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36計(2 / 2)
看著對方猛然抬起頭,不可置信的表情,康眠雪笑得越發溫柔起來。
「很奇怪麼?這是很簡單的事情啊,一件件地解釋吧。
第一,三化散的確厲害,可是我麵前這塊玉的功效,便是可化解世間萬毒。
第二,我們早就知道你有問題,因為這一切都是你和老魏的傑作。
第三,這些卷軸,我們早已經看過了,是以你主子的計劃卻是全部破產了。」
她看著從第一句開始,臉色便越來越難看的烏仁笑得開心,仿佛十分滿意對方此時的情形。
康眠雪的眼神無意中掃過站在烏仁身後的馮紫英,卻被他有些誇張的表情弄得差點破功。
隻見馮紫英一臉嚴肅,偶爾隨著他的話點頭附和,可惜隻要看對方空無的雙眸就知曉這孩子完全什麼都沒聽進去。
康眠雪捂住嘴,卻是覺得此次江南,司徒源將馮紫英帶著,卻是最為正確的事情。
烏仁沉默一下,緩緩合上雙眼,再不發一言。
康眠雪也不以為意,揮手讓柳湘蓮將烏仁帶下去。
「你說,司徒衍想乾什麼呢?」康眠雪突然看向司徒源,她卻是仍舊有些不懂對方,若是權謀,這些卻有些太過簡單。
司徒源將手掌搭在康眠雪的肩膀上,輕輕替對方按摩,他卻是一點都不覺得驚訝,緩聲說道:
「還能為何,想要在天津府插一腳啊。」
天津府麼?這裡的確是很重要,但是總覺得對方還有別的想法。
畢竟一個血滴子把總是很難收買的,是以如果隻是單純的這點用途,卻是有些浪費。
司徒源眼神閃爍,他的確還知道一些東西,隻是卻不希望妻子會為此費心。
想到這裡他手中的力道輕柔許多,仿佛是為珍寶擦拭不可見的灰塵。
感覺到被珍惜的觸感,康眠雪忍不住緩和下來。
不知何時,窗外的出現兩隻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著正歡。又不知從哪跑來一隻橘色的貓咪,盯著兩隻鳥兒,似乎蠢蠢欲動。
看著那貓咪蠢呼呼模樣,康眠雪眼神微微發亮。
司徒源看到妻子如此,哪裡不明白,他握住妻子的手,轉移對方的注意力。
「這次雖然是血滴子內部的問題,但是私鹽和天津府的官員卻也是真的有問題。」
雖然這次的事情,是四皇子借刀殺人之計。
他知曉康眠雪嫉惡如仇,是以將私鹽以及天津官員糜爛之事攤到她的麵前。
可以說,在揣測人心上,四皇子比三皇子強上太多。
康眠雪雙眸微眯,又將桌上的天魁南鬥玉拿在手中,仔細摩挲鑒賞。
「四皇兄既然想要插手天津事務,咱們自然不能讓他的這份心白費。
我們明日啟程,將這裡的事情,交給他來處理就好,我馬上寫信給父皇,讓他定奪。」
司徒源與康眠雪心靈相通,二人不過一個眼神便知曉對方所想。
他們既是夫妻,又是最契合的搭檔。
兩人定下決定,司徒源留在書房,康眠雪則起身去看看黛玉等人。
路過花園便又看到那開得正好的月季,康眠雪在繡橘的耳邊低語兩句,對方點點頭領命而去。
黛玉三人住在一個院子中,和康眠雪住的正好隔著花園,康眠雪從花園轉過遊廊,便聽到幾人的笑聲。
聽著清脆地笑聲,康眠雪隻覺得自己的心頭一陣鬆散,仿佛是所有的掛礙都不見一般。
她口中笑著說道:「這是說什麼這麼開心,卻是讓我也開心下。」
屋裡的幾人聽到康眠雪的聲音,趕緊出來迎接。
康眠雪掃過幾人充滿生氣的臉龐,卻是莞爾一笑。
這笑容和平時公式化的笑容不同,黛玉、照姐兒、迎春看著,都是一愣。
隻覺一陣香風拂麵,仿佛看到一隻高傲的鳳凰在康眠雪身上盤旋而過。
康眠雪挑眉看看幾人,卻是不知她們到底是為何如此。
便索性將此事放下,她坐在主位上說道:「天津府的事情已經完事,咱們卻是明日便啟程。
你們若是還有什麼要選的,便趕緊寫下單子,不然到了船上卻是麻煩。」
三姝左右看看,都是沒有什麼缺少的。
迎春第一次坐船,卻是有些忐忑,不知曉會不會有暈船之慮。
照姐兒卻是安慰對方,直言不諱的說道:「若是實在難受,還有太醫在呢,如果還是不成,有大姐姐在呢。」
對於自家姐姐,照姐兒有著盲目的崇拜,在她眼中對方卻是無所不能。
康眠雪搖頭無奈,又安慰下迎春,這才離開三姝住的院子,回到房間。
剛一進屋,便嗅到一陣花香,康眠雪一笑,卻是繡橘移栽了幾盆月季放在屋中。
