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雲水城(五)(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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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折露說完之後,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江秋漁臉上的表情,見阿漁對她所說的事情並不感到驚訝,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阿漁是魔尊,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她?

怪不得她在席上盯著莫紫盈看了許久,江折露那會兒還真的傻乎乎地認為,阿漁看上了莫紫盈。

如今想來,她隻想狠狠地給前兩日那個天真的自己一巴掌,這煞神怎麼可能對別人動真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身旁跟著的那兩個劍修是怎麼回事?

她們知曉阿漁的身份嗎?

江折露一邊在腦海中想些有的沒的,一邊狐狐祟祟地偷瞄江秋漁。

應當是不知曉的吧?

劍修最是嫉惡如仇,性子耿直,若是那兩人真的知曉阿漁便是魔尊,如何還能死心塌地地跟著她?

怕是早就一劍將她捅個對穿了!

江折露在心裡偷扌莫幻想著這一幕,隨即又有些泄氣,阿漁是魔尊,這天底下怕是也隻有那位清河劍派的掌門能夠與之一戰了,那兩個劍修給她塞牙縫都不夠的。

她一時想的有些出了神,冷不丁地抬頭一看,江秋漁正定定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頗為古怪。

這人雖然在笑,那雙狐狸眼中卻毫無笑意,唇邊的弧度更是有些微妙,仿佛怒到了極致後,反而露出了似笑非笑的模樣。

江折露心中頓時一緊,「怎,怎麼了?」

江秋漁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與桌麵相撞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這一聲仿佛敲在了江折露的心上,她下意識地攤平了自己的耳朵,尾巴夾得緊緊的,眼瞳也跟著縮了縮,警惕萬分地看著江秋漁。

江秋漁:「偷偷在心裡罵我?」

江折露大驚,她是怎麼知道的?!

難不成阿漁還會讀心術??

江折露頓時蔫了,這人修為高深,她無法與之抗衡也就罷了,現在連在心裡偷偷扌莫扌莫地罵她兩句也不行了,誰能想到,她竟然還會讀心術?!

江秋漁忍俊不禁,這些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傻?

當初的鳳桉便是這樣,江秋漁隨便嚇一下他們而已,那幾人便篤定她會讀心術,再也不敢在她麵前胡思亂想。

如今的江折露也是如此。

她們好像從來不認為問題是出在她們自己身上。

有沒有一種可能,江秋漁並不會讀心術,隻是一看她們臉上的表情,便能猜到她們心裡沒想好話?

再結合一下當前的情景,除了在心裡偷偷扌莫扌莫罵她,她們多半也想不了別的。

江秋漁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狐族向來狡猾奸詐,怎麼就出了江折露這個蠢貨?

「你說莫紫盈跟魔族有關,有證據嗎?」

江折露噎了噎,心想你不是魔尊麼,你難道不知道?

這個念頭才剛閃過腦海中,江折露便猛地想起來,阿漁是會讀心術的,她趕緊止住了腦海中的胡思亂想。

「她整日窩在自己的院子裡,也不同大家親近。」

以江折露這般火爆的性格,她又怎會不去找莫紫盈的麻煩?

雖說趙舒寒當初將她帶進府中,隻是為了讓她同側夫人與二姨娘抗衡,但江折露自詡是個信守承諾之人,莫紫盈又是最後進府的,江折露擔心自己若是不去尋她的麻煩,等她被側夫人與二姨娘教訓之後,趙舒寒難免要心疼。

趙舒寒會怎樣,江折露並不擔心,她隻是怕趙舒寒覺得她做事不用心,斷了她的大雞腿。

這三位夫人都被她公平地針對,才能顯得她不厚此薄彼。

「我沒去過幾次她的院子,她實在是太膽小了,被欺負了也不吭聲。但每回走進她的院子中,我都覺得極為陰冷,同方才你用魔氣將我卷過來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隻是她沒說的是,阿漁帶給她的感覺,比莫紫盈更為危險可怕,在莫紫盈那裡,她尚且有一絲生機,至少莫紫盈從來不曾對她下手。

可阿漁不同,她是赫赫有名的殺神,此人做事全憑心意,稍有不順,是真的會要了她的命!

