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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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業人士和非專業人士的差距總是非常巨大的,荀晏不過是學了個半吊子,張機則是熟知藥理。

所以一轉頭,某位小有名氣的醫者直接轉職殺蟲大師,給荀晏粗劣的百部草濃汁來了個超級加倍,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土法農藥了。

等到張初和荀靖發現時,田壟間活力充沛的孩子們已經把各種蟲洞禍害了個遍。

荀靖倒是挺感興趣的,還問張機要了製藥汁的方子,準備寄到族裡給族人看看,張初反倒是頗有微詞,認為此行有些不妥。

結果他每每想訓張機幾句時,邊上總有一隻剛剛六歲的小孩跳出來,在他麵前蒼白著臉咳嗽幾聲開始裝可憐打岔,幾次下來張初算是明白了。

最終他也不再提這事,隻是有日提起另一事。

「仲景天資遠高於為師,假以時日,必為名醫,如今所欠經驗,當遊歷四方尋求更進一步。」

張機聽後一驚,放下手中活計,正欲開口,張初擺擺手製止了他,將一旁豎著耳朵的荀晏召了過來,將托盤遞到他手上,其上置有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藥。

「叔慈前幾日微感風寒,狸奴可願前去送藥。」

「唯。」

雖說很好奇兩人會說些什麼,荀晏還是乖乖接下了托盤,他心中隱隱已經有些預感,隻是不願細想。

他踢踏著小木屐一路行至父親的院裡,門外的侍者匆匆行禮,欲接過托盤,荀晏搖頭。

「小郎君,郎主正於廳內議事。」

侍者道。

「有客至?」

他好奇問道,其實自從先前荀靖外出遊說後,登門拜訪者便絡繹不絕,起先荀靖還願意見一見,後來便乾脆稱病不見,怎麼今日倒是有了興致?

裡間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隨後他聽見荀靖揚聲道:

「可是狸奴來了?進來罷。」

荀晏應聲,邊上侍者已經知趣的拉開門。

屋內縈繞著清雅悠遠的香味,荀靖與一中年儒雅男子對坐,那人衣著樸素而整潔,一舉一動間無不失風雅。

那人下首則坐著一名十來歲的少年郎,同樣正襟危坐,稚嫩的麵容上一派嚴肅之色,讓荀晏不由自主心中暗嘆……

好一個俊秀少年郎,怎生如此嚴肅?

卻不知堂上人的目光也被他所吸引。

童子身量尚短,穿得也厚實,整個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圓潤的團子,又兼生得秀美靈動,捧著托盤都顯得有些顫顫巍巍,叫人不由捏一把汗,所幸隻是看著不穩,實則他穩穩當當的把藥汁放在了荀靖麵前。

荀靖一直含笑的嘴角不由僵硬了一瞬,隨後從容自然的向客人介紹起來。

「這是家中幼子荀晏,今年已有六歲。」

荀靖又與荀晏說道:「這位是潁川陳氏的陳紀陳元方先生,以及元方之子陳群,當可喚一聲兄長。」

荀晏不慌不忙一一行禮問好,最後才在荀靖下首悄悄坐下,小短腿規規矩矩的跪坐於席,目不斜視。

陳紀不由一笑,稚童可愛,友人素來子嗣單薄,如今能有幼子承歡膝下當是極好的。

「陳公如今可還安康?」

荀靖繼續之前的話題。

荀家與陳家算得上是世交了,陳公是陳紀的父親,名為陳寔,字仲躬,因曾任太丘長一職,世人多稱其為陳太丘。

陳太丘?

荀晏不由自主的思維發散了一會,總感覺很熟悉的感覺。

陳寔素有名望,德冠一時,隻是最終仍然逃不過黨錮之禍,如今宦官勢大,皇帝縱容,禍亂朝野,與士族群體多有矛盾,延熹九年矛盾徹底激化,遂形成了第一次「黨錮之禍」。

無數士人被打成「黨人」,遭到禁錮,被迫害的名士也數不勝數,且時隔兩年後,也即是建寧元年,黨錮再起,較上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家與荀家都多少受到了黨錮的波及,陳寔更是曾被下獄,第二次黨錮後便隱居邶山至今,而他的叔父荀爽也為躲避黨錮之禍隱居多年,不曾出仕。

更別說當時在朝的叔祖父荀曇、荀昱,皆深受宦官迫害。

不過兩人現今卻未曾談及政事,隻是聊些家常,見荀靖似乎全無喝藥的意思,荀晏不由有些著急,先生說了這藥得趁熱喝才藥性好,他悄悄扯了扯荀靖垂落著的寬袖。

「大人,服藥。」

他小聲道。

對麵的陳紀已是笑著打趣道:「叔慈啊叔慈,可是懼藥苦?」

荀靖無奈一笑,也不反駁,舉起藥碗一飲而盡,雖快卻不失風度,完了才掩唇輕咳兩聲。

陳紀見他精神雖好,但麵上仍是蒼白缺乏血色,再看看一旁的荀晏,即將轉暖的天氣還穿得嚴嚴實實,瞧著也沒幾兩肉,唇色偏淡,見他看過來,小孩抬起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純良得像隻無害的小貓。

陳紀突然感到深深的不放心,要不……回去後還是提醒下大郎,日後多照看照看荀家這孩子,免得日後給人騙了都不知道,總歸也是友人的獨子。

「天子欲設鴻都門學,如此一來,更是又助宦官聲勢。」

兜兜轉轉,陳紀慢悠悠的提起了正事,隻是語氣有些無奈,真要說就像是憋得狠了又沒辦法,隻能找個人吐槽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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