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圍獵(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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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都是石子泥土,有些崎嶇不平。一片片冬青樹枝葉高大粗壯,遮蓋了一方天幕,

江嚶嚶走了半天才見到人,在林邊站著三道身影。一邊獨自站著熟悉的玄色身影,頎長筆直,另外兩道身影卻是並肩站在一處的,一高一低,打眼看去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兩方相對而站著,靜默中帶著一絲針鋒相對的味道,也不知都說了些什麼。

「嘶。」

江嚶嚶一腳踢開了一個石頭,她低頭瞧著這坑窪的路,唇角不高興的撇了撇,很快又收斂了些。

快步朝那邊走了兩步,聲音拖得又嬌又長:「夫君,你怎麼跑這邊來了!叫我好找!」

李燃也瞧見了江嚶嚶,蹙眉朝她方向走了兩步,將人穩穩的扶住,沉聲道:「走這麼快做什麼,莫摔著

。」

「這不是著急尋你嗎,誰讓夫君跑這麼遠?」

江嚶嚶一把抱住他胳膊,眉梢不高興的揚起,視線撇向了那兩邊,正好看見李恆和元雅容兩人望了過來。

李恆擰著眉手邊還牽著一匹馬,站在身側的元雅容神色恬淡,看到江嚶嚶時還有些意外。

江嚶嚶抬頭看了看天幕,如今天光尚明,天邊飄著漂亮的霞光,將深林盡頭暈染。不得不說,今天的傍晚是這幾天中最漂亮的一天,最適合什麼誤會開解,情人漫步了。

她看向李恆手裡牽著的馬,勉強放了一半的心,悠悠的道:「太子殿下是要帶著太子妃去散心?這傍晚上林間的路可不平啊,萬一半道上再竄出來個什麼……」

李燃皺了皺眉,拉住了身側的江嚶嚶,不動聲色的看了李恆一眼,聲音有些警告道:「嚶嚶不得胡說,太子殿下難得有興致,咱們還是莫要打擾了太子殿下與太子妃的雅興。」

江嚶嚶眸子一頓,長睫掩過一絲暗色。李燃竟然決定要提前動手了,不應該呀,他的人準備的東西都埋伏在了另一側林中,應該是準備明日動手才是。

難道不應該將計劃,撥回原定時間嗎?

還是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李燃改了計劃?

李恆看向李燃的時候,眼底有些冷靜,抬首道:「皇弟的手並未受傷,為何下午要棄場?」

那刻意的退讓做的十分明顯,任傻子才看不出來。

李燃牽著江嚶嚶的手,漆黑桃花眼泛起淡漠的涼意看著他,聲音平淡無波:「太子莫要多想,臣弟的手確實受傷了。太子既然還有事,臣弟便先帶著嚶嚶回去了。」

羞辱,紅果果的羞辱。

李恆牽著馬的韁繩的手一點一點的捏緊,那韁繩幾乎要捏進肉裡了,他抿唇看著李燃,沉聲道:「如今校場無人,皇弟何不留下,與孤切磋一番?」

空中的風有些冷,江嚶嚶就緊了緊身上的狐裘,李燃瞧了她一眼,也不欲與太子廢話了,隻是淡聲道了一句:「臣弟還有事,此事還是等日後臣弟傷愈再說吧。」

李恆知道自己是說服不了李燃了,他視線留在李燃的右臂上。李燃一襲玄金色衣袍裹身,披著黑色的大氅將身形襯得更加筆直頎長,站在他身側的少女緊緊的抱著他的右胳膊,儼然是如膠似漆的親昵模樣。

神色俶而一刺,抿唇,側身看向了身旁的雅容。雅容神色淡然,眸光落在了江嚶嚶的身上,好像什麼都沒想一般。

察覺到身側李恆的眸光,她彎了彎唇角,道:「嚶嚶說的有理,殿下,如今這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李恆蹙眉,他看到元雅容眼底的敷衍,神色一暗,道:「雅容若是累了,咱們便回去吧,明日再來也是一樣。」