江折露縮了縮脖子,「後來我發現,府中總是莫名其妙有人失蹤,失蹤的地點不盡相同,我仔細觀察過後,發現他們都曾去過莫紫盈的院子。」

且就在莫紫盈到來之後不久,魔族便開始在雲水城中肆虐,這些魔族狡猾多端,形跡難辨,哪怕是城主親自下令,城中所有修士齊心協力,也無法將他們徹底逐出雲水城。

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魔族究竟躲在了哪裡,等到發現時,卻又有人已經死在了魔族的手中。

也正是因為如此,雲水城中人心惶惶,有不少人都搬離了雲水城。

隻是江折露不知道的是,那些搬離雲水城的人中,有許多人根本沒來得及離開雲水城,就已經喪生在了魔族的手中。

此刻,江折露隻是將自己所知曉的一切都告訴了江秋漁,她倒不認為魔族的惡行一定同江秋漁有關,阿漁雖為魔尊,卻也無法令每一個魔族都真心誠意地順服,她又怎會知曉底下的魔族究竟在何處作亂呢?

就比如江折露自己,此時天高皇帝遠,她若真在雲水城中大肆吸食旁人的精氣,任意殘害旁人的生命,青丘那些狐族也是不知情的。

所以,盡管江折露認為這些魔族實在可惡至極,卻也不曾把這份怨氣撒在阿漁身上。

她雖然也偷偷吸食旁人的精氣,卻也隻是吸上一口,並不傷人性命,隻會讓那人短暫地感覺有些疲乏罷了。

這些魔族卻是真的一個活口都不留,江折露去看過那些死在魔族手上的人,每個人都好似被活活吸乾了渾身的血液一般,屍體猙獰僵硬,嚇得她好幾天都沒敢出府。

江折露將那些人的慘狀同江秋漁描述了一遍,見這人眉頭微蹙,似乎也感到了不適,她不知怎麼的,腦子忽然一抽,在江秋漁耳邊小聲說道:「你是魔尊,這些魔族做了這麼多壞事,將來人家罵起來,很有可能會將罪名都算在你的頭上。」

「你應該好好管一管這些可惡的魔族,免得他們連累了你。」

江秋漁稍稍一愣,隨後笑著從乾坤戒中扌莫出一把團扇,敲了敲江折露的腦袋,「你這算盤倒是打得妙。」

她分明是擔心魔族做得太過,連累她也不得不離開雲水城,卻還要裝出一副全然是在為江秋漁考慮的模樣。

給魔尊提建議,讓她好好管一管手下的魔族,江折露怕也是頭一個了。

江折露捂著自己的腦袋,見她並不生氣,雙眼亮了亮,「我都是為你好呀,畢竟錯又不在你,可罵名全讓你背了,這豈不是很不公平?」

江秋漁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這蠢狐狸倒是看得很通透,就連女主都拐不過來的彎,她卻一眼便看出了事情的本質。

「莫紫盈暫且不提,你先同我說一說,那側夫人與二姨娘,又是怎樣露出馬腳,被你發現的?」

這一聊便聊到了晌午,林驚微久等江秋漁不回,乾脆讓人帶路,找上了門來。

彼時江秋漁正側躺在美人榻上,吃著江折露捧到麵前來的葡萄,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說著話。

江折露則是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捧著一盤葡萄,一邊饞得流口水,一邊不遺餘力地說著側夫人和二姨娘的壞話。

「側夫人暫且不提,那二姨娘肯定跟趙遷有一腿,她若真是趙遷的人,必定要同他一起對付你。」

江折露打量著江秋漁的麵容,目光漸漸停留在了江秋漁的唇上,隻見那纖細的手指間正捏著一顆圓滾滾的葡萄,紫黑色與玉白的指尖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江秋漁朱唇輕啟,咬住了葡萄的一半,舌尖稍稍一卷,便將一整顆葡萄都含了進去。

