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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得輕飄飄的,可林氏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蘇雲承手頭沒少沾人血,周身這股子肅殺氣息實在讓人生畏。
可林氏還是勉強擠出了些笑意來,小心翼翼道:「家裡頭主事的人不在,讓統領久等了。」
蘇雲承偏頭看了她一眼,站起身來的時候月要間的那柄長劍碰到了桌角,發出了略略有些發沉的聲響,和他步步靠近的腳步聲極為相似。
他的聲音也伴隨著腳步聲響起,「顧元昭莫不是聽說了我要來,心裡實在害怕,躲了起來,反而將自個的老娘推出來擋刀子。」
「嘖嘖。」他嗤笑一聲:「真是孝順。」
林氏臉上的血色褪盡,不敢反駁蘇雲承的話,但卻也不想讓顧元昭擔了這罪名,便隻得道:「統領說笑了。」
林氏性情柔順,尚在閨中時得爹娘庇護,嫁入侯府之後亦是沒受過什麼苦楚,便是侯府出事之後,也有顧元昭頂著,她從未應對過今日這般局麵。
亦未碰見過像蘇雲承這般咄咄相逼之人。
蘇雲承眯了眯眼睛,很明顯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滿意,本來他沒打算在林氏身上花什麼心思,可這會兒顧元昭不在。
那便怪不得他在林氏身上尋些樂子了,於是便又諷刺道:「我倒是想起三年前,聖人剛登基那會兒侯府犯了滔天罪行,侯爺好似也害怕得緊,竟是將大公子推了出來,讓他承擔了這一應罪行。」
「最後受的可是淩遲之刑啊!」
三年前那樁事是林氏心頭之痛,此時蘇雲承提及,無異於往她心窩裡頭紮刀子,讓她周身都是克製不住的微微發顫。
可蘇雲承見她如此反應,非但沒有停下,反而覺得甚是有趣,變本加厲道:「當初聖人仁慈,允你們觀其行刑,你們親眼見顧元清跪在那行刑台上,身上血肉被劊子手一片片割下時,可會心生愧疚?」
蘇雲承的話讓林氏不可控製的回想起了當初的景象。
他說聖人仁慈,實則不然。
聖人其實最是殘忍,那日顧元清行刑,他是逼著侯府這些人去觀刑的。
哪裡給了他們選擇。
林氏至今記得那日那日行刑台上血流成河的景象,她的孩子跪在那兒,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被刮得乾淨,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架帶著血的骨架子。
回去之後連著好幾晚她都夢見了顧元清,夢見他從一個光風霽月的翩翩公子一點點變成骷髏一般的骨架子,每回醒來時枕邊都被眼淚濡濕了一大片。
身子也因此垮了,再離不開湯藥。
如今聽著蘇雲承拿這事兒來調侃,她如何能承得住?
蘊桂是跟著林氏一同進來的,初時隻是在她身後微微垂首站著,後來發覺情況有些不對便往前一步走到了她的身側小心攙扶著,瞧見她的臉色慘白如紙也是心疼得不行。
蘇雲承那些話她一個外人都聽著難受,更何況是林氏?
「如今想來,顧元昭真不愧為侯爺的親兒子。」蘇雲承昂著頭,自顧自的說著:「侯爺能為了護住一身的榮華將親兒子推出去,顧元昭也能為了他自個的性命將老娘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