雲樞等人給她麻利的將見人的外衣換下,又備了熱水,服侍康眠雪洗好。
這才扶著對方躺在貴妃榻上,先將頭發擦乾,然後用青竹做成的篦子一下下梳著。
康眠雪躺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心中卻在想著昨日柳湘蓮將卷軸偷過來之事。
因為康眠雪直覺此事不對,便命柳湘蓮在當天夜裡將卷軸偷出來。
是以,昨日三更的時候,康眠雪便已經看到卷軸。
她當時還很疑惑,為何血滴子內部竟然能被滲透,結果卻被司徒源告知,天津把總烏仁本來就是四皇子安插在血滴子的人。
而如今的天津副庫賀風進入血滴子,其後卻是有三皇子的影子。
「父皇知道此事?」康眠雪卻不相信以雍和帝的控製欲,會讓這種事發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司徒源抓住康眠雪的手親下,點點頭回答道:「這是自然,血滴子哪裡那麼好進,不過是父皇給他們機會罷了。」
聽到這話兒,康眠雪搖搖頭,將注意力轉移到卷軸身上。
比起這些人屬於哪個勢力,她更想知曉鹽運到底有問題沒有。
她低頭繼續翻看卷軸,這上麵的真實性卻是不用擔心,這卷軸和底布都是她所定,是真是假,她一眼可知。
隻是她的臉色越看越難看,輕點著其中一項,她抬頭看著司徒源說道:
「這些都上報了?為什麼我不記得見到過?難不成是瞞報?」
她說著又低下頭查看,隻是越看卻越覺得不對,她將卷軸湊近燭火,卻是一呆……
「他們瘋了?竟然篡改記錄?」在燭火下,卷軸上的黑字,有些地方顯出一些暈染的痕跡,看著仿佛是一時手重。但是在康眠雪這裡卻可以一眼看出上麵特殊的清洗痕跡。
司徒源點點頭,又指著上麵的痕跡笑道:「看這樣子,作假的日子應該不超過一個月。
大概是知曉咱們要來天津府,所以才趕著做出來的。
倒也算是仔細,隻可惜還是落了下成。」
可惜的是到底是時間太短,留下了太多痕跡,不然若是再多準備三幾個月,他們也很難看出破綻。
康眠雪用手托住腮邊,有些遲疑的說:「你說天津府和血滴子哪個重要呢?」
她其實是不太理解對方的做法的,畢竟這樣一來自己留在血滴子中的暗子必定曝光,或者便要舍棄。
血滴子作為雍和帝的底牌,想要進入卻是難如登天。
往往數百人中才會挑選一人,而真正能夠成為一名把總及以上的血滴子,可並不是萬裡挑一能夠概括的。
康眠雪盯著燭火出神,她覺得對方的這種把戲,看起來有點蠢,偏偏若是一個不慎,很可能自己也會陰溝翻船。
先是讓雲娘出現,然後故意將其趕到柳湘蓮的所在地,讓柳湘蓮一時俠義心起,將其救下。
以柳湘蓮的性格,一旦知道對方的事情,必定會參與到其中,到時自然而然的下水,這是再自然不過。
司徒源作為柳湘蓮的頂頭上司,自然是也會在某種條件下,不得不卷入此次紛爭之中,而這便給了對方機會。
到時康眠雪卻是不得不下場,而她的性格若是下場,天津官場恐怕十不存一。
這樣一來,便可以不用自行出麵,也能在天津官場空缺的情況下,輕易將天津府握在手中。
至於三皇子會不會搶奪,這天津府原來就是三皇子的勢力。此次其手下貪贓枉法,被羲和長公主抓住把柄,必定要在雍和帝麵前大跌臉麵。
康眠雪仔細品味,卻是覺得其中的滋味,實在老辣,步步連環,一箭三雕。
一來,借著自己的手,將天津府官場清空。
二來,直接離間自己和三皇子,讓對方認為自己是針對他。
三來,卻是讓三皇子在雍和帝麵前失了麵子。
可以說,隻用一個小小的雲娘,就做到了一切。
康眠雪又想到,恐怕雲娘的未婚夫突然死去,也未必真的是意外或者是偷鹽。
反而當做事件的開端引子,恐怕才更為合適。
她此時卻有些心疼雲娘,本來是段好姻緣,卻因為這些算計而天人永隔。
想到這裡,康眠雪睜開雙眸,看向繡橘吩咐道:「在雲娘家附近,買上十畝上等田地,五十畝中等田地,然後再給她五十兩銀子,多了卻怕她懷璧其罪。」
繡橘也是對於雲娘極為憐憫,聽到主子的話,趕緊下去準備。
康眠雪這才又合上眼眸,她這兩日心思沉重,是以不知不覺便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