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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元昭應了一聲,而後便將那幾張小字翻開,一眼掃過去便不禁皺了眉頭,提筆沾了墨,熟練的在上頭畫起了圈。
不消片刻,紙上便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圈兒,翻過去一頁,依舊如此。
晏晏小臉皺成一團,不敢再看他繼續批改。
半晌,那筆尖掃過宣紙的沙沙聲總算停下,晏晏小心翼翼的看向顧元昭,卻聽他道:「這兩日得了空再重新寫一遍吧,錯字都給你圈出來了,下回寫的時候注意些。」
晏晏局促應了聲「是」。
「聽陳叔說,你讓他備些蜜餞果子?」
陳叔是侯府的下人,在顧元昭身邊算是個信得過的,晏晏的藥也是由他來負責煎好,然後看著服下的。
晏晏點點頭,開口解釋道:「這幾日的藥似是換了方子,苦味越發厚重,實在難以下咽,便想著若是能佐些蜜餞,也能稍稍緩解些。」
她並非是吃不得苦的人,隻是那藥不說難喝,隻是彌散開來的氣味便已經催人嘔吐。
晏晏每日須得喝下滿滿當當的兩碗。每次喝完隻覺得頭暈目眩,好在陳叔總會讓她在那兒休息一兩個時辰的時間,期間還會讓大夫過來把脈。
等她休息好了才讓她離開。
顧元昭心裡知道晏晏說的不是假話。
畢竟加重劑量的命令是他下的,時間緊,他也隻能冒險些,也安排了大夫每日看護著,想來也出不了什麼事。
「晏晏。」顧元昭的聲音中有著難得一見的溫柔,就好似是在哄一個小孩子,「良藥苦口。」
若是尋常的藥,佐些蜜餞果子一同服下自然無事,可晏晏的藥不同,本來就是毒,那方子上的藥材一分一毫都是計量好的。
蜜餞無毒,但伴著這藥去喝誰也不知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倒不如索性不吃,免得生出風險來。
晏晏雖然有些失望,可還是乖巧的點點頭。
顧元昭一眼便瞧出她的情緒有些不對,想起三日後的燈節,便軟下聲音道:「三日後是乞巧節,上京的街道最是熱鬧,可想出去走走?」
統共就隻有兩個月了,帶她出去走走應當也無妨。
晏晏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及乞巧節的事兒,還說……要同她一塊出去走走,微紅的雲霞染上臉頰,她努力的壓下心頭那陣酥麻的異樣之感,小心翼翼道:「可以嗎?」
顧元昭將手中那一疊小字理了理,而後遞給她道了一句「自然」。
她接過顧元昭遞過來的小字,卻不敢抬頭看他,隻用又輕又快的聲音道:「那……便這樣說定了。」
***
等晏晏回到遣香小院的時候,月知已經睡得迷迷糊糊的了。
侯府的事兒不多,對下人約束的也少。
沒人規定這兒的下人必須要什麼時辰之後方能歇下,隻要做完了手裡頭的事兒,就可以去歇著。
晏晏憋了一肚子的話,本來是想著回來同月知說,卻不想回來之後她已經睡下,隻得將那些話盡數咽回了肚子裡頭。
她輕手輕腳的爬上了床榻,打算明日再同月知細說,可剛一閉上眼睛,腦子裡就不自覺的浮現出顧元昭的模樣來,他說的那句「自然」來回回的在晏晏腦海裡盤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最終在第二日起身時不可避免的頂著一個大黑眼眶,還被月知好生嘲笑了一番。
三日時間一晃眼便過去了。
乞巧節那日,晏晏特意早早的將一天的活乾完,卻愣是等到入了夜才見顧元昭來接她。
七月的日光最是灼人,入了夜,月光混著蟬鳴傾瀉而下,卻是觸手可及的涼。
侯府的燈火稀疏的亮著,不算昏暗,可一腳踏入上京的街頭,晏晏簡直要被這兒的燈火晃得睜不開眼來。
街道上的花燈,高懸的,低垂的,那些光亮彌散開來,多了些流光溢彩的韻味,而來來往往的遊人,又給這涼如水的夜添了些人情味兒。
上京的乞巧節沒有平日裡那麼重的禮教束縛,在這兒相遇的公子小姐總是會多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晏晏跟著顧元昭從街道上走過,她頭一回見上京的乞巧節,看什麼都是新奇的,目光幾乎是沒有停歇的四處張望著,時不時問些問題。
顧元昭很有耐心,不厭其煩的同她解釋著。
「花燈?」
經過上京的那條小河的時候,晏晏忽地就走不動道了,她直直的看著小河裡的那幾隻飄散著遠去的花燈,眼裡亮晶晶的。
「想放花燈嗎?」顧元昭順著她的目光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