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個受害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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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現有線索看,眼前的骸骨,**不離十就是死於半年前,極有可能就是京士柏虐殺案的另一個受害者。

那麼……也既是他們a組查探幾個月,都沒發現的最重要突破線索。

遊兆華麵皮微抽,轉頭看向方鎮嶽時,表情變得為難又苦澀。

方鎮嶽卻沒有看他,而是一直盯著屍體,不斷打量屍體的衣服款式等信息。

接下來,鑒證科的人小心翼翼剝下衣服褲子襪子等物,分別裝袋帶走去化驗。

法醫官放平屍骨,檢查過顱骨、牙齒和骨化中心成熟度後,直起身體,又對方鎮嶽等人道:

「生長板有部分閉合,可以判斷出當事人年紀在18歲左右到二十歲出頭。

「男性,身高一米七五左右。

「從骨頭粗細,以及肌肉與骨骼相連這部分的骨頭狀況來看,當事人體型適中,不會是個胖子。

「從左右手臂骨和腿骨的比對來平判斷,是右撇子。」

「嘉明,去查這半年的全港失蹤人口。」方鎮嶽當即下令。

劉嘉明拿著記好骨骼信息的本子,領命便走。

方鎮嶽收回視線時,瞥見易家怡盯著骸骨,眼眶泛紅,雙拳緊攥,情緒很不穩定的樣子。

他朝許君豪點點頭,伸手拽了一下易家怡手臂,帶著她走出法醫解剖室。

遊兆華仍站在解剖室裡,與法醫官許sir大眼對小眼了一會兒,才尷尬的點點頭示意,垂頭喪氣的轉身離開。

……

……

屍體打撈的時候,易家怡一直沒能湊到近前,黑燈瞎火的似乎看到了屍體,又好像直看到一堆纏繞的水草。

可一進法醫解剖室,屍體被放在解剖床上,鑒證科的人一點點剝離水草,她才終於看清了森森白骨。

泛著毫無溫度冷光的房間,和與光的顏色幾乎一致的骨骼,將她拉入心流影像之中。

死者是個瘦高的青少年,臉上尚有稚氣,大概十**歲。

在兩個凶手捂住死者女朋友的嘴往草坡下拖拽時,死者竭力掙紮想撲上去,卻被另外三個人按住,無論怎樣大力反抗,都沒能掙脫。

在死者掙紮的過程中,三個看起來年紀都比他大的青年不斷用手邊的東西擊打他,石頭砸飛,就用拳腳,拳頭打擊死者額頭被撞破了,就撿一塊兒石頭繼續打。

身材最高大的寸頭青年一邊打,一邊怒吼:「認個錯,我就饒了你。把你的馬子給我們用用怎麼了?兄弟如手足,知不知?知不知?」

他問一句,高高舉起的石頭就狠狠往下砸一記。

死者卻一直咬著牙,既不求情,也不認錯。

他紅著一雙眼睛,逮到機會就朝草坡下沖,被逮住了便拚命回擊。

在寸頭青年顴骨上回以顏色,又狠狠咬了綠外套青年的腳踝。

拳腳無眼,掙紮間不知多少腳多少拳落在三個施暴者身上,即便不能致命,他也未放棄。如曠野中被野犬圍擊的虎狼小獸,血糊了眼睛,心知不敵,仍拚死搏鬥。

沖突間,死者硬生生從山坡上連滾帶爬朝女友方向挪了近十米,幾乎要撲到向女友施暴的青年時,寸頭終於被激發了最強的惡意和憤怒。

他舉起一個更大的石頭,在馬仔按住死者時,狠狠朝著死者肩頭砸下。

這一下大概已將死者肩膀砸碎,這樣的疼痛,絕對足以讓人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甚或倒地不起。

