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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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裕,當年之事,我已向你道歉,也因此戍邊幾年與家人不得相見,我的所作所為與周芙無關。」

「六年前淮南王病死嘉峪關,死前隻許你入帳,周芙是他最偏疼的女兒,我不信他死前沒有交代過你好好待周芙,可如今宋裕,你的所作所為置周芙於何地?」

「你今日手上沾的可都是她血親的血啊!」

蔣厚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如若不是理智尚存,他真想一刀剜出宋裕的心,看一看那是不是黑的。

宋裕聞言倒也不惱,隻是嘲弄開口,「淮南王臨終所言,宋裕一個字也不敢忘。」

「倒是你,蔣厚,邊塞如今真的相安無事了麼?你身為副將不司其職,千裡迢迢而來,難道就不怕陛下治你個逃兵之罪麼?」

「那可是殺頭的死罪啊。」

宋裕的唇邊噙著點笑意,話語裡帶著步步緊逼的味道。這話沒逼得蔣厚退讓,反倒是讓在佛堂裡一直跪經的那人開了口。

「銀燈,掌嘴。」

佛堂裡傳來的聲音柔和且安寧。

這麼多年,她還是站在蔣厚的那一邊。

宋裕自嘲地笑笑,他知道周芙是偏疼蔣厚,卻沒想到今日會如此不給自己臉麵。

銀燈垂著頭往前走了幾步,聽了主子的話重重地一巴掌落在宋裕的左半邊臉頰上。周芙沒說數目,便是小懲大誡,銀燈打完後,揣摩著周芙的意思,又恭敬地退回了門邊。

這還是江齡雪死後,宋裕第一次回府。

而這一記耳光,也是這麼多年來實打實頭一回。

這一巴掌懲戒的到底是他這些日子對她疏離冷漠,還是今日他磨刀霍霍向這周家的宗親亦或是他剛剛對蔣厚出言不遜,宋裕不清楚。

但這麵頰上火辣辣的刺痛在提醒他,他與周芙的緣分,這一生的歡愉與溫存,就到這裡為止了。

他也好,周芙也好,早已經回不了頭了。

「宋裕,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麼?」佛堂前,周芙手裡的念珠停了停。她麵前是祖宗牌位,窗外風雪獵獵,她知道那人定是踏過屍山血海,滿手血腥而來。

「該說的,臣那一日都說完了,郡主還想聽臣說什麼?」

是啊。

江齡雪死的那一夜,該說的,宋裕確實都說完了。

恩怨相抵。

他不願意再見到她,更不願意再跨入淮南王府一步。可既如此,今日還來做什麼呢?

「你來是要傳陛下口諭麼?」佛堂裡的那人嗓音疲憊,「江齡雪確實因我而死,這條命,宋大人要如何討要?」

「八年掖庭,郡主覺得如何?」

隔著一扇緊閉的佛堂門,周芙聽著這人依舊溫和依舊平靜的嗓音,仿佛又回到了江齡雪一頭碰死在皇叔帳中的那一夜,那是她第一次從宋裕那雙一貫冷靜的眼底看到恨意。

十年了。

她同宋裕的人生都在失去。

她失去了父親,兄長,姐姐和姐夫。宋裕失去了最疼他的祖母。

這麼多年,他們抵背取暖,在這山河長夜裡做對方的依靠,周芙曾以為,終有一日,她能走進他如冰石一般的心裡,可直到今日,她才明白,這些年,她從未真的看透過他。

「江姑娘因我而死,宋裕,八年掖庭,我甘願受罰。但宋裕,我不願意白白做周家的罪人。」

「郡主要什麼?」

「詹士高說你是大梁如今的明燈,那我便同你要一個海晏河清,天下昌明。有生之年,宋裕,你能讓我聽到梁軍的凱旋之音麼?」

周芙手裡的佛珠停了,輕聲問他。

「能。」

「但凱旋的軍報會由將士帶給郡主,臣說過,此生不會再見郡主。」

宋裕收緊了寬大袖袍下的指骨,他神色依舊凜冽,可喉頭不知為何有些哽。

長夜漫漫,長路亦漫漫。風雪灌進喉間滋味澀然,宋裕此番來本還準備了更絕情的話,可此時此刻,縱然隔著一扇木門,那些話也說不出口了。

「宋大人,該說的都說了,還不滾麼?」蔣厚橫眉冷對,三年的邊塞風霜能改變少年的容顏,卻無法磨平少年人的血性。

宋裕點點頭,嘲諷地笑笑。轉過身去的時候心口卻是密密麻麻的痛,似是怕下一刻自己便會紅眼,他隱忍著情緒快速抬手將月要間的王府玉牌卸下來扔給蔣厚。

「宋裕,你這是什麼意思?」

蔣厚怒喝一聲。

「交托。」

宋裕抖掉紙傘上的雪,冷冷回完這二字後挺直脊背,往門口走去。

茫茫大雪中,他一路向前,沒有回頭。

蔣厚不可置信,試圖去追,卻被周芙攔住,「讓他走吧。」

「可是……」

「沒有宋裕,淮南王府不會倒。」

「但……」

「蔣厚,天下家奴千千萬。」周芙頓了頓,輕聲道,「他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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