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十二章（1 / 2）
很快，暑假快接近尾聲了，孩子們都麵臨著開學。王江湖開始不肯待在房間裡了，可他的身體又不能長久的離開床榻，哪怕隻是坐著也撐不了多長時間，可他又是那樣的堅持。於是家裡又臨時去買了一個農村集市上常見的躺椅，墊的厚厚的，讓他躺坐著，能看到門外，之後再去外麵挑一個合適的換上。
坐了許久，也看了許久，更聽了許久。待到路上開始有行人帶著背包的孩子去報名的時候，老爺子突然閉上眼睛，怒了。又一次，用拐棍敲擊來發出聲音，開始趕人：「走！你們都走！走！不要全守在這等我死。走！」
長久的生病，讓他的聲音也開始變的虛弱，就連嘶吼也沒有震懾力，但還是嚇壞了一屋子時時關心他的人。末了還是拗不過老人的堅持，王冬兒帶著一雙兒女，王秋月帶走了自己的兒子，老三不肯走，到了還是跟著程艾竹回去了，老四老五哭著說孩子還小，不過隻是幼兒園的年紀，但最後都走了。緊接著，大家又回來了，孑然一身，說什麼也不肯再走了。可緊接著，現實還是催著大家不得不走，老大開啟了兩頭跑的模式，老二亦是。孩子在家餓的直哭，爸爸不管，爺爺雖然還肯廢些心力，但大多也隻是安排些速食，孩子正值長身體的關鍵時刻，常常吃不飽，還拉肚子，上吐下瀉的。老三那邊，孩子倒是托付了，但她還是要忙，電話不斷，要接洽的事情還有很多。特別是她在離職之前，在上海還買了房，如今老二也說要買房，一應事務還得靠她。隻有老四，丟下大的在家上學，帶著小的又回去了。老五那邊，歐陽一個人忙不過來，他的父母又主動接過了孩子接送的問題，讓他暫時輕鬆了一會兒。不過緊接著，王靈靈便開始接到要錢的電話。是歐陽的父母打來的，說他們沒有幫她帶孩子的義務，所以要給錢。王靈靈開價三千，除了接送什麼都不用他們管，孩子穿的用的都不用他們管，可對方不同意。家裡的開銷，衣食住行，她合該全都報銷的，除此之外，按市場上的保姆行情一個月最低五千，不帶還價。就在她考慮的時候，學校的電話又來了，孩子最近的狀態很不好，時常打罵大哭，情緒很不穩定，而且身上的衣服也大多都小了，還有的被剪壞了。不得已，王靈靈又第一時間趕回去了。
一回去，就麵臨著搶孩子、要錢的戲碼，逼的王靈靈一度崩潰。歐陽也跟著每天上班都惴惴不安的，生怕兩邊又打起來了。麵對王靈靈關於孩子的質問，歐陽的父母更是直言：「孩子跟的是我歐陽家的姓，我就是不要也不會給你。你拐帶我兒子跑，這賬我還沒跟你算呢。花著我家的錢貼補娘家，又害的兒子跟我們離心，你這個毒婦。」
更有甚者，孩子被他們搶著帶回了老家，待王靈靈跟著歐陽過去討要的時候，當著全村的人的麵，歐陽的父親甩了歐陽一個大嘴巴，想要當眾坐實他不孝的罪名。他們家的事情也早就通過他們繪聲繪色的表演傳達到了隔壁幾個村子，王靈靈早就成了他們嘴中十惡不赦的壞人了，可謂是人人喊打的禍害。
歐陽被當場打懵了，眼鏡都被扔了踩壞了，看不清楚，隻能在那到處尋扌莫著。王靈靈想要上前理論，但被家族中的長輩死死的給摁住了。中門大開的長廊上，背對著老舊的中堂，歐陽的父親正慷慨激昂的發表著他的義正言辭。場麵鬧哄哄的，孩子站在門裡，被幾個人圍著在那哭，塵土飛揚中，歐陽彎著月要蹲在地上找他的眼鏡，外圍人頭攢動，幾個力氣十足的中年婦女死死的按著王靈靈，將她死命的往外麵拖，她拚命的掙紮著，可唯一能反抗的也隻剩一張嘴，可有理也說不清。
場麵越鬧越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歐陽的父母站在上麵更加的洋洋自得。可越得意就越失意，許是又喝多了酒，歐陽的父親開始大放厥詞，甚至得意洋洋的談起了王靈靈的父母，王靈靈混亂中聽到了一句「你爸怎麼還沒死啊」。