可在瀕臨死亡的痛苦之中,死者腎上腺素飆升,仿佛已不知疼痛,眼中隻有被鮮血和眼淚糊了滿臉、早已不復清秀靚麗的女友的臉。

他咬著牙,自始至終一聲不吭,一邊肩膀軟趴趴垂著,仍想翻身去撲咬欺負自己女友的青年。

寸頭青年舉著大石頭,恨怒沖走了他的情緒,怒吼一聲:「那就去死吧!」他狠狠將石頭砸在了死者頭部。

死者肢體抽搐,一直仿佛有虎牛之力的青年,終於軟趴趴癱在地上,不再奮起掙紮,也不再竭力回擊。

他牙關仍緊咬著,眼中充滿恨意。

……

不知是男死者的情緒太過強烈,還是他們兩個真的死的太慘了。

易家怡直到跟著方sir走出解剖室很遠,仍覺得渾身發寒,左手緊緊攥著拳,攥的指節都泛白了,也未意識到。

「接下來一周要去找許法醫和鑒證科收的報告,都記下來了嗎?」方鎮嶽察覺到她的沉默和走神,不知是不是被屍體嚇到,遂轉移話題問起工作。

易家怡舉了舉手裡的文件本,點頭勉強笑笑:「都記全啦。」

「嗯。」方鎮嶽點點頭,「收工回家吧。」

「嗯。」易家怡情緒不高,弱弱答道。

方鎮嶽拍拍她肩膀,盯著她去喝了杯熱水,待她整理好東西準備走時,又將她拉回b組辦公室。

小女警疑惑看他,仿佛在問:剛剛還讓我收工,怎麼又不讓我走啦?

「乖乖在邊上緩會兒神,等狀態好了再騎車走,魂不守舍的不安全。」說罷,方鎮嶽走到白板前,寫下兩個字:

【鞋子】

「什麼意思?」三福盯著這倆字,又疑惑看向方鎮嶽,他怎麼沒記得死者的鞋子有什麼不對勁呢?

「屍體是在水草的包裹下,慢慢分解的,所以衣服都穿著。而且,死者襪子都在,鞋子卻連一隻都沒找到。」方鎮嶽敘述道。

「他沉湖時,就沒穿鞋子。」三福立即答道。

「一個人是不可能不穿鞋的。」方鎮嶽在【鞋子】二字下畫了兩道橫線,「那個綁住屍體和石頭的鞋帶,可能就是死者穿著的鞋上的。凶手專門把死者的鞋子脫下來,可能不止是因為要用死者的鞋帶,還可能是他看上了死者的鞋。」

「!」三福猛地一擊掌,「那雙鞋,現在極可能穿在凶手腳上。」

方鎮嶽點了點頭。

線索捋的差不多了,方鎮嶽將今晚發現的內容一個一個補在白板上,又討論了一會兒,沒有什麼確實的進展。

要想往下一步走,非得等鑒證科和法醫那邊出新的報告,或者劉嘉明找到符合死者條件的失蹤人口,確定了死者身份才行。

方鎮嶽果斷遣散團隊,獨留劉嘉明加班。

gary和林旺九見過女死者家屬,得到方sir收工通知,也開開心心回家休息。

女死者同學和老師的走訪,等明天學校上課了再去吧。

這時家怡還坐在辦公室裡反復回想男死者屍骨觸發的心流影像,方鎮嶽見她恢復了一些,乾脆拎著她和那輛舊自行車,齊齊丟進自己吉普裡,又『順路』把她送回家。

回家後,易家怡洗漱過,便鑽回小房間,再次鋪開筆和紙。

她將自己記得的信息記錄下來,一個一個的反復思考和篩查,企圖從中找出一些信息來判斷這些凶手的身份。

凶手們認識男死者,可能以前還是所謂的兄弟。

可是……這位男死者又是誰呢?

……

……

因為前一天熬夜工作,第二日晨起易家怡有點沒精神。

洗漱好時仍有點頭重腳輕,直到看到滿桌美食,她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問:「今天是有街坊要來一起吃早飯嗎?」

「工作最近很辛苦吧?」易家棟將最後一盤蛋撻放在桌上,有些心疼的看著妹妹,輕輕揉了揉她剛紮起來的長發,「多吃點吧,別才開始工作,就把我給你養了這麼多年的肉掉沒了。」

桌上滿滿當當擺著晶瑩剔透的蝦餃、厚切的粒粒分明的豬肉燒麥、潤香的瑤柱海鮮粥、綠豆泥蒸糕點心、滴了鮮醬油的魚片腸粉、剛烤好的蛋撻、雞片菠蘿包……

哥哥今早是多早起床的?

轉頭看一眼易家棟,肩寬月匈厚的男人還圍著圍裙,一臉期待的看著她,眼裡滿滿都是對她誇獎的渴望。

前身的記憶裡,常常拱在哥哥懷裡撒嬌。

她穿過來後,想著這具身體現在已經是大姑娘了,跟哥哥疏遠一些也理所當然。

但此時此刻,被寵愛的易家怡有點想要哥哥的擁抱,想要跟這個樸實簡單的溫厚大哥,親近親近。

她笨拙的伸出手,在他身側丈量了下,幾番嘗試,終於還是沒能下手。

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易家棟被她的蠢樣子逗的直樂,大巴掌在她肩膀用力一拍,將她打倒在椅子上,便爽朗道:

