。

林驚微從儲物袋中掏出錢袋,裡麵裝了滿滿一袋子上品靈石,她取出其中一塊遞給老鴇,「開一間房,我同夫人暫且休息片刻。」

老鴇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殷切,她雙手接過靈石,趕緊招呼著林驚微和江秋漁上樓,「兩位姑娘,請跟我來!」

江秋漁半邊身子靠在林驚微的身上,同她咬耳朵:「這裡開房這麼便宜嗎?」

居然隻需要一塊上品靈石!

係統聽見這話之後,頗有一些感慨:【你這話同『何不食肉糜?』有何分別?】

這世上多的是窮苦之人,別說是靈石了,便是普通錢財也是極為緊缺的東西。

隻是住店而已,一次便給了整整一個上品靈石,這已經算是非常昂貴了。

江秋漁虛心接受了係統的指責,「對不起,是我見識淺薄了。」

主要是這樣的上品靈石,在魔尊的秘密洞府裡堆了好幾間石屋,看上去就跟不值錢的破爛石頭似的,隨便堆在地上,連個木箱子都沒有。

她以為大家都這麼有錢,原來隻是魔尊要特殊些。

這邊江秋漁正在被係統科普有關靈石的知識,那邊的林驚微卻是微微一愣。

開房……

林驚微琢磨了一下這兩個字,似乎並無任何不妥,隻是不知為何,她總感覺江秋漁的語氣似有些不對勁。

就跟壞狐狸平時想要使壞時差不多。

她轉頭瞥了一眼身旁的江秋漁,這人正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事物,明明是揮手便可收人性命的魔尊,卻跟個從未下過山的清修之人一般,看什麼都覺得好玩。

她覺得一塊上品靈石太便宜,林驚微也不覺得有何不對。

她並不是同意江秋漁的話,而是她知道,高高在上的魔尊不理解人世間的辛苦,實在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了。

就連她自己,從小錦衣玉食,在師門也頗受重視,以為人人皆是如此,眼裡哪兒能看得到這世間的諸多痛苦?

若不是後來遊歷之時,見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林驚微怕是也會說出與魔尊一般無二的話來。

這邊江秋漁大概懂了這個世界的錢幣製度,原來上品靈石因其富含靈力,一塊便價值不菲。

江秋漁在心中換算了一下,一塊上品靈石,在現代社會中約莫價值十萬,十萬塊錢可不算少了。

雖然對她來說依舊不算多,可也得看用在哪些地方。

單單隻是開一間房,還是有些奢侈的。

她方才卻當著林驚微的麵,說了「十萬塊錢開一間房真便宜」這種話。

江秋漁琢磨了一下,自己都覺得那話聽著滿是一股炫富的味道。

噫,看來下次說話之前得在心中仔細斟酌一下了。

她隻是喜歡演戲,並不想真的被人當做人傻錢多沒腦子的大怨種。

故而江秋漁決定接下來自己暫且先不出聲,看林驚微是如何同老鴇周旋的。

這人常年在外遊歷,懂的肯定比她多太多。

林驚微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這壞狐狸怎麼忽然安靜了?

眼睛不四處亂看,也不張嘴說些氣人的話了,隻乖乖地跟著她,仿佛真把她當成了自己所有的依靠,一雙狐狸眼柔柔地看著她,眸中盛滿了期待。

林驚微再看其他人,卻發現有不少人都朝她們投來了目光,其中大部分人的視線都粘在了江秋漁身上,不乏那等不懷好意之人。

就連向來不在意旁人視線的林驚微都尚且覺得難受,更何況是性格高傲的江秋漁?

林驚微心中倏地警惕起來,江秋漁被人如此注視,不僅沒有生氣,反倒安靜了下來,莫不是又想出了什麼折騰人的招數?

在魔宮中也就罷了,周圍淨是魔族,隨她怎樣折騰。

可眼下這春雲樓裡,人修妖物皆有,甚至還有不少普通人類,魔尊若是要出手傷人,誰能阻止得了她?

不懷好意之人倒也罷了,可若是無辜之人……

林驚微垂在身側的指尖動了動,掌心裡空無一物,她閉了閉眼,斂下眸中的神色,避免江秋漁從她的眼神中猜出她此刻的想法。

在魔宮中相處了兩月有餘,林驚微從未見江秋漁真正取過旁人的性命,可那畢竟是在魔宮之中,魔尊雖然殘忍無情,對魔族卻未必能狠下心來。

林驚微不敢保證,江秋漁對人族和妖族也能這般心軟,否則她嗜殺成性的名頭,究竟是如何傳出去的?

即使這人在她麵前百般柔情,可非我族類,焉能沒有異心?

她同江秋漁相處了兩個多月,也未曾看透江秋漁一星半點。

這人做事全憑心意,喜怒無常。

若是江秋漁真要傷害無辜之人,林驚微就算拚了這條命,也得阻止她。

她拿定主意,便凝神屏息,仔細盯著江秋漁的動靜,一雙眼冷淡平靜,仿佛世間外物皆不能入她的眼。

唯有眼前的女子能讓她停留片刻。

偶爾有人注意到兩人的身影,皆在心頭默默感慨,又是一對情深意重的道侶,隻是兩人為何會出現在春雲樓內?

老鴇自然也注意到了林驚微的眼神,她想,夫人如此貌美動人,自己卻長相平平無奇,可得不得把人看緊了?

