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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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靖反倒是笑了笑:「天子門生?亦或是宦官門生?」

太學始創於武帝,曾鼎盛一時,造就了許多賢臣能吏,但如今卻頗有衰敗之相,黨錮時亦有不少太學生受到牽連,拋開這一點,太學經歷多年,實質上入學幾乎被士族把控,可以說得上是士族團體的一大根據地。

而天子欲設鴻都門學,則頗有一種想要與太學打擂台的樣子,鴻都門學的學子多為宦官一派挑選出的平民子弟,宦官又與士族處於一種劇烈的矛盾狀態,到時候怕是不得安生。

雖說能夠理解天子欲打壓士族的心理,但如此一昧打壓士族,沒有限製的加強宦官權力,便是如同玩火一般,不知道哪一日埋藏的禍根就爆炸了。

荀晏對此興趣不是很大,雖說父親平日裡閒來也會點評幾句朝政,但他一直感覺這些離他尚且遙遠,隻是當作故事來聽聽罷了,畢竟有些事情聽來真的太荒誕離奇,止增笑耳。

廳內暖爐燃得整個室內暖洋洋的,配上香爐中的熏香,若不是還有客人,荀晏感覺自己可能可以當場睡下,雖說現在也差不太多。

他使勁眨了眨眼,努力撐起眼皮,父親和客人仍在閒談,他便把注意力放到了對麵沒什麼存在感的少年身上。

陳群老早就注意到對麵坐著坐著就變成了個不倒翁的團子了,實在是想不注意到都難,那種明明很想睡了但又不能睡的姿態,他看著都覺得痛苦。

如今見那孩子莫名將注意力挪到自己身上了,陳群一瞬間感覺有些僵硬,隨後矜持的向對方一點頭,繼續保持目不斜視的傾聽姿態。

荀晏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陳家阿兄生得俊俏,就是太嚴謹了,這種全程保持禮儀正襟危坐的姿態實際上很是累人,但對方愣是保持住了,隻能說不愧是士族出身,禮儀刻進骨子裡了。

「靖聞天子設西邸賣官,二千石二千萬,四百石四百萬,公卿皆可買賣。」

荀靖不鹹不淡提起。

陳紀臉色陰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快,但最終也隻是長嘆一聲。

「吏治腐敗,國家不幸。」

無能為力四個字深深壓在身上,去歲永昌太守曹鸞上書請求解除黨錮,天子大怒,將曹鸞押至槐裡獄拷打致死,並且進一步擴大了黨錮的範圍。

凡是與黨人相關的,不論是門生還是故吏,五服內的親戚均不允出仕。

如今天子更是堂而皇之的賣官聚斂財富,官吏混亂,動盪不安,天災人禍不斷,苦的卻是百姓。

而他們這些自詡有才能之人又迫於黨錮,隻能無能為力看著這一切。

荀靖麵色平靜,看不出喜怒,他說起這些荒唐事時總是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也不知是他不甚在意,還是根本對如今的漢室未曾抱有什麼期望。

他轉頭,一眼便看著自家幼子睡眼迷蒙的模樣,不由失笑。

「元方可要留下一同用些朝食?」

他問道。

陳紀一笑:「來都來了,莫非叔慈還要趕紀走?」

侍者魚貫而入,荀晏識趣的跑去和陳群這個同輩同席而坐。

荀靖一向節儉,外加邊上還住著兩位醫者盯著,飯食一向清淡簡約,今日裡為了待客已算得上豐盛了。

隻是荀晏仍舊興致缺缺,他對吃飯沒啥念想,餓不死就行,唯獨就愛喝糖水兒,他家也不缺錢,蜜水柘漿也是常常能喝著的。

結果後來張機覺得小兒多食甜食對牙不好,就把他的糖水禁了,換成了他自製的草藥茶,說是潤肺養身,但耐不住這泡出來的水帶著一股子藥味。

他抿了一小口杯中清苦的水,快速放下,眼神不由自主瞟到了身側的陳群身上,以及他桌案旁杯中透明的液體,荀晏悄悄湊近聞了聞,一股子甜香。

這是一種度數很低的甜酒,由穀物釀造而成,喚作醴酒,味甘,通常會給不善酒力的人或者年歲不大的少年喝。

這位陳家大郎正在安靜用飯,眼角餘光一瞥看到邊上的小團子一臉好奇的看著他的杯中之物,不由失笑。

「荀弟可要用些甜酒?」

他主動提起。

荀晏眼睛一亮,見父親也未曾注意這裡,忙不迭點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謝謝阿兄。」

似乎比家中幼弟可愛些。

難道別人家的弟弟會比較香?

陳群忍住呼嚕呼嚕順毛的沖動,矜持的給荀晏倒了一小杯醴酒,幼子本不應飲酒,但這酒度數極低,他五六歲時也偶爾會少量飲些。

小孩兩手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喝著,天生的笑唇沾染水漬後顯得頗有氣色,叫人不由心下一柔。

飯食過半,陳群感到自己的袖子被小力的拽了拽。

旋即一隻冒著淡淡酒香的團子湊到了他身邊,貼得很近,白皙稚嫩的臉頰上泛起了一層紅暈,杏眼中水光淩淩。

陳群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忙看向自己桌上的酒壺,裡頭不知何時竟已見了底。

「阿兄,」偷喝了酒的小孩暈乎乎叫道,「好多阿兄啊。」

「……荀弟可是醉了?」

荀晏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撲進了陳群懷裡,將堂上幾人的目光全吸引了過來。

「阿兄甚是好看,狸奴喜歡阿兄!」

他暈乎乎的喊道。

陳群臉色驟然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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