「快吃吧,不然一會兒冷了。」

「那我開動了!」她舉起雙手,開心的裝模作樣宣布,然後才拿起筷子。

瞧著滿桌美食,居然不知道該先吃什麼。

滑溜軟糯的海鮮粥,入口先是清甜的海鮮味,慢慢細品,才嘗出米香味。

她大口喝了兩大勺,才又去夾蝦餃。

彈嫩的透明米皮被咬破後,有鹹鮮的汁水流出,接著牙齒下壓咬合,便又有鮮蝦仁的彈牙和肉泥的嫩。

一樣一樣品嘗,易家怡覺得自己像是個小美食家。

易家棟坐在她對麵,也嘗了兩個蝦餃。

看著妹妹身上的低氣壓慢慢被美食治愈,他終於鬆一口氣。

當大哥的還是很強嘛,能輕易把妹妹哄開心。

滿足。

這一天早晨,易家棟從妹妹身上體會到了做人的意義感,覺得自己又強又偉大,愉快的開啟了這一天。

易家怡則在哥哥的美味中得到溫暖,元氣滿滿再起航,帶了些吃不完的早飯到警署,分發給重案b組的挨餓兒童們,得到兒童們一致感謝。

兒童劉嘉明仍是那句「救了命了」,每次有飯吃,連詞都不會改一改,不過為了表達自己的真誠,他大大咧咧的來了個臨場發揮,叫了聲「家怡姐」。

喊的家怡滿臉通紅,放下東西就跑走了。

接下來等著重案b組的,是一整天繁瑣的排查和走訪。

劉嘉明繼續一個警署一個警署的問,有沒有在案或不在案的符合京士柏虐殺案男死者條件的失蹤人士。

林旺九繼續帶著gary去走訪女死者的學校,約談老師,問詢同學,還要盡量溫和,不能嚇到小朋友。

忙忙碌碌的奔波、辛苦,還可能全是白工,一無所獲。

警探的工作就是這樣,吃力不討好也要乾,可能沒收獲也要做,再煩再累,混著冰可樂一起吞進肚子裡,自己消化,自己習慣。

就這樣忙碌了3天,劉嘉明將死者的身份鎖定在5個失蹤人口身上,然後到這5個人失蹤報備的警署挨個走訪。

最終將目標確定為深水埗失蹤人口丁寶林,18歲,身高176,無業遊民,差不多半年前,也就是在京士柏虐殺案發生後不久,家屬到深水埗警署報案。

「有留電話嗎?通知家屬到油麻地警署認屍吧。」劉嘉明走完6個警署,最後又拐回深水埗警署,雖然其他5個人的家屬也通知了,但他總覺得,這一個最符合男死者的條件。

「他們家很窮,沒有電話。丁寶林失蹤後,就剩下一個領低保的七十歲老太太,帶著個13歲還在念書的小男孩兒了,是丁寶林的奶奶和弟弟。這是地址,我帶你過去通知吧。」軍裝警員看了看表,正巧是學生放學時間,而且他將劉嘉明帶過去後,應該也可以直接下班了。

「好,辛苦了。」劉嘉明看了看外麵的天,太陽曬了一整日,室外正是最悶最熱的時候,苦著臉,在心裡又對自己念叨一句「辛苦了」,他才跟軍裝警員一道出門。

出了警署,過荔枝角道,彎彎繞繞東拐西怪,才找到丁寶林家。

又髒又小又破的丁屋,幾家人公用一個浴室,四處都彌漫著古怪的味道。

丁寶樹還沒有放學,劉嘉明和警員咱在巷弄屋簷下等,一邊扇著風,一邊尬聊。

直等了半個多小時,劉嘉明已經要放棄了,丁寶樹才拖著一個大袋子走回來。

少年身量還未長開,一米五左右身高,瘦瘦的,臉很秀氣,梳著短發,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錯認為阿妹仔。

他每走一步路,袋子裡都叮叮當當的響,顯然裡麵裝滿了易拉罐瓶之類的可賣垃圾。

軍裝警員跟他講清楚來意後,他隻點點頭,將大袋東西帶回家放好,與奶奶講了兩句話,便走出來,默默跟在劉嘉明身後。

一路前行,少年都低頭沉默。

不知是早熟還是什麼,他對自己哥哥可能已經死掉的消息,表現的格外木然。

街上沒有一絲風,劉嘉明請丁寶樹坐雙層巴士,一路晃晃悠悠抵達油麻地警署。

進門時,超強力的空調風吹來,劉嘉明舒一口氣,丁寶樹卻打了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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