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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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口號後,趙海瓊領著自己班的學生去操場排練。

大家都蔫蔫兒的,沒有氛圍烘托,生喊有點尷尬。就算趙海瓊再怎麼鼓動,他們也隻是把聲音憋在喉嚨裡,一點兒都不像十五六歲年紀該有的風貌。

趙海瓊鼓舞了幾次,都沒起到什麼效用,於是抱著月匈,蹙眉看著眼前懶散的學生:「你那手掌能擋什麼太陽。放下來,抬頭挺月匈,人站直。讓你們喊個口號怎麼就這麼費勁兒啊?哪個班像我們班這樣,練了半節課,口號都喊不整齊,就這樣還展現班級風貌?不嫌丟人啊?」

她看見隊伍裡邊還有幾個不停講話的學生,條件反射地想抓粉筆頭,一抓抓了個空,就隻能指著他們:「還講?再講上來講。你們真是我帶過最鬆散的一個班,一點集體榮譽感都沒有。」

你們是我帶過最吵的一個班。

你們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個班。

你們是我帶過最鬆散的一個班。

這些話他們在初中聽了三年,早就免疫了。

「來,跟我一起喊。放馬金鞍!惟我三班!青春無畏!心向遠方!」

同學們看著班主任喊得起勁兒,越發覺得尷尬,頭埋得低低著,看著自己的鞋麵,覺得羞恥。操場上還有別的班的同學,穿著藍白色校服,整整齊齊地站成四列。聽到趙海瓊帶頭喊口號,低低地發出笑聲。

趙海瓊走到旁邊的班級,眼風犀利,掃了一圈:「笑什麼笑?有這麼好笑嗎?我喊得不行,你們班給我喊一個啊!」

他們的班主任也很配合:「喊一個給他們聽聽。」

這個班練習的時候,也跟悶雷一樣,氣氛沉悶。大概被3班的班主任一激,爆發出響亮的聲音:「東風吹!戰鼓擂!我們一班怕過誰!」

「好low啊。這都被用爛了好嗎?」

「我還以為有多新穎,還沒我們班的好呢。」

一喊出來,其實也是稀鬆平常的句子,但好在氣勢十足,勉強占了上風。

挑釁的氣息在操場上彌漫開來,都是熱血青春的年紀,逆反心思重,他們討厭強硬的逼迫,但很吃激將法這套。

兩個班跟打擂台一樣,把對方當做潛在對手,誰都不服氣,不服輸。

趙海瓊和1班的班主任互望了一眼,麵上雖然不帶笑意,但似乎很滿意今天的排練:「記住現在的狀態!運動會那天就拿出這種氣勢來!聽到沒有?」

大家齊刷刷地喊『聽到了』。

回到教室的時候,夏知予已經喊得滿頭是汗。她正拿著紙巾擦額頭,陳閔已經站在講台上,維持班級的紀律。

他說話的聲音一貫溫和,但挺有氣場,能壓得住人,往講台上一站,班級很快安靜下來。

「距離下課還有一段時間,我們選一下班級舉牌手。有沒有人自願當舉牌手的,可以舉手示意一下。」

教室裡窸窸窣窣地議論著,於左行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趁機抓住程岐的胳膊,向上一舉:「這裡有一個。」

程岐一邊跟他抗衡,一邊罵人:「你是不是有病綠燈行?」

被這兩人一鬧,有人陸陸續續地被同桌推搡著站了起來,還有一些想當舉牌手卻不好意思毛遂自薦的女孩,也在鬧哄的氛圍下站起聲。

「除了舉牌手,想報名校運會主持人的同學也可以站起來,我們先在班級內部推選,統一報送給教務處。報送後,學校會在周五下午舉行一場小型的演講比賽。以演講加即興演講的形式,挑出入選的同學。」

