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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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燭火搖曳。

王滇有點費力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張泫然欲泣的臉,容貌精致卻略顯疲態,喊得情真意切,「皇兒,你終於醒了。」

隻是那未到眼底的擔憂淺顯又造作,王滇沉默了幾秒,閉上了眼睛。

他媽的,這個夢怎麼還沒醒?

額頭傳來陣痛,他不得不又睜開眼睛,下意識地伸手去碰,被女人一把按住,她大約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的著急,猛地轉頭,「雲福,快傳太醫!」

滿頭釵環叮鈴作響,一條長長的流蘇甩得太猛,抽在了他眼皮上。

「皇兒,你眼睛怎麼腫了?」太後捂著嘴震驚。

「…………」王滇忍著暴躁,深吸了一口氣。

「回稟太後娘娘,陛下脈搏強勁有力,身體康健。」太醫戰戰兢兢道:「就連之前的頭疾都好了,額頭的傷口不出十日便可痊愈。」

太後臉上的詫異稍縱即逝,旋即「喜極而泣」,「太好了,這可真是太好了!上蒼垂憐,先帝保佑。」

就是那掩在袖子裡偷偷掐大腿的手被王滇看了個正著。

有宮女端著藥碗遞給太後,眼看這女人就要把滾燙的中藥往他嘴裡送,王滇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

端著藥的太後不著痕跡地抖了兩下,宮女「嘭」得一聲跪在了地上,小太監扶著老邁的太醫哆哆嗦嗦,沒撐一息就齊齊跪下來磕頭,「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王滇腦仁腦殼一起疼,既覺得這夢實在是詳細繁瑣,同時心裡隱約升騰出不好的預感,不等他開口細問,那太醫一邊磕頭一邊哭喊道:「隻是陛下為國事操勞過度,陰虛火旺脾胃失和,肝腎精損傷,隻需細細調理即可!陛下饒命!」

說白了就是熬夜熬多了。

日常工作到淩晨兩三點的王總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在夢裡這麼逼真就是大事了——他沉著臉環視四周,說不清楚是哪個朝代的建築風格奢華大氣,床邊雕著飛禽走獸祥雲流水的香爐燃著香,燭火輕輕搖曳,映照著幾張驚恐又倉惶的臉。

而他早被換上了寬大柔軟的袍子,手背上淺淡的疤痕依舊在,這才讓他放下心來。

身體還是自己的身體。

隻是若在現實世界裡,恐怕沒人會這麼無聊跟他演戲。

驚疑不定的眾人隻見這位帝王審視了他們半天,陰惻惻地開口:「這是什麼地方?」

「陛下,這裡是、是您的寢宮啊。」雲福跪在地上抖著嗓子回答。

「皇兒,你這是怎麼了?」太後再次抓住了他的手。

溫熱的觸感讓王滇的手臂起了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他沉默半晌,「那我是誰?」

剛抬起頭來的宮女太監又驚恐地趴了一地。

「皇兒自然是北梁最尊貴的皇帝了。」太後乾笑著,以為他這是在點自己不要不知道好歹。

王滇壓下心底的驚詫和疑問,權衡了自己一個現代人假扮皇帝的可行性,果斷選擇另一條路,木著臉道:「頭疼,記不清楚了。」

「李太醫,這是怎麼回事!?」太後這次大概是真的很震驚,攥得王滇的手指齁疼。

「娘娘,陛下的頭遭受……重擊,」李太醫咽了咽唾沫,沒直言皇帝突然發瘋自己捶自己腦袋,「有可能是失憶了。」

太後猛地轉頭,這次王滇早有準備,流蘇擦著他的臉甩過去,險險躲過一劫。

「我的皇兒啊——」太後吸了口氣,一頭紮進他懷裡就哭了起來,「我苦命的皇兒,我是你親娘,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呢!」

「…………」王滇被她那一頭華麗的釵環首飾逼得仰起下巴,濃鬱的脂粉味撲鼻,嗆得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陛下!」

「太後娘娘!」

「兒啊——」

大概這群人真是來唱戲的,王滇被勒得眼前一黑,再次昏了過去。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北梁帝在議事殿一瓶子給自己開了瓢的光輝事跡跟插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大江南北。

自然也就傳到了梁燁耳朵裡。

北梁帝本人覺得稀奇,「朕自己給自己開瓢?」

充恆一本正經地點頭,「是,據說主子您在議事殿發了好大脾氣。」

「朕從來不發脾氣。」梁燁笑吟吟道:「你見過比朕還要隨和的人嗎?」

「…………」充恆抽了抽嘴角,「主子,挪挪腳,腦漿濺鞋子上了。」

梁燁不怎麼情願地拔出劍,將被踩爛了腦袋的屍體一腳踢開,感慨道:「眾口鑠金啊。」

「積毀銷骨。」充恆這次話接得利索。

梁燁挑了挑眉,看著滿屋子血淋淋的屍體,把擦了一半的長劍隨手扔到了地上,施施然往外走,「燒乾淨,瞧著讓人心煩。」

「是。」充恆兢兢業業開始放火。

梁燁被火烤得慌,抱著胳膊問:「他們從哪兒弄出來另一個梁燁?」

「不知道。」充恆也學他抱著胳膊,「可能是隨便找了個長得像的,可能是易容術,也可能是太後瞞著主子你在別處養了個雙胞胎兄弟。」

「嘖。」梁燁心情有些差。

「主子,要不咱們回去看看?」充恆攛掇他。

梁燁涼涼的笑,「贗品有什麼好看的,不回。」

充恆一個頭兩個大,「主子,再不回去你就成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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