李燃原本已經牽著江嚶嚶要離開,聞言腳步卻是一頓,神色晦暗。視線掃過山林中,新雨之後,四處都漂浮著泥土草木的芬芳。

他知曉今日是不行了,看到那兩人走遠,回過頭來對江嚶嚶道:「嚶嚶先回去,我還有些事,天黑之前便回去。」

江嚶嚶不樂意,她走了這麼久才走過來,當即不依不饒,抱著他胳膊不撒手。

李燃實在沒轍,好聲道:「傍晚時候林間路不好走,萬一冒出來什麼東西……」

這是方才江嚶嚶自己說的話。

然而,江嚶嚶裝傻,睜著眼睛看著天邊燦爛的霞光,扭頭控訴道:「如今天色正好,林間散步一會,有何不可?太子都有這雅興呢,夫君卻連陪嚶嚶片刻都不肯!」

李燃:「……」

李燃認命了,一邊帶著江嚶嚶去牽馬,一邊警告道:「僅此一次,嚶嚶若是瞧見了什麼,也隻當沒看到。」

江嚶嚶輕哼一聲,自然應

是。

李燃平素常用的坐騎,也在這邊,但不在一個馬廄中,等到引馬官將馬給了李燃,兩人一道上了馬往林中走去的時候,江嚶嚶頓時覺得心中十分微妙。

但是她認得李燃的坐騎,吩咐江瑞的時候特意讓他避開了這匹馬,應當是不會出現問題的才對。

然而,事實證明,這種想法要不得。

林中碎石果真十分多,等到策馬至林間之時,果然驚了馬。那馬以極快的速度向前沖去,宛如瘋了一般,想將背上的人甩下來。

李燃反應極快,短暫的勒住了馬韁,帶著江嚶嚶翻身下了馬來。因為速度極快,還是不可避免因為沖力,向林間的斷崖下滾去。

那麼一瞬間,江嚶嚶磨著牙,在腦中想著回去之後要如何將江瑞大卸八塊,丟出去餵狗。

滾下去的速度極快,江嚶嚶被一隻手按住了腦袋,困在了懷中。

許久之後,塵埃落定。

眼前是全然不認識的地方,側邊有一個極高的有一個坡,碎石灌木到處都有,江嚶嚶身上倒是沒受什麼傷,她穿的極為厚實。就是身上乾淨的狐裘髒了,沾了許多腐爛的樹葉,被她嫌棄的拍掉了。

李燃身上隻是有些擦傷,他斂眉去看嚶嚶,沉聲問:「可傷到了?」

江嚶嚶迅速搖頭,催促著他道:「咱們快回去,這裡危險的很。」

可不是危險嗎,想想男女主那會兒遇到多少陷阱,都是這壞東西乾的!

果然報應不爽。

她磨著牙,男女主的戲份怎麼就落到她頭上了?這種苦,還是給李恆和元雅容受比較合適。

李燃來不及追究馬的事,他看著嚶嚶並不怎麼害怕的樣子,略微鬆了口氣。將江嚶嚶攙扶起來,替她摘掉發間的枯葉子,少女發髻鬆散,此刻看著頗有些狼狽。

他寬慰:「放心,此處還有咱們的人,一會兒便可以回去了。」

江嚶嚶一想便放心了下來,反正有李燃在,還有什麼是需要她操心的呢?

然而事實證明,她放心的太早了。在林間一路走到漆黑,他們一個人也沒有撞見。

就如同當初的男女主一般,完美的和刺殺她們的人錯開了。

昨天剛下的大雪,還有一些在路間堆積了一層層。

山道本就難走,亂石藏在雪泥間,一不留神就會被絆倒。尤其如今夜幕降臨,有碰到這樣的鬼天氣,山間一點光亮也瞧不見。

走了許久,這林子仿佛看不到盡頭一般。

江嚶嚶身上還披著李燃的大氅,她自己的那件因為不小心泡進泥潭,已經被丟掉了。她抱著膝坐在鬆下乾淨的石頭上,抬首看著李燃嘴角都撅得可以掛油壺了,杏眼寫滿了控訴:「都沒怪你,要不是你非要刺殺太子,咱們也不會大晚上被困在這裡。」

分明是她有意阻止,否則這會被困在這裡的就是李恆和元雅容了,但是她絲毫不覺得心虛。

李燃一腳踩在了麵前的雪路上,頓時將白暇的雪地踩出了一個猙獰的泥腳印,他瞧著樹枝生長的方向勉強辨別著方向。

想到李恆這會已經安然無恙回去了,但是他們還被困在這裡就忍不住捏了拳,就極為不甘心。轉過頭凝望著嬌氣倒打一耙的少女,靜默了半晌,沉聲道:「叫你受委屈了,嚶嚶放心,絕不會有下次了。」

若不是一心想著刺殺怕錯過機會,將嚶嚶暫且放置了一旁,今日也不會如此。下次再遇到這般境況,定不管如何也要將嚶嚶先送回去。

江嚶嚶從來沒在這大雪夜裡走過路,但是天這樣冷,叫她學男女主在這睡上半晚是萬萬不能的。若不是為了救李燃,她這會早該睡了,營帳裡被衾溫暖,又厚又軟還得是用熏爐熏炙過的,散發著溫暖的芳香,哪裡用得著受這罪。

「李燃,我腳好疼——」她拖長了音調,因為煩躁,聲音更加添了幾分真實性,甚至還帶了些虛假的哭腔。

看著李燃已經找到了路,也點好了火把。江嚶嚶不想動了,抱著大氅將自己裹緊,冷風割著她臉疼,就將臉也埋進去了,隻露出一雙圓潤漆眼,控訴著李燃。

就差撒潑打滾了。

她不管,今天李燃是抗也得把她抗回去。這雪裡靴子要是踩濕了那得有多冷,她這雙玉足要是生了凍瘡,還能這樣纖白如玉嗎?!

「可是剛才扭到了?」李燃皺眉蹲在她身前,捏住腳踝就要脫她鞋子,「別動,我看看。」

你還有這技能。

江嚶嚶哪乾,天這樣冷脫鞋腳得多涼?

當即就掙紮著收腳,另一隻腳為了掙開還順勢踹在了他肩胛上,那金色的麒麟紋上就多了一個黑色腳印。

空氣一瞬靜默,江嚶嚶腳好歹還是掙開了。就是看著他肩胛的印子,內心還頗有些心虛,勉為其難的將貴手從大氅抽出來,用懷裡的帕子擦了擦這月匈前的灰塵,擦了兩下就假裝擦乾淨還拍了拍,撇嘴道:

「好了,你真當我說腳疼就是腳疼啊,真是腦子轉不過彎。」

反派果然是大氣量,李燃沒有生氣,倒是鬆了口氣,身體轉了一半屈左膝蹲下,道:「不疼就好。這種詛咒自身的話以後莫要說了,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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