陳閔掃了一圈,手指在空氣中點了點,正要把名字寫在黑板上,記名投票的時候。

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地站了起來。

程岐揪著於左行的後頸皮,木訥地看向夏知予:「沒看錯吧我?魚魚怎麼站起來了?」

「她要沖舉牌手還是主持人阿?如果是舉牌手,夏知予外貌碾壓我們班所有女生,她站起來,票數絕對一騎絕塵啊。」

「話是這麼說的」

但是夏知予一直很低調,沒有架子,也不愛冒頭,所以當她站起來的時候,別說班裡的其他女生,就連跟她玩得好的程岐,都覺得是個意外。

-

黑板上有一條白色的分割線,左邊是舉牌手報名,右邊是主持人競選。

陳閔看到夏知予的時候,下意識以為她要當舉牌手。畢竟夏知予確實長得好看,競選舉牌手,票數應該沒有什麼懸念。他甚至沒有將夏知予和『主持人』三個字聯係在一塊兒,所以直到夏知予說自己想競選主持人的時候,陳閔寫字的手一頓,回頭『啊』了一聲。

班級裡的人也開始交頭接耳。

因為夏知予的話實在太少了。他們很難想象,一個沉默寡言的主持人會是什麼樣子的。

此時的夏知予,眼神很堅定,但是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那雙撐著桌麵的手正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我想競選主持人。」

這是她第二次表明自己的意願。

「這反差也太大了。」

班裡一片嘩然。

陳閔雙手下壓:「我看競選主持人的,一共有三位同學。不如這樣,我們想一個話題,讓這三位同學做一分鍾的即興演講,其他同學聽完後再進行投票。至於話題圍繞『勇氣』怎麼樣?」

即興演講是對表達能力和邏輯思維的雙重考驗,相對來說比較公平,沒人有異議。

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給三位競選者思考的時間。

大家知道夏知予的寫作能力很強,但是文字和說話是兩門藝術,就算她能想出很好的稿子,也不一定能通順地表述出來。

所以在沒出結果之前,任何人都有機會。

關於勇氣,太好抒發了。一連串的排比句式,像浪花一樣,哐哐地撞擊著岩石,讓人心生澎湃,鼓掌歡呼。輪到夏知予的時候,剛才的熱情已經褪去大半。

她走到講台上,深吸了一口氣,等底下的氛圍全部冷卻,她才不急不緩地開口,自我調侃地問了一句:「大家是不是覺得很意外?」

程岐帶頭站起來,大聲喊了一句:「是!」

夏知予對上她擠眉弄眼的神情,突然鬆了口氣。

她的稿子沒有鏗鏘的排比句,當所有人都在誇贊勇氣的時候,她卻在渲染『害怕』。她把自己緊張的情緒渲染出來後,緊接著又拋出一個問題。

害怕,那還算勇氣嗎?

這個階段,大家都在急於成為一個小大人,對成人的世界充滿好奇的同時也伴隨著對於未知的害怕。大家被她的問題吸引,仰著腦袋等她的後話。

她引用了斯科特·派克曾經謝過一句話:多數人認為勇氣就是不害怕,現在讓我告訴你,不害怕不是勇氣,它是某種腦損傷。勇氣是盡管你感覺害怕,但仍能迎難而上;盡管你感覺痛苦,但仍能直接麵對。

「所以,我覺得,害怕,沒什麼可恥的,膽小鬼有膽小鬼的勇氣,如果沒有害怕作為依托,就很難彰顯勇氣的力量」

初中的時候,她是躲在聚光燈之外的學生,就算偶爾照進一束光,那也是同學拿著手電筒直照眼睛的惡作劇。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渴望有一束光是為自己而打的。

因為她知道,在那些瞧不清方向,聽不到回音日子裡,她是那人眼裡不回頭永遠都看不到的影子。

現在,她終於有機會站在他麵前,心底滋生出一股強烈的想被他看到的念頭,就是因為這個念頭,她才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

