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解恕的疑惑,也是其他人的疑惑。
連剛來幾天的裴賢都看出來了,陸辭這院子,與人往來都極少,更別說一下收到三張帖子了。
而且,這三位送貼人裡麵,黃掌院能理解,司農丞也能理解,畢竟陸辭提高米價的意見,大大幫了他們的忙。
但丞相送來請帖……
實在是出乎每個人的預料。
南晉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對內管理國政,對外主持軍政外交,權柄之大,連天子都得仰仗於他,尊他一聲相父。
解恕倒吸一口冷氣,後知後覺地問道,
「丞相?是當朝丞相長孫懿?」
裴賢點頭,
「如果印鑒不是造假,那麼就是長孫丞相無疑。」
解恕咋舌,
「丞相為什麼會給師父發請帖?」
陸辭搖頭,「不知道。」
這事他確實不知。
小說裡,長孫懿是個大反派。
不過和原主這種虐待主角的炮灰反派一樣,長孫懿是禍國殃民的反派,就像北宋的蔡京、明朝的魏忠賢,誣陷忠良、濫殺無辜、窮奢極侈。
據說他的私宅蓮花塢,用五彩錦緞編成圍欄,用珍珠裝扮亭台,用珍稀香料塗抹牆壁,其豪奢程度,比皇宮更甚百倍。
在這種飢荒之年,國庫都拿不出糧食賑災,蓮花塢卻有囤糧百萬,可見其斂了多少財。
正是因為長孫懿這種人把持南晉朝政,才致使南晉江河日下,在北魏的鐵蹄下兵敗如山倒。
陸辭沒想過要和長孫懿扯上關係,畢竟他任務隻是培養男主。
南晉朝堂的內鬥他不想參與,這幾年能平安苟命就夠了。
不過,既然是丞相發來的請帖,他無論如何都沒法拒絕。
這意味著……
他!
不用花積分,也可以出去玩啦!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齊唱憲王春樂府,金梁橋外月如霜。
每次讀到便很向往。
他喜歡這樣熱鬧活潑、充滿生機的節日。
一定很有趣。
「賽龍舟和花燈節……」
解恕拿起一張寫在絹帛上的帖子看,喃喃道,
「我還以為今年情勢這樣不好,朝廷會取消這些活動呢。」
裴賢看一眼陸辭,說道,
「正是情勢不好,所以更要舉辦這些活動,丞相親臨、高官聚集,豐京城裡的富戶豪奢肯定都會到場,這麼多人聚集,要吃、要喝、要玩,就有許多開銷,百姓才有錢賺。
如果什麼活動都不辦,百姓賺不到錢,生活才會越來越難。
賽龍舟、造花燈,都需要人手,這樣可以解決許多百姓的生計問題。先生,是這樣嗎?」
陸辭贊賞地點頭,
「伯瑜說得對。」
這是當時他獻策的第二策——賽龍舟、賞花燈、逐步恢復夜市。
解恕似懂非懂,皺著眉、盯著帖子細細看,
「那師父你去嗎?我們都去嗎?六月初八,十天後就是了。」
陸辭心情不錯地回答,
「當然去,你們下了課和我一起去,好好玩一天。」
裴賢和解恕一口應下。
尤其是解恕,聽說大家一起去玩,誰也不會留在院子裡讀書,臉上寫滿開心,甚至難得主動地同蕭彧說了一句話,
「餵,你也會去的對吧。」
他們說話時,蕭彧一直保持緘默、站在旁邊仿佛透明人。
現在解恕同他說話,他也沉默著,隻是欲言又止地看了陸辭一眼。
解恕的雷達立刻響起來,臉色變得很緊張,眼睛裡射出一道精光,朝蕭彧的方向湊近了些,
「你不會要一個人留在院子裡讀書吧?偶爾玩一天怎麼了?又沒人要跟你比賽。」
蕭彧漠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說了句,
「我去。」
然後轉身往廚房走去。
陸辭聽到他倆的對話,奇怪地往蕭彧的方向看了一眼。
***
很快,就到了六月初八。