瞬間，王靈靈扯著喉嚨問道：「我爸得了癌症，不過最後的一點點時間了，你卻這麼不依不饒，盼不得他多活一會會。我爸怎麼著你了，他又沒吃你家米，又沒礙著你的事。你至於這麼惡語相向嗎？」
一個孝道壓著另一個孝道，頃刻間，風向變了，人群中開始有人看不過去仗義執言了。一直禁錮著王靈靈的手也漸漸放鬆了些，王靈靈抓準時機，一麵掙著束縛，一麵抵著一直圍著她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人開始一步步的往前，步步緊逼的質問著歐陽的父親。
「所有的醫院都隻給我爸判了三個月的命，我們好不容易拉著他一次次的渡過了鬼門關，好不容易多活了這麼一點點的時間，就這麼一點點的時間，你就這麼看不得我好，這麼迫不及待嘛？我爸得的是癌啊，癌王之王，找遍了醫院都說無藥可醫，你怎麼說的出口，你還是不是人，你沒心的嗎？你這麼大歲數白活了嗎？嘴裡天天說著仁義道德、公序良俗，怎麼？這麼淺顯的道理你不懂了嗎？」
許許多多的人開始勸說王靈靈，勸她大度，更有人為他開脫道：「他喝了酒，你一個讀過書的文化人就別跟他一個大老粗一般見識了。」
「喝了酒怎麼了？喝了酒他就不是人了？喝了酒他這五十多歲就白活了？白活了嗎？」
鬧了許久，旁邊幫著王靈靈聲討的聲音也開始越來越多，歐陽也不管眼睛了，循著聲音第一時間朝王靈靈這邊趕了過去，拚命的擠進了圍堵的人群，大喊著：「放開她，你們放開她，你們弄疼她了，放開！放開！」
他的闖入，他的嘶吼，他不遺餘力的拉扯，終於一直抓向王靈靈的手慢慢的消失了。他發瘋一樣的護在她的身前，警惕的看著周圍，她卻管不了許多了，朝著屋內筆直的往裡走。堂屋前的走廊上，那些站著審判的人，以為她會上前廝打歐陽的父親，一個個躲閃的將歐陽的父母死死護衛著。可王靈靈當時隻有一個想法，她要逃離這裡，帶著孩子逃離這裡。逃離！逃離一切！
屋裡的人不顧孩子的哭鬧，想要禁錮卻又怕傷到孩子，望著一步步走近的王靈靈，不由自主的想要退著。屋外的人還在說不能讓她帶走孩子，可歐陽卻擋在了那裡，青筋直立的嘶吼著：「讓她走！讓她帶著孩子走！」
王靈靈抱著孩子走了，遠離了人群。這時，被私藏的眼鏡也被還給了歐陽，壞了一個鏡片，眼鏡腿也斷了一個。他開車要去追，歐陽的父母攔著不讓，旁邊起哄的人嚷嚷著：「怕是追也追不回來了。」
歐陽急的掰著父母的手，嘴裡一直懇求著：「你讓我走，讓我走。」
「不行，不行，你不能走，你是我們唯一的兒子啊，你走了我怎麼辦？」歐陽的母親拉著兒子的手哭著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管你們的。我什麼時候說過不管你們了？」歐陽急的直跺腳，她的母親還是那樣拚命的拉著他，「你讓我去追她吧。不年不節的，這路上沒什麼車，我不去，他們怎麼走的出去啊，萬一出事了怎麼辦？那裡不光有她，還有孩子啊。你不想著她，你想想孩子，好不好？讓我走！讓我走！」
「你找的這個老婆擺明了是不會孝敬我跟你爸的，我們哪怕是有心想幫你們管教也管不好了。如今鬧成了這樣，她更是不會管我們了。你爸剛剛是說錯了話，但他好歹也還是長輩啊，我們以後對她好點不行嗎？她爸沒了，不還有你爸嗎？你爸不也是她爸？她合該孝順的啊。何必說的那般難聽，那樣的讓人下不來台麵，還就這麼不管不顧的走了。那是我家孫子，萬一出了事，她拿什麼賠？」歐陽的母親擺出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