盡管說完這番話,脊背上淌滿了汗,但她卻覺得前所未有開心。

膽小鬼也有膽小鬼的勇氣。

這種開心的感覺,來源於被少年看見的渴望。

卻又好像不單單是為了心裡的那個少年。

-

周五,藝術樓小劇場。

小劇場是下沉式的,像個放大版的階梯教室,前幾排帶長桌,三排往後統一安了帶旋轉桌板的劇院椅。

被班級推選出來的同學,抽簽決定自己的上場順序。高三沿用上屆運動會的主持人,剩餘兩個,分別在高一和高二的二十位學生中進行挑選。

夏知予在抽簽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許京珩。

但她沒想到,許京珩竟然坐在評委席的位置上。

他低頭轉著筆,不帶任何情緒地問了一句:「名字,幾號?」

夏知予抓著揉皺的紙條,頭皮發麻:「夏知予,五號。」

那人聽到她的名字,有些意外。

擺在他麵前的隻是一張記錄順序的白紙,換句話說,他來藝術樓之前,壓根沒看過入選的名單。

也不知道夏知予參加了此次競選。

他抬眼看向她,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當真沒聽清,又問了一遍:「幾號?」

「五號。」

許京珩視線未動,伸手去翻旁邊的紙盒,翻出五號圓標貼紙,遞給她。

夏知予伸手去接,扯了扯,沒扯動。

那人拿著貼紙的另一端,往回扯了扯,大概是記起黎川的那句「她甚至都沒喊你一聲學長」,心裡起了劣性:「不喊人就算了。謝謝都沒有?」

語氣終於有些波動,但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不爽的情緒:「你躲什麼?」

夏知予的手被他帶著向前,她下意識地拽了一下,以為沒用多少力,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圓標貼已經被她搶在手裡。

她沒想用搶的顯得她很強硬一樣,但是手上的動作沒有給她半點解釋的機會,她尷尬地把抽簽的字條留在廢棄紙盒裡,然後匆忙丟下一句『謝謝』,就跑去後排坐下候場。

許京珩垂眼,看著名單上的名字,兀自輕笑了一聲:「挺愛裝不熟的啊。」

第一輪篩掉了將近2/3的同學,剩餘部分進入第二輪,即興演講。

夏知予看得書多,知識存儲豐富,立意新奇,總能選出一個標新立異的角度,讓人耳目一新。結果是當場公布的,高一3個人,高二3個人,站在舞台左右兩邊。幾位老師推諉了一番,結果把得罪人的評審和名次公布丟到了歷任主持人身上。

許京珩邁上舞台,從夏知予麵前走過,站在兩個年級中間,低頭看著手裡的分數。

他先宣布了高二的成績:「高二(3)班89分,4班905分,7班885。恭喜高二(4)班的這位同學。」

按照流程,很直接地宣布了成績。可他卻又端得一副走走過場的樣子,單說了班級,連那幾位同學的名字都沒念出來。

宣布完高二,他又翻了翻高一的成績。

夏知予緊張得不行,按照班級順序,排在她前麵的還有高一(1)班的同學,等宣布了1班的成績,才會輪到3班。她暗暗低下頭,盯著自己屈起手指,準備算分數。

許京珩看到她的小動作,沒搞吊人胃口的那套,直接走到她麵前:「恭喜啊夏知予同學。」

夏知予沒料到他會念自己的名字,神色微怔,看著他站在自己麵前,落落大方,臉上的笑意不加掩飾。仿佛在說,你裝你繼續裝,不是喜歡裝不熟嗎,我偏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念你的名字。

坐在下麵等她的程岐,突兀地站了起來,搖著於左行的肩,拚命地晃。

於左行被她晃得想吐:「夏知予這又要主持又要跑800的,怎麼每一個都在我預期之外啊。」

-

下周二開始就是校運會,一共三天,連著國慶假期。

學校占了周末的時候,騰出藝術樓的小劇場,讓主持人磨合排練。

高一高二每周放假,高三是雙周放一次。碰上雙周的周六,學校裡空無一人。夏知予跟門衛說了排練的事,從門衛那兒拿了小劇場的鑰匙,頂著太陽往藝術樓走。

走了一半,身後響起車鈴的聲音。

她沒停下腳步,往裡側讓了讓路。

然後聽見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她扭頭去看時,許京珩兜起的校服外套剛好貼回月要腹,他捏著剎車,伸腿在地上一點,停在她左邊。

