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十一章（1 / 2）
在這之後，歐陽的父母惴惴不安的過了好一陣子，倒也安分了不少，隻是經此一事，歐陽看向他們二人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越發冷峻，充斥著陰冷和漠然，叫他們心底生寒。後來，歐陽家門口的一位老人突然離世，老兩口聞訊回去吊唁，家裡麵恢復了短暫的和諧和清冷，不再像一個炸藥罐一樣，生怕哪裡隨時一點就著。
王靈靈那邊，歐陽靠著兒子好歹敲開了門。歐陽每日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趕去那邊看望他們母子，孩子需要父親，王靈靈也深知哪怕他們倆當真離了婚，他們也還是父子，該有的聯係是斷不了的，於是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隻是在想進一步，她卻還是怕的，不由自主的選擇逃避。
轉眼間，歐陽的父母回老家了，周文清又要過來查看他們新房裝修進度了。王靈靈不想家裡麵擔心，也不想讓周文清憂心，再幫他們隱瞞，於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和歐陽演著戲。歐陽乘機跟周文清說自己因為之前的事情跟家裡吵了架，帶著他們母子搬出來了，反正等這房子裝好，他們也是要分開住的，如今就算提前適應了。周文清看著他們倆的樣子，將信將疑的提出看望他們的新居，並借口自己最近多地奔波太累的原因，暫住了一晚。好在，歐陽早有準備，加上他之前常來的原因，周文清並未察覺出什麼不對。眼見他們除了換了個房子，夫妻感情如常，周文清也欣慰了。一大早，六七點鍾就爬起來，吃完早飯，打了聲招呼就走了。得此，歐陽又順竿爬的住進了周文清暫住的那個偏房裡。
上海那邊，王江湖剛經歷完第二次化療，整個過程比第一次還要痛苦些，可謂是腸穿肚爛也不為過。嘴角開始時不時的滲血，整個人像是肌無力般的隻能一直攤在那裡，再也走不得了。就連說話也變的費勁，時常連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了，沒有力氣。不等出院，兩天的時間裡，一個病房裡有好幾個沒有挺過接下來的化療，直接倒在了那裡，與世長辭。
孩子們怕了，潘曉妹也怕了，就連王江湖也怕了。一個個哭著守在病房前勸說彼此放棄，王江湖艱難的點著頭，怕他們觀察不到他頭部的蠕動，使勁的開始眨著眼睛表示同意，直到他們哭著商量好之後，他才用盡了全身力氣發出了一句：「落葉歸根，回家。」
王江湖出院之後，仍待在那邊休整了幾天，等他狀況好了一些之後，大家才開始結隊出發，往回趕。所有的人也早早的接到了信息，這一刻，眼看三月之期僅剩一月之餘，潘曉妹發出了召集令，全員趕回。回家！
當時，正值暑假，王冬兒帶著周彥雅正好在家裡填誌願，其他的孩子也都放假了。接到消息，王冬兒在家早早的準備好了一切來迎接他們的回歸。其他幾個女兒們塞滿了後備箱，帶著孩子也開始回家，女婿們負責駕車。一時間，傾巢出動。
休整了一天之後，望著王江湖的狀態越來越差，清醒的時間也越來越少，家裡人都有些慌了。潘曉妹思來想去，帶著五個女兒，乘著他清醒的時候將一切都和盤托出了，順便當麵問問，他還有沒有什麼願望沒有實現的，問問他還有沒有什麼需要交代的。
床畔，五個女兒哭的聲嘶力竭，一個個的自發的磕著頭。王冬兒更是將頭都磕紅了，一個勁的在那道歉，嘴裡說著：「對不起，爸，對不起。這幾年我不該讓媽幫我陪讀的，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我錯了，我錯了。。。你們這麼大年紀了，我應該讓你們好好的廝守的，我不該啊！對不起，你打我吧，爸，媽，你們打我吧，打我一頓吧。。。對不起，對不起。。。」
潘曉妹早就將嗓子哭啞了，一個勁的拉著王江湖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戀戀不舍的撫扌莫著，嘴裡不斷的追問道：「老頭子，你個還有什麼願望沒完成的啊？你說，說出來我們盡量辦。或者。。。或者。。。或者還有什麼什麼要交代的你也說，啊？你盡管說。。。盡管說。。。」
「哎呀。。。哎呀。。。」王江湖躺在床上懊悔的望著一切，留戀的看向了所有人，一個一個的。虛浮無力的指著孩子們說道：「起來，都起來，還沒死呢，都起來，磕壞了。」
「哎呀。。。哎呀。。。」又貪戀的望了望這裡的一切，又抬頭望向房頂，呆愣愣的想了好久，眼淚無聲的開始滑落。生怕錯過他此時的任何隻言片語，潘曉妹叫停了所有人的哭聲，自己也胡亂的揩著自己哭花的眼淚鼻涕，附耳上前傾聽。王江湖萬般留戀的望著潘曉妹，疼惜的說道：「對不起，對不起，不能再陪你了，對不起，要留你一個人了，對不起。」
說著，潘曉妹的眼淚又開始狂飆，她死死的忍住不要發出聲音，起身之後的女兒們見狀遞來了紙巾。王江湖又眷戀的依次看了看自己的每一個女兒，示意著他們將自己扶起。他呆呆的坐著，看著這裡的一切，開始交代遺言：「家裡的板栗樹還有茶園，你們都知道在那吧？」
「知道。」
「那就好，那就好。」王江湖一邊點著頭，一邊示意著她們將自己放好的一個包找了出來，強撐著自己一點一點的交待著。他拿著一張存款單遞給了老大：「這是你媽出車禍賠的錢，我之前出去的時候特意沒帶，其他的錢和卡也早就交給你們了。這個你們也拿著，給你媽保管好，她現在腦子不大記事了。小妹啊，對不起。對不起，怪我不好，不能多留下些錢。要是再多留些錢就好了，對不起。」
又哭了好一會兒，幾個女兒爭著搶著保證會好好的照顧母親。王江湖點點頭說道：「你脾氣不好，最好就呆在家裡，孩子們都有自己的家。」
「我有房，我跟文清能照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