書院這天隻上半天課,提前散學,休半天假,放學生和老師出去玩。
說是上半天課,其實也跟沒上一樣,大家的心思早都飄到龍舟和花燈上去了,反正不在教室裡。
來此處上學的雖然都是世家公子,但去歲冬天至今,除了去親朋好友家串門,都沒出門玩過。
尤其是早春至夏那幾個月,豐京城盜匪橫行,除了上學哪都不能去,可把大家給憋壞了。
這回有這麼盛大的活動,個個穿了新衣服、打扮得神氣活現,興致昂揚地討論著要去買什麼好吃的,玩什麼好玩的,猜測哪家龍舟隊會贏,去年會幻術的雜耍班還會不會來,有人要看履索,有人要看魚龍戲……
課堂吵吵嚷嚷,老師也比平日放鬆,不大管,由得大家去鬧。
學生們卻還是如坐針氈,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時辰一到,立刻一窩蜂似地跳出去了,各自約上三五好友,飛奔上馬車,興高采烈往賽龍舟的地方趕去。
蕭彧、解恕、裴賢三人,散課後收起自己的東西,離開修己齋,一徑往陸辭那兒去。
裴賢本提議由他來預備車馬送大家去看龍舟的地方。
但黃掌院送來帖子後,已提前幫陸辭備好了一輛轓車。
這時社會的規章典儀,對車輛的使用有嚴格要求。
這種轓車,隻有官宦之人才可以使用。
裴家雖然有錢,但也隻能用軿車或衣車。這兩種車舒服倒也舒服,不過都是給夫人小姐用的。
轓車的規格要大上許多,兩側有車屏阻擋沙塵和積水。
掌院送來的這輛,應該是他自己用的,左右各有兩個車耳。
車耳代表著身份與地位,路上行人見到,會自動避讓。
陸辭非常感謝掌院的好意,拿到車子便登門拜謝了一趟。
車有了,還差衣服。
陸辭早已獲得改變外貌的權限,但是腿還瘸著,便沒做過新衣服。
恰好陸澤著人送了兩套春夏的蟬衣過來。
那蟬衣雖是黑灰色,但分兩層,外麵一層薄紗,輕薄如煙,飄然若飛,輕袍廣袖,別具風流。
蕭彧三人進院子時,陸辭剛換好衣服。
解恕跑過來,圍著陸辭繞了兩圈,抱住陸辭的月要撒嬌道,
「我可要跟緊了師父,今日有許多小娘子來看花燈,不要把師父搶走了。」
陸辭笑著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腦袋,朝他的三個弟子看去。
因為要出去玩,他們三的裝扮也比平日要鄭重。
其中裴賢打扮得最富貴,頭上寶石冠,身上錦繡衣,月要間玉帶鈎,加上他長了一張圓臉,眉目和唇瓣都帶著笑意,如春曉之花,十分貴氣。
解恕雖然沒有父母,但為了麵子過得去,叔叔嬸嬸在吃穿上不曾克扣,穿著也很得體。
蕭彧比起來就慘很多,他是皇室後裔,本該最為尊貴,但他在此為質子,別說像其他公子一樣過顯貴的生活,連套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身上是書院發的黑色袍服,雖然洗得很乾淨,很整齊,但好幾處補丁依舊明顯。
陸辭隻給他做過一件冬天的袍子,這個季節肯定不能穿。
但陸辭現在還沒解鎖更多權限,不能再給他做新衣服,雖然看到了,一時也沒有辦法。
哎。
隻能等新的任務下來,解鎖權限之後,再改善孩子的生活。
他記得上次係統和他說過,下一個任務就在六月,應該快到了。
裴賢也注意到蕭彧的穿著過於簡樸,把月要間一塊玉佩解下來,要贈與蕭彧。
蕭彧客氣道了句謝,沒接,隻是把目光落在陸辭身上。
陸辭這段時間勤於練習八段錦和劍術,身形慢慢有了往日的輪廓。
月要帶束出一段細窄的弧線,月要背之間的線條寬窄絕妙。
他看向陸辭時,陸辭亦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