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李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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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嚶嚶和李燃一道用了晚膳,天色還早,敞開的的花折門可以瞧見簷下風燈明亮在風裡搖曳,還有那一瞥蒙著霧葛般暮藍的天際,點綴著零星,漂亮至極。

庭院裡種著兩棵槐樹,鬱鬱蔥蔥在門階前投下如水一般的影子。

李燃被作精拉著坐到了庭院中婢女擺好的軟塌上,軟塌一側放著花梨木矮桌,桌上擺著茶水還有這幾日作精甚是喜歡的透花糍。

周圍倒是安靜了,隻剩下草叢中稀碎的蟲鳴聲伴著樹梢在風中的簌簌聲,旁側青蓮香爐點的瑞腦香裊裊散與風中,倒是有種怡然之感。

在過去的年歲裡,李燃少有這樣閒靜的時候,他素來極有謀劃,這樣賞星星賞月之事無意義,他從來沒有這樣的閒情雅致。

但是此刻,靜坐在此好像也不錯。

江嚶嚶靠在他肩胛上,懶散的把玩著他月要間的玉墜,柔順的青絲披散下來,雪色寢衣外隻披著一件藕色外衫,涼風習習倒是舒適。

「今日東宮出事,陛下將曹嫣然賜給了太子,夫君可惜不可惜?」

分明謀劃了那樣久啊,卻又被太子截胡了,哪怕太子什麼都沒有做,老天也會將他想要的往他手裡送。

不,也並不能說他什麼都沒有做,他已經盡力在籠絡曹嫣然了,為此同意了皇後的要求,讓元雅容將人請來東宮。

江嚶嚶也著實沒想到,書裡這個階段還優柔寡斷清風霽月正人君子的太子李恆,怎麼會主動跳下去救曹嫣然。

她甚至有些略帶惡意地想,就李恆那個虛弱的小身板,若是當時未救起來曹嫣然,連帶著的一個在水裡撲騰呼叫的,那便有意思了。

李燃以為嚶嚶還在想著當日烏暨所說的事情,眸色頓暗,梳攏著她的青絲的修長指節微滯。

他聲音低磁微沉道:「嚶嚶,此事並非你想的那樣。」

曹盛若是成了李恆的人,那麼他在太子麵前最大的優勢便喪失了。他一早就讓人去找了齊家的人去曹家提親。原本是算準了太子做事猶豫不決,曹盛沒回來,曹嫣然的婚事就不會這樣被草草定下來。

卻沒想到李恆竟然這次這樣果決,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江嚶嚶心道,我知道的比你多多了。

但是她隻是輕哼一聲,一副不信的語氣。指尖玩膩了那月要間的玉佩就開始胡亂動,去扣他衣袂上的暗紋。

李燃看著嚶嚶質疑的樣子,有些梗住,心思思忖著上次罰烏暨罰的還不夠。

若是朝堂上和那些群臣對峙的時候,他可以舌劍唇槍辯口利辭,但是在嚶嚶麵前就總是百口莫辯。那些朝堂之事,他不欲說於她知道,那本就是他自己要做的事,斷然沒有還要嚶嚶替他操心的道理。

況,他怎麼能讓這樣無憂無慮的人,眉心染上愁容?

也隻有李恆那樣沒用的廢物,才會叫太子妃和他一起操心。

想到這,他心底冷笑了聲。

「嚶嚶放心,府上不會有旁人。」

李燃按住她的手,他掌心很寬指腹有薄繭,十指修長,將她的手整個就包裹起來了。嚶嚶的手還是這樣涼,他動了動身子將自己身上的袍子也給她蓋住。

江嚶嚶漆黑眸光落在他白玉修長的指節上,反手去掰他的指節把玩,一邊嬌氣道:「我知道啊。」

也不看看你能活到有旁人的時候嗎?

她指腹拂過他原本受傷的位置,手背上的疤痕已經好了,還是那樣好看,嚶嚶很滿意。

她翹唇,似是誌驕意滿的威脅:「你敢有。」

分明是恃寵而驕,威脅的話,但是偏生生就是這樣勾人的緊。

李燃忍不住翹唇,將她擁得更緊了些:「嚶嚶真是,放肆。」

怎麼能叫他這樣喜歡。

相較於二皇子府邸的安穩,東宮上下一片燈火通明,李恆此刻可謂是焦頭爛額。

白玉長廊之上一排排宮燈將青磚長道照亮,馬車在宮道上駛過發出咕嚕咕嚕聲,最後在延祚宮宮門前停了下來。

是宮外來的車,看著古樸的很,車簷前懸著風燈微弱的隻能照亮前路一小段。

李恆剛從宏義宮裡告別母後回來,一回來才剛在延祚宮坐下,就收到消息,這樣晚了老師竟然還親自來了。趕緊就帶著身邊的幾個僚屬,親自過來迎接了。

周慎扶著隨侍的手下了馬車,燈火照耀在他身上的紫色官袍上,月要間的金玉帶微閃。

李恆趕緊迎了上去,就看到老師鬢間攙著銀絲,麵容依舊如往日慈祥,隻是眼角似乎皺褶很多了,顯得有些老態,看上去有種無能為力之感。

他心間微脹,忙問:「老師,這麼晚您怎麼來了?」

還能為什麼事來,李恆清楚不出意外,應當是為了曹女之事。但是此事真的並非他所為,當日事發後光工部查看的人就來了幾趟,就連禦史台的人都驚動了。

周慎那寬和的眸子望了李恆一眼,卻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笑了笑道:「聽聞今日臨江閣突然出事,殿下救了曹女,陛下下旨讓其入東宮?」

李恆從那清淡的語氣中,讀出了一抹失望,他頓時背脊一顫,僵硬的望了過去。

竟然連老師都覺得,此事是他所為嗎?