江折露看得眼睛都直了,砸吧了一下嘴巴,似乎自己也嘗到了葡萄清甜多汁的味道。

江秋漁睨了她一眼,江折露趕緊晃了晃腦袋,「趙遷覬覦你的美貌,薛傾顏對你必定嫉恨交加,卻又不得不幫著他一起對付你,你得多加小心才是。」

江折露說完,又想起來這人並非那等良善之人,她該提醒的不是阿漁,而是薛傾顏跟趙遷才是。

想到這裡,江折露半點不擔心,心中還有些幸災樂禍。

誰讓二姨娘天天裝的一副天真活潑的樣子,暗地裡卻老是跟她作對,還每次都在趙舒寒麵前裝無辜,趙舒寒為了平衡她們三人的關係,有時也不得不佯裝生氣,故意懲罰江折露。

江折露早就看薛傾顏很不爽了,若是能借阿漁的手將她除去,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她正在心中偷偷琢磨此事,忽然聽見婢女在門外朗聲道:「夫人,林姑娘來了。」

林姑娘?

江折露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江秋漁,這人正舔著唇邊的葡萄汁,笑盈盈地看著她。

江折露頓時打了個冷戰,「讓她進來吧。」

林驚微推門而入,眼前便是這樣一副畫麵——江秋漁躺在美人榻上,江折露則坐在她的身前,兩人挨得很近,江秋漁還捏著一顆葡萄,柔聲問江折露:「你要吃嗎?」

江折露壓根沒發現江秋漁是在給她挖坑,或者說,她的思緒已經被葡萄占據了,暫時沒有空去想別的。

江折露已經饞這一盤葡萄很久了,如果沒有江秋漁在,這一盤葡萄原本都該屬於她,可現在她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口水都快吞飽了。

此刻一聽江秋漁這話,江折露趕緊點了點頭,生怕江秋漁後悔,「我要吃!」

快塞到她嘴裡!

她忘了身後還有林驚微在,直到周身被一股洶湧的靈力包圍,其中蘊含的淩厲劍氣震得江折露渾身僵直,她的長發被這股劍氣卷得四處飄散,根根發絲掉落在了地上。

江折露心疼的不行,卻又不敢動,她這下總算想起來了,原來身後還有另外一個煞神存在!

那位林姑娘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主。

江折露掙脫了葡萄的誘惑之後,智商又回來了,怨不得阿漁方才忽然對她如此溫柔親近,原來是故意做戲給林姑娘看!

江折露琢磨過味來了,自己竟然成了江秋漁跟林驚微的這場對弈中的一枚棋子!

眼下,林姑娘那道滿含殺意的劍氣正在她的命門處遊盪著,大有她若是再敢靠近阿漁,便活活絞斷她的脖子的想法。

江折露欲哭無淚,瞪大眼睛對上了江秋漁的視線,這人半點不慌,還有心思朝她柔柔一笑,假模假樣地關心她:「折露,你這是怎麼了?」

「放心,我師姐向來和善溫柔,不過是嚇一嚇你罷了。」

放屁!

你說這話,自己相信嗎?

她既不是你的師姐,性子也不溫柔和善,自然,也不是在故意嚇唬我,而是真的有此種打算。

林驚微在門口站定,同江秋漁對視了片刻,懶懶地躺在美人榻上的人沖她招了招手,林驚微便抬腳走了過去。

在她身後,房門被充滿凜冽劍意的靈力卷著,重重地合上了。

江秋漁半點兒不為自己擔心,她甚至還有心思輕笑一聲,用指尖捏著一顆葡萄,手指稍稍用力,捏出了酸甜可口的汁水來。

「師姐好凶啊,莫不是在生阿漁的氣?」

林驚微卻不是生她的氣,她此刻的心情正復雜著,既有對江秋漁愧疚,又有不得不傷害她的煩悶,更有違背了自己本心的不情願。

往日那些不滿和怨恨似乎早已消失不見,林驚微回想起來,竟恍如隔世。

她定定地注視著眼前的江秋漁,心口好似被利刃割扯著,雙腿沉重得幾乎抬不起來。

藏在袖間的掌心早已鮮血淋漓,林驚微卻渾然不覺,隻默默地凝視著江秋漁。

她想,她真的要聽師尊的,按照從前所想的那樣,殺了江秋漁,震懾魔族嗎?

