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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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離回府還有很遠,因為李燃受傷了所以便選在了就近的別苑安頓。這裡是在內城最偏僻的地方,抬目所視遠處盡是荒山廢田。

苑子是楊家早些年安置的,偶爾會做謀臣密談時候的據點。園中什麼都不缺,地方也大得緊。

屏風後的軟塌上鋪著厚厚的褥子,李燃端坐在塌前,上身的衣衫盡數除去,白色的寢衣半掛在身上,露出的結實月匈膛上橫空有道猙獰的傷痕,還有左肩肩胛後一指寬的箭傷。

武炎拎進來的老大夫給他傷口倒藥粉的手不住的在抖,江嚶嚶坐在旁邊的位置,眉心深皺著,屏息望著他也不敢催。

眾所周知主角可以跳崖不死,中箭不死,但是反派死不死全然要看運氣,也許作者心情好,想讓他死他便死了,或是心情不好隨機死一個,便又死了。規則這樣苛待他,誰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幺蛾子。

她精神繃得極緊,連她自己都未曾發現。

李燃仿佛沒有半分痛色似的,麵色沉靜著,將江嚶嚶的腳拿了上來搭在腿上,一邊問她:「當真不痛了?」

他神色是有幾分不信的,但是嚶嚶嬌氣向來是忍不得痛的,之前有一次不小心被簪子戳到了手,冒了一顆血珠子便在他麵前叫疼了一整天,十分生氣的將那破簪子扔了。

若是真的痛,怕是剛回來就要抱著他胳膊好生委屈抱怨了。

但是如今她臉上半分痛意都沒有,倒是隻顧著盯著他的傷了。

江嚶嚶抽了一下,沒抽出來,他都受傷了捏著她的腳腕還這麼有氣力。她腳疼死了,但是這是她自己作的,所以這會兒不能承認,嘴硬道:「就是扭了一下,早便不疼了。」

然而李燃卻還是有些不信,不顧她的阻攔將她的鞋脫了,這會不必再去瞧襪子,一打眼就知道腳踝腫了。他抬頭看向江嚶嚶,就見她一雙杏眼已經蓄了盈盈水汽,還在嘴硬道不疼。

額角忍不住跳了跳,不再管她,對將他肩胛紗布邊抖手邊打著結的老大夫不動聲色道:「勞煩先替我夫人瞧瞧。」

老大夫行醫幾十年一直安安穩穩的,從未見過這等場麵。眼前的都是貴人,縱然他眼拙瞧不出身份,但是也能瞧見這是為箭矢所傷,尋常人怎麼會受這樣的傷。

他也不敢多問,生怕這些人讓他看診完就將他滅口了。

手上打包完,老大夫抬著有些褶皺的眸子覷著坐在這貴人旁邊的女子,發髻有些鬆散,瞧著有些狼狽但是卻掩不住眉眼的驕縱跋扈之氣,方才他給貴人上藥的時候這女子望過來的視線似乎要將他給生吞活剝了。

貴人的喜好倒是挺特別的,喜歡這樣凶悍的女子,還這樣縱容珍視的模樣。

李燃捏著她腳踝的腕骨皺著眉將襪衣往下拉了些,果然已經紅腫了,她還用力想將腳抽回去,但是李燃捏得極緊,以為她是怕了,好聲道:「叫大夫瞧過便不痛了。」

老大夫經驗還算老道,雖然有些手抖的毛病,但是正骨起來倒是利落。隔著襪衣輕輕一推在江嚶嚶叫疼前便將移位的骨頭正了回來,一邊讓人去準備消腫的草藥來給她敷上,一邊道:「夫人崴了腳還走了那麼遠,這不養個半個月怕是不行。」

江嚶嚶當時要找人倒是沒顧得上疼,等到見到人方才痛意。雖然回來的時候沒有自己走,但是腳還是疼的。

此刻看著李燃眉心都凝重的皺了起來,便有些忍不住心底泛起的委屈之意。

等到老大夫將兩人身上的傷都處理好,便出去了,外麵還有不少手上的士卒。

鄒臨進來了,繃著臉色行禮:「殿下,左將軍和烏暨輕騎帶人去追了,其餘人都撤回來了。此次傳回的消息有誤,不知是暗棋背叛還是太子早有防備,屬下已經著人手去查了。」

他冷肅著臉,幾乎是強忍著的,沒有看向皇子妃。

「不必了。」李燃垂眸神色淡淡,清潤的語氣也波瀾不驚,「來不及了。」

鄒臨抬手行禮的動作僵硬住,背脊也僵直了。

很快,他又緩慢的放下手,站直了身子。

武炎也在,他從進來的時候神色就一直不太好看,卻沒有說什麼。

他們都知道,李恆的人已經逃掉了一些回去了,即便是左將軍和烏暨將人追回行刺成功,刺殺之名定然也是洗脫不得的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皇子妃。

江嚶嚶抱著被裹成粽子的右腳,沒有在意他們的視線,她本就不是良善之人,也並不覺得愧疚。若有人對她心懷誤解,她隻會盼著人誤解得更深些,將他們氣死才好。

按照原本的劇情,外麵有許多人早該是死人了,在他們隨李燃策劃禁苑行刺失敗的時候,就已經應該死了。

她改劇情之後,這些人又短暫的多活了些時日。

但是到底是無用的。

「你什麼也做不了。」

「該死的人,還是會死。」

規則的聲音,適時的浮現在腦海。

江嚶嚶素來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她養的那隻醜鸚鵡幾番啄了她的手,也還是好生生的活著,每天吃著最好的蟲子和糧食,被人好生生伺候著。

