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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郿塢橫門外,帳幔之下,公卿坐於席間,美酒炙肉置於身前,卻無人敢動,氣氛一時之間分外尷尬。

畢竟不是誰都可以在屠宰場中安安心心的乾飯。

數百名北地叛軍被押在地上,麵露驚恐之色,慘叫聲剛嚎出一半,就見得血色一閃而過,一條軟趴趴的舌頭便落到了地上。

那些西涼劊子手最是擅長這些,手起刀落一點不帶抖,說砍你哪就是哪。

董卓安坐於主位,大口吃著肉,對眼前這些殘酷的景象沒有絲毫動容,他一揮手,示意那些將士繼續。

先斷其舌,次斷其手足,然後鑿其雙眼。

那些從喉嚨裡發出的瀕死的掙紮泣血之聲縈繞在這片帳幔之中,惹得許多從未見過這般場麵的公卿大臣隱隱發抖,有些麵露不忍,也有些眼中盈滿憤怒之色,但終究隻是低下了頭來。

鮮血流淌在地上,有將士扛來巨鼎,水沸之後將那些叛軍投入其中,不一會,奇妙的肉香便覆蓋住了血腥味,與之交織成了另一種叫人作嘔的氣味。

「蔡中郎!」

董卓突然喚道,他神色如常,看向了下首的大臣。

「蔡中郎為何不食?」

他問道,一邊喚身邊仆從送了一盤炙肉過去。

蔡邕勉強笑了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成了什麼模樣,他執起木箸,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抖如篩糠,撿了好幾次卻撿不起盤中菜餚,反而不小心木箸落地。

他正欲告罪,卻聽身邊碗碟碎裂之音,一位同僚終究忍不住,俯身作嘔不斷。

董卓的麵色霎時淡了下來,他眼神一動,邊上就有侍立在側的兵卒上前,準備將那失態的官吏拖走。

「太師!」有大臣見勢不妙,豁然起立,目帶怒色,「太師如此,未免過於殘暴!」

「殘暴?」

董卓笑了起來,他隨意拿起巾帕擦拭了一下自己沾滿油跡的手。

「亂臣賊子,殺之又有何殘暴?卿為何憐憫於這些人,莫非……卿亦有不臣之心?」

他的話語逐漸冰冷,直到最後冷冰冰看著那人。

那位大臣似乎忍無可忍,一把推翻了麵前的桌案,怒道:

「亂臣賊子?我看,汝才是那亂臣賊子!」

邊上那西涼兵已不容他繼續說下去,一戟架在他的脖間,隻是這人此時已視死如歸,開始謾罵起來,似乎要將這些時日的不滿發泄出來。

「殺!」

董卓怒目圓睜,怒喝道。

鮮血濺起,帳中歸於寧靜,隻有一顆仍然不願瞑目的頭顱睜大著眼睛看著這一切。

權柄在握的董太師終於心滿意足,重新坐了下去,他側目看向了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公卿。

「司徒似乎有話要說?」

他問道。

司徒王允似乎才發覺帳中一事,他抬起了頭,恭敬說道:

「叛軍之人本該就是這般下場,太師不必憂心。」

董卓哈哈一笑,愈發肥碩的身子在坐席上顫動著,他開始招呼著帳中諸大臣繼續這場血色的宴席。

王允低下了頭,咬了一口盤中炙肉,卻一絲鮮美也無法嘗到,隻有無邊的苦澀與怒火。

他垂下眼眸,將一切不甘與狠意掩藏下來。

這場令人難以下咽的宴席持續了許久才結束,相比起宴席,這更加像是一場處刑,在座之人中隻有董卓能夠飲食自若,其餘公卿皆敢怒不敢言,直至最後接近麻木。

待得車駕回到司徒府上,王允才算是鬆下了一口氣,隻是仍不敢真的放鬆,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太多的謀劃沒能完成。

「司徒,人已帶到。」

府中不起眼的小廝上前來,低聲說道。

「好。」

王允撫著月要間玉帶,應道。

————

荀晏其實對於司徒府不陌生,司空府離這裡近,荀爽在京時,他也時常能見到這位頗得董卓雅信的司徒。

他被請過來以後等了許久,說是王司徒去赴宴了,尚未歸來。

待天色微沉之際,那位三公之一,權勢隻在董太師之下的司徒終於走了進來。

他看上去確實行色匆匆,衣角上還染著深深淺淺的血色,不像是去赴宴,而像是從什麼戰場上剛剛下來。

不過對於這位心存反心的司徒來說,和董卓的每一次交集恐怕都是一場戰役吧。

「司徒。」

他起身輯禮道。

王允深深看了眼這還差一些年歲才及冠的年幼少年。

他突然有些感慨,昔年他也多次見到這個孩子,荀慈明寵愛這個年幼的侄兒,他也從未將這個孩子放入計劃之中,隻是現在他卻主動跳了進來。

「慈明言,荀郎字清恆?」

王允跪坐於書案前,問道。

荀晏點頭應道。

司徒的耳目果真遍布各處,當日都亭侯府上的事他似乎親眼所見一般,又或者說,王司徒格外重視呂布,他將這位董卓義子納入了計劃的一部分。

那將呂布勾走了心的美人,恐怕也與王司徒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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