江秋漁像師尊說的那樣真的罪該萬死嗎?

林驚微察覺到了自己的動搖,這才是她最不願意承認的。

可時至今日,盡管她再不願意細想,也不得不直麵自己心底最深處的真實想法。

她是不想殺江秋漁的。

不想讓這人就這麼死在她的劍下。

她希望江秋漁能一直如同此時一般瀟灑快活下去,更希望那一日在不憂城內,江秋漁拉著她的衣袖喚她師姐時的場景能一直延續下去。

她想跟江秋漁有幸福且平和的以後,她們隱藏身份,漫步在燈火通明的繁華街道上,亦或是駕一輛馬車,去更多不曾踏及的地方。

瀟灑恣意,隨心而行。

而不是跟江秋漁刀劍相向,不死不休。

一想到江秋漁終有一天會死在她的劍下,林驚微的心口便宛如堵了一團棉花似的,悶得她心口陣陣發疼,五髒六腑都跟著抽疼起來,吐息一聲比一聲沉重。

她還能下得了手嗎?

無數紛雜的念頭從林驚微的心底冒了出來,不僅擾亂了她的思緒,就連體內的靈力也隱隱不受控製,充滿了劍意的靈力掀起一陣狂風,吹得屋內的床幔獵獵作響。

方才在自己的房間內,林驚微尤如身陷囹圄,尋不到出路,她本以為看見江秋漁之後,自己便能得到解脫。

可當真見到江秋漁後,林驚微心底的渴望卻越來越明顯。

她和江秋漁明明隻有幾步遠的距離,卻如隔天塹,中間是林驚微難以跨越的鴻溝。

袖間,縷縷血絲順著掌心往下流,滑過手指,在滴落到地麵之前,就被林驚微用劍氣絞散了。

不曾讓江秋漁嗅到一絲的血腥味。

林驚微慢慢走向江秋漁,靠得越近,空氣中的那股蜜桃香便越發濃鬱,摻雜了絲絲縷縷的葡萄香氣,宛如最香醇甘甜的美酒。

林驚微滴酒不沾,卻已經醉得眼底隻剩下了江秋漁的身影。

她的腦袋漸漸清醒,擺在她麵前的無數條岔路逐漸融合成兩條,林驚微知道什麼才是自己應該選的,可她卻在這兩條路之間猶豫不決。

她若真想保住江秋漁,便是違背了師尊的命令,也違背了她一開始發的心魔誓,稍加不慎,便會心魔纏身,再也無法掙脫。

可若真要她殺了江秋漁,她卻也做不到。

林驚微甚至想,有沒有兩全之法,既能保住江秋漁,又能使得魔族不敢再來侵犯人族領地?

她在順從師尊和遵循本心之間猶豫不定,江秋漁看出了她的不對勁,在腦海中稍一思索,便猜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約莫是方才趁她不在,林驚微跟賀雲歧聯係過了。

她定是從賀雲歧那裡得知了某些事情,這才神色恍然,想掙紮,又掙紮不得。

為的,也不過是殺不殺她一事罷了。

江秋漁一邊想著,一邊打開了自己的任務麵板,果然看見自己的任務進度隱隱有了要往下掉的趨勢。

係統方才或許是被嚇傻了,此刻才回過神來,在她腦海中驚叫出聲:【任務進度怎麼會往下掉呢?!】

【你可別玩脫了!】

江秋漁安慰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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