是輛山地自行車。

大概是風吹過的緣故,他的頭發有些散亂,沒那麼規整。

看到夏知予的時候,抬了抬下巴:「排練也背書包?」

「我帶了作業排練的間隙可以寫一會兒。」

「不然會寫不完?」

他這語氣,好像寫不完作業是件多麼難以理解的事。

但是從二人的分數上來看,夏知予也沒指望他能理解:「快月考了,作業有點多,但我不會耽誤排練的。」

開幕式的稿子已經發到每位同學的手裡,這是夏知予第一次當主持人,拿到稿子後,不敢拖後腿,不僅把自己的部分背誦下來,還把其他人的主持稿都順了一遍。

「書包給我。」

書包帶被她一扯,滑稽地往上爬了爬:「不重。我自己能背。」

他沖著夏知予伸手,兩指動了一下:「長個子呢,別壓矮了。」

「那你也長啊」

「我都一八六了還長啊?再長下去,找不到女朋友怎麼辦?」

「怎麼會找不到女朋友,學校表白牆上都是你的名字」

她越說越心虛。

誰沒事關注學校表白牆啊。

許京珩愣了一下,顯然發現她話裡的漏洞:「都?不是說作業多,寫不完嗎?沒空寫作業有空數我名字啊?」

「我就是偶然刷到,點進去看了一下!」

夏知予邁開步子,就要往前走,許京珩抓住了她的書包拎帶,又把她拽了回來:「書包給我。」

她鬥不過許京珩,隻好把書包遞給他。

那人動作熟稔地把書包背上,書包大小對夏知予來說剛剛好,許京珩肩寬,背在他身上,又緊又擠。

看著就不舒坦。

兩人並排走在校園裡,雙周的周末,平日裡上了發條的高中時鍾,好像突然在這一刻停止。九月底的天氣還是有點熱,但一切都在循序漸進地步入秋日,太陽像是被打薄了,失去了夏日的厚重,輕透的光從香樟樹上照落下來,雖然橫亙在兩人中間,卻少了一些阻隔。

她主動開口,找了話題:「你今天怎麼騎車了?」

「你?」

他哼笑了一聲,撐著車把手:「我發現,你很愛跟我裝不熟啊?路上碰到我,是讓你覺得丟臉了嗎?怎麼裝得故意沒看到我一樣?」

『故意』兩字讓夏知予開始緊張。

許京珩說的沒錯,她就是故意躲閃。

但她躲閃,是因為害怕眼裡溢出的喜歡太多。

夏知予的心裡正在不斷地打鼓,她在認真思考的時候,就會輕微咬住下唇。這個小習慣,就連她自己都沒發覺。

許京珩本來隻是隨口一說,見她若有所思地思考上了,就還挺想逗逗她的。

「你這樣我挺沒麵子的。」

「啊?」

「你都能叫黎川一聲學長了,我好歹算你半個家教,那就算你不喊聲哥,至少得給我同一個待遇,喊我聲學長吧?」

「這跟麵子,有什麼關係嗎?我隻是年級低,但我不傻。」

「諒解一下,我們高年級呢,就是有點虛榮心。不然高一高二不就白熬了嗎?」

許京珩瞥見她的神情,覺得她實在有趣,又添油加醋地說道:「高三內部競爭挺嚴重的,你也看到了,我跟黎川搶著給對方當爹,你這樣,我怎麼壓得住他?」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點認真,但是渾身上下又透露著一種騙人的意味。

騙她喊他一聲『哥』。

可是

上上周晚自習的時候,有高一的女生偷偷叫他『京珩哥哥』,他態度漠視,語氣疏冷

當時回了人一句什麼來著?

夏知予想了一會兒,記起來了。

她疑惑地看向許京珩,照貓畫虎地還回去:「可是,我也沒分你家產啊」

怎麼能讓我喊你哥呢。

作者有話說:

多年以後霄子才反應過來:這狗東西真不騙人啊。說什麼心髒不在正中間,本來就是偏的,我以為他在開玩笑,結果他是認真的,他是真偏心。

蝦皇餃:生物書上這麼說的,我還能騙你不成嗎?就你這還理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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