眾人心思各異,唯有江秋漁讀懂了林驚微的意思。

她告訴係統:「這狡猾多端的人類劍修,指不定在心裡琢磨著該怎麼殺我。」

係統:【???】

係統仔細看了看,女主看宿主的眼神格外認真專注,甚至堪稱柔和,怎麼看都不像能在心裡偷偷琢磨,該如何殺了宿主的樣子。

【你又驢我?】

【你這會兒難得聽話,她隻會在心裡偷偷鬆口氣,沒事琢磨著怎麼殺你乾什麼?】

畢竟現在的劇情還遠不到女主要對宿主拔劍相向的時候。

江秋漁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聲音涼涼的:「誰知道呢。」

係統一直都知道,它的宿主隻是看上去柔媚乖巧,實則本性冷漠,雖不至於視人命為無物,卻也信守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行事準則。

麵上笑意盈盈,傷起人來卻毫不手軟。

可她太能裝了。

有時連係統都會懷疑,宿主難不成真的看上了女主?

畢竟那般驕傲高貴的魔尊,甘願被一個修為遠不如她的人類修士擒住手腕,壓在榻上肆意親口勿,難道還算不得是喜歡嗎?

可每當係統以為宿主是真的已經動心之時,江秋漁又總能戳破它的幻想,用事實告訴它,一切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

譬如此時。

江秋漁的嗓音格外冷淡,仿佛林驚微想殺她隻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小事。

係統甚至懷疑,此刻女主若是真的拔劍指向宿主,宿主指不定還會主動握著劍,教女主該如何將劍尖插進她的心髒裡。

她是真的做得出來這種事!

係統都有些怕了,不敢再刺激江秋漁,隻是小心翼翼道:【會不會是你多想了?】

江秋漁不答話,隻是幽幽地看了一眼林驚微。

麵容清冷的黑衣劍修垂眸,嗓音平靜:「怎麼了?」

端的是一副聽話的模樣,像一條被她馴服了的狗似的,隻會搖著尾巴討好她。

誰又能想到,這條狗其實是一頭餓狼偽裝的,撒嬌賣癡不過是為了降低獵物的防備心,一旦等到獵物放鬆警惕,她便能立馬縱身咬斷獵物的脖子。

林驚微隻是看著像老實人,其實最會騙人了。

江秋漁又怎麼會相信,一個想要殺自己的人,會真的愛上自己?

就連中了傀儡情絲後,這人也依舊想殺自己,若是沒有傀儡情絲,她怕是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吧?

江秋漁的眸中閃過一抹冷意,等林驚微細看過來時,她又恢復了平時笑盈盈的模樣。

「郎君,奴家心口疼,想快些休息。」江秋漁一邊說著,一邊勾了勾林驚微的指尖,惹得身旁的人呼吸微沉。

老鴇聽見這話,趕緊道:「夫人別急,馬上到了!」

春雲樓看著富麗堂皇,房間內也布置得極為奢華舒適,那張床尤其大,鋪著厚厚的錦被,方便客人休息。

老鴇叮囑一番後,便轉身出去了,還替兩人關上了房門,隔絕了外人探究的視線。

林驚微站在桌前,替江秋漁倒了杯茶,方才還裝柔弱的狐狸自顧自地喝著茶,也不說讓人坐下。

品過一盞茶之後,江秋漁沖林驚微招了招手,「站在那跟個木頭樁子似的,也不說主動替我解解乏。」

林驚微雖然名義上是江秋漁的貼身侍女,可她鮮少做那等伺候人之事,即使偶爾江秋漁興致來了,也是直接命令她該如何做,林驚微實在不知道自己此刻應該怎樣討得江秋漁歡心。

她已然察覺到這隻壞狐狸似乎不太高興。

思索片刻,林驚微在江秋漁麵前半跪下來,伸手擒住狐狸細瘦的腳腕,替她脫下腳上的繡花鞋。

「你若是累了,便小憩片刻吧。」

修真之人即使不睡覺也不會感到疲憊,甚至許多修士認為,睡覺不過是在浪費時間。

但江秋漁不同,她喜好享受,那張榻軟的不可思議,魔宮一到夜晚必然是要熄燈的,因為魔尊要休息。

林驚微隻當她累了。

江秋漁垂眸定定地打量著替自己脫鞋的林驚微,誰能不說一句,清蘅君體貼癡情呢?

向來清冷如玉,不解風情的人,也會半跪著為她脫鞋,甚至捏著她的腳踝,輕柔地替她揉腳。

那隻向來隻會握劍的手,握住她的足踝,指尖的動作極為溫柔,怕捏疼了她似的,真把她當成脆弱易碎的弱女子了。

單看這一幕,誰也不知這劍修麵上溫柔,心頭想的卻是該如何對付麵前的女子。

要一步步瓦解她的力量,掌控她的所有喜樂悲歡,直至率領修士攻下她的魔宮,奪去她的所有,甚至是她的性命。

即使偶有失神,可林驚微也始終隻將這當做情劫的一部分,從不曾心軟,更不曾改變自己的想法。

在她對麵,江秋漁則用手撐著自己的額頭,眉目慵懶地注視著林驚微,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仿佛對身前的劍修有著百般縱容,柔情似水。

可隻有係統知道,宿主從不曾動心,更不會因為女主的溫柔而放棄自己的計劃。

她明麵上願意為了女主改變自己的喜好,甚至對女主一再妥協,仿佛將女主當成了自己唯一的歡喜。

可暗地裡,她卻努力尋找金蟬脫殼之計,甚至帶著女主親自尋找捏一句新身體的材料,明顯是鐵了心地要離開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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