對於自己手底下的東西,她向來是不會苛待的。

李燃麾下之人,其實也差不多勉強能和家裡的那隻醜鳥比擬,偶爾不痛不癢的啄兩口,她也不會在意。

在人真的死前,她到底還是要阻止的。

李燃也察覺到他們身上的氣壓不對,抬眸淡淡道:「你們先退下吧,外麵也不必守著了,除了咱們自己的人,其餘都讓人回去吧。」

鄒臨走之前,眸光深深的看了皇子妃一眼,卻什麼都沒說。

等到滿屋的人都退下了,江嚶嚶抱著他沒受傷的胳膊,將臉頰抵在他肩胛上,漆眸有些空盪盪看著不遠處屏風邊打開的側窗發呆。

她今日穿得輕便,這會兒感覺有些冷,抱著李燃的胳膊就攬得更緊了些。其實李燃身上也涼得緊,箭矢拔下後他失血有些多,背著她下山後有騎馬趕來這邊的。

李燃的視線也落在了那道大開的窗外,院中正好有一棵小槐樹,葉子都落得差不多了,隻有零星的樹葉在風裡微微晃動著,像是再掙紮般。

但是用不了多久,風就會卷著它們,歸於最終的歸宿。

光透過窗照進來了,有些晃眼。

李燃收回了視線,看向嚶嚶,聲音有些平穩:「嚶嚶今日來,是為了太子?」

江嚶嚶聽著這話,頓了兩秒,猛然便坐起了身來,一雙漆黑杏眼陡然添上了生氣看著他,不可置信:「夫君在說什麼?」

即便是她不說,他也應該知道才是,怎麼竟還這樣想。

「沒關係的。」李燃看著她,眸底都帶輕鬆,又轉回視線,看向窗外,平靜的道,「都沒關係了。」

「什麼沒關係。」

江嚶嚶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天下所有人都覺得李恆好,所有人都該喜歡李恆。

即便是男主光環普照,那又如何,全天下女配都該去喜歡他嗎?

「就是以後要委屈嚶嚶了。」李燃牽起她纖細的手腕把玩在掌心,垂眸瞧著她柔嫩的指尖。

這次回去,父皇震怒之下不知會如何處置,必然不會輕易放過的。不論落得個什麼下場,嚶嚶都一定是在他身邊的。

接下來的日子他可能難以庇護她,怕是要受一陣苦。

他輕輕吐了口氣,道:

「若是可以,來年上元節,再帶你去看花燈。」

沒過多久,外間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像是踩在人心頭上一樣,夾雜著些叫人不安的爭吵。

江嚶嚶心頭一緊,手便被李然攥住了,李燃安撫的看著她,一如當日大婚時一般:「一會兒可能會有些亂,嚶嚶莫怕。」

很快禁軍便闖了進來,門開了一陣冷風便灌了進來,吹得人心頭一盪。為首之人一身甲胄,站在門前便擋住了外麵的光,他麵容肅色:「奉陛下口諭,召二皇子進宮。」

其身後,跟著烏鴉鴉一片的黑甲的禁軍,武炎和鄒臨幾人不知在哪裡。

李燃隨著那禁軍將領一起離開了,剩下的進軍沒有為難江嚶嚶,見她腳受傷了,也專門叫人扶著送她回了府邸。

從江嚶嚶搶了馬獨自出門後,扶姞就如熱鍋上的螞蟻,快急瘋了。若是等殿下回來發現皇子妃不見了,他們定然也別想活了。

然而,曹欒找了好久也沒有讓人找到,殿下的人也聯絡不到。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皇子妃回來了,卻是被禁軍送回來的。

皇子妃的腳受傷了,眾人也不敢多問。扶姞趕緊讓人去陳府醫請過來,江嚶嚶卻道不用了,已經看過大夫了。

江嚶嚶沒用午膳,這會兒瞧著還蔫蔫的。青蕪說讓人給皇子妃備準備些吃的,卻被江嚶嚶拒絕了。

傷了腳之後感覺疲憊的緊,便先一步回房休息了。

等到天黑之後,李燃才回來。

江嚶嚶睡醒之後看著窗外漆黑的景色,忍不住按了按額角,隻覺得頭痛欲裂。

房間裡沒有點燈燭,也無人伺候。江嚶嚶剛要叫人,就看到身側靠著的那道頎長的身影。

李燃攥住了她的手,給她掖好被子,讓她莫動。

江嚶嚶借著外頭照進來的月光,才瞧見他好像有些不對勁,有些迷惘和疲倦。

「夫君!」她喚了他一聲,扯了扯他衣角。

她已經想象到,這壞東西站在陛下麵前,被斥罵問責的樣子。

從從前到現在,即便是皇帝再過不公,再有偏袒。李燃始終是對他有那麼幾分期望。

但是到底期望隻能是期望。

她抱著他的月要將腦袋抵到了他的月匈膛上,抱得很用力。

李燃垂眸攥著她的手,拿在掌間細細摩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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