月白的太子冕服下,他指節微微收攏。

到現在,李恆都記得白日領旨去父皇宮中謝恩時候,父皇看著他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父皇將人都遣散了,然後從階上走下來,語氣復雜的讓他免禮。

他一抬起身子,就瞧見父皇衣袍上的五爪龍袍,父皇就站站在他的麵前,神色有幾分欣慰,又有些……嘆息。

「此事你做的很好,但又不夠好。」

父皇從他身邊走開,走到了門前,透過殿門前的長廊看著外邊廣闊的天際,道,「從前太傅也道你優柔寡斷,亦是對你有所規勸,但是你素來都是不會改的。」

其實也並不能道就是優柔寡斷,他這個兒子自小就是步步謹慎,怕走錯路子。

當年寧貴妃進宮後,他一度盛寵,甚至讓其生下了李燃。楊家當時兵權在握,勢力極大,隨著兩人年歲漸長,朝堂上也就出現了旁的聲音。

於是在李恆九歲那年,他便下旨冊封其為太子,是為了穩固人心,也是為了讓楊家死心。

但是有野心的人怎麼會怎樣容易死心呢,因為李燃和其背後的楊家步步緊逼,李恆十一歲那年外家的傾塌,所以此後的每一步他都走的如履薄冰。

「父皇。」李恆當時有些惶恐,他敏銳的覺得父皇可能是誤會了什麼,但是父皇沒說他也不能此地無銀直接點出來。

皇帝看向他,復雜道:「從前教了你那樣多的帝王之術,原以為你是學不會了,如今看倒是也學到了些皮毛。」

「隻是這事情做得太過明顯了,任誰都知道是你做的,那樣曹盛又豈會心甘情願聽信與你?」

「禦下之術上,你要好好學一學,這一點上燃兒比你做的好多了。」

李燃……

李恆唇色發白,抿了抿唇。

世人都道,父皇待李燃嚴苛。隻有李恆知道,那是在外人麵前的樣子,在隻有他在的時候,父皇向來不嗇拿李燃來鞭策於他。

父皇麵前,李恆沒有再解釋。

但是此刻,東宮上下燈火通明,層層台階照得明亮。

李恆看著太傅,太傅並沒有說什麼,隻是道:「臨江閣據老臣所聞還是先帝為太子時候,名匠張力夫帶人所製。幾十年來風裡來雨裡去,都巋然不動,不受風霜侵蝕。這樣的地方,竟然能出現這樣的事?看來這表麵的榮光,到底是不能抵得上這內裡的曲折的。」

周慎停下步子,含笑側眸看了李恆一眼,道:「殿下應當不介意,帶老臣去看看這臨江閣吧?」

「老師,臨江閣年久失修,如今又出現了這樣的事,如今上去怕是危險。」李恆聲音微澀,今日之事事發突然,他甚至以為是母後動的手,今日去見了才知道不是。

他親自去那樓閣上看了,斷口處乃是被蟲蟻啃噬了,怕是整個樓閣都有坍塌可能。下午的時候,工部有人上奏請陛下拆除臨江閣。那折子被父皇壓了下來,現在還尚未處理。

父皇對東宮這些舊物到底是有些舊情在的,即便是工部的人告訴他當真是蟲蛀,他也並不相信,隻當是李恆做的太真。既然樓閣沒有坍塌的危險,那就不用拆。

周慎卻道:「當年老臣與先帝,與陛下,與太子殿下亦都登過這臨江閣,有些懷念。況,如今就算為了太子安危,老臣自然是要去看一眼的。」

他意有所指道:「老臣也隻是怕,是有人借此謀害太子。」

不管是哪種斷裂原因,他總是要去看清楚的。

太傅在事情既定,拿到證據前,從不會將話說的太死。

李恆卻是知道太傅意思的,他是想看看,他教出來的學生到底有沒有讓他失望。

於是,李恆便沒有再說話了,與太傅帶著人一同並肩往臨江閣的方向而去。

幾人一同往前走著,周慎與李恆並著肩隨意閒聊著。

等終於到了臨江閣,原本有仆婢侍奉的樓閣此刻已經是空無一人了,也無人點燈。前麵的湖中也是一片黑暗,隻有中間的白玉廊橋上還沒隔著幾步有一盞燈。

內侍提著燈站在主子的身前,燈火微弱也隻能照亮一方之地。

周慎站定讓其餘的人都站了遠了些,然後不顧太子阻止親自從內侍的手裡接過了燈。

人都走開了,周圍就寂靜了下來,空曠一片。

夜風很大,李恆背脊挺直僵立著,知道太傅這是有話要說。

周慎有些老態的眸子就看著李恆,一身紫袍就在風裡站定著,笑問道:「太子殿下素來仁心仁德,隻是東宮守衛嚴明。」

守衛嚴明幾個字頓了頓,有些加重,李恆的臉色就更白了幾分。

就聽太傅又接著道:「殿下身為太子怎敢以身犯險,去救曹家那女子?」

太傅素來教人都是寬厚仁慈的,不管對著誰都是,若說太傅最不喜什麼,那便是因為一己私利耍那些陰私手段殘害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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