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1 / 2)
猶豫就會敗北,此言不虛。
長安軍閥仍在互相攻訐,河北袁紹有意迎天子卻猶豫不定,結果半路殺出了一個曹孟德,抱起天子就是跑,一路直接給人端到許縣,哦不,現在應該喚作許都了。
屯兵於梁的楊奉想要出兵截擊都沒有趕得上,眼睜睜看著那麼大一個天子從眼皮子底下跑了。
天子以曹操為大將軍,荀彧為侍中,守尚書令,再以袁紹為太尉,封鄴侯。
還沒反應過來的袁紹就稀裡糊塗的收到了天子下達的詔書,責以「地廣兵多,而專自樹黨,不聞勤王之師,但擅相討伐」。
意思是他手裡有兵有地,卻不思營救天子,隻知道互相爭鬥。
袁紹氣得眼前一黑,他恍惚間都能聽到他那發小得意的笑聲,但又不能表露出任何不滿,畢竟天子一日是天子,臣下就得守著君臣之禮。
他當即揮筆寫下陳訴,自我懺悔了千字大作文,隨後令人送往許都。
待人走了才氣得踢翻了身前桌案。
「曹操當死數矣,若非有我救之,今乃挾天子以令我乎!」
袁紹怒道。
餘下心腹就默默不敢言,知其不僅僅怒那道詔書,更是怒如今被封為太尉之事。
太尉乃三公之一,尊榮無上,本是好事,可奈何還有一個被封為大將軍的曹操,大將軍位在太尉之上,這令從來都高曹操一頭的袁紹如何能忍。
曹操昔日在兗州如此艱難,若非有他幾次默許援助,何來今日的曹操。
荀諶默不作聲坐在一旁角落裡,聽罷不由微微搖頭。
沮授早已勸說袁紹奉迎天子,遷都鄴城,若以袁紹之勢,兵馬強壯,又占大義,如此天下誰能禦之?
隻是帳下謀士議論紛紛,袁紹竟不能斷,猶豫之後卻是不願聽從沮授之計,如今已是悔之晚矣,叫曹操占盡了先機。
一步慢,步步慢啊,袁公。
荀諶望向窗外,看到飛鳥遠去,身邊嘈雜皆不入耳。
彼時荀晏在雒陽之外幾十裡地,剛剛收拾好了李傕死後的爛攤子。
李傕手下的兵士都是桀驁不馴之輩,見主君死後要麼投降,要麼乾脆振臂一呼突出重圍,投奔他人去。
張遼率人又劫下李傕後方輜重,繳獲糧草農具數餘。
待二人清點完畢,正欲歸許,荀晏方才想起了什麼,他扒拉出一個降軍,問道:
「汝可知賈詡其人?」
「賈公已奔段煨矣!」
荀晏:……
他有時候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賈文和這人危險嗅覺太強,每次都能避開大難,但每次又都能跑去選一個不大美妙的選擇。
昔日賈詡獻計攻下長安,雖為自保,但也確實是給了漢室沉重一擊,也不知他後來輾轉在長安,調和那幾個軍閥之間的關係時是不是也會感到些許後悔。
將瘋狗放出籠,卻是不容易再關回去,隻能跟在後麵收拾永遠收拾不完的爛攤子。
李傕的首級已經被快馬送往許都,膨脹了約有一倍的軍隊這才慢吞吞的出發,在黃昏之際堪堪抵達了許都附近。
荀晏正欲勒馬暫且令後方歇息片刻,卻見荒地之上有幾人在相鬥,看樣子似乎還是幾個劫匪意欲搶劫行人。
隻是那行人也不是善茬子,一把長刀舞得虎虎生風,一個人把數名劫匪壓製在下風,且還遊刃有餘。
張遼吃瓜吃得眼神放光。
「好刀!好俠客!此人可為大將也!」
熱心市民荀清恆搖了搖頭,正欲自己上去幫一手忙,張遼一看不對頭,連忙跟了上去,哪能叫自家軍師乾這種活。
他一夾馬腹,壓低了身子,長戟在手,蓄勢待發。
那行人似乎看到了他,刀背唰唰一拍,腳一踹,掄倒了數人的同時順便和張遼搖了搖手。
荀晏眨了眨眼睛,瞅了瞅那張有些熟悉的麵容。
「大兄!」
他驚恐的脫口而出。
張遼聽得這一聲,也是一懵,頓時拔劍四顧心茫然,見得那行人施施然掄倒了一眾劫匪,收刀歸鞘,向他頷首點頭。
那人年紀不小了,留著整齊的須髯,一身儒生衣袍,容貌端莊而俊美,若非親眼見到他先前乾架乾得那麼利索,恐怕完全不會以為這個一身柔弱文人模樣的人會那麼猛。
「大兄?」
張遼傻愣愣的跟著叫了一聲。
「非君之兄。」
那人一板一眼的反駁道。
隨後他看向了一下子似乎手腳都不自在的荀晏,眼中略微帶了些許笑意。
「多年不見清恆。」
出差一趟,荀晏收獲了一隻多年未曾相見,也可能是失蹤多年的堂兄。
作為家裡頭最年長的兄長,荀悅年少喪父,又正值宦官當權,便托病隱居,遊於山水之間,荀晏幼時便很少能見到人,但每每見到了都會比較緊張。
主要可能是從學術的角度來說,荀悅大概是族中這一輩最大的學霸,且他性格嚴謹,比之荀彧還要嚴肅,導致幼年狸奴特別害怕這個大哥哥。
「大兄竟還認得出晏。」
荀晏有些感慨,荀悅因連年大亂,困於異鄉難以返回,說起來他們已經有七八年沒見了。
荀悅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荀晏。
「清恆變化不大,為何辨認不出?」
荀晏一噎,他發育得晚,少年時和現在的模樣,用諶兄長的話說那叫倭瓜竟長成了楊柳樹,所以為什麼大兄會覺得他變化不大啊!
好在荀悅並沒有糾結於這一點,隻是望著身後軍紀尚算齊整的軍隊,對著張遼贊賞道:
「將軍治軍嚴謹,大善也。」
張遼嫩臉一紅,挺直了月要背矜持的搖了搖頭。
「仲豫兄過獎了。」
他見兩人多年不見,便自覺策馬至後軍督軍,也不礙著兩人。
雖然也可能是他莫名感覺在這位荀家大哥麵前有些緊張。
「大兄此來可欲出仕?」
荀晏問道。
荀悅生得不巧,正當年的時候碰上宦官當權,全家被黨錮,後來又逢大亂,他便直接自個專心學問去了。
荀悅頷首,卻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而說道:
「自董卓入京,天下大亂,海內沸騰,州裡蕭條,袁紹之在河北,士卒以桑葚為食,袁術之在江淮,取給蒲蠃,但聞曹兗州治蝗有術,治下頗為安生。」
荀晏莫名有種回到了小時候被提問的感覺,他一下子抬頭挺月匈,將如何治蝗的二三要點一股腦全說給了荀悅,待他說完以後,才見這位大兄眼中已是掩不住的笑意。
「清恆可為能吏矣。」
荀悅笑道,有些生疏的拂去荀晏肩上落葉。
荀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明公重農桑。」
「興農桑以養其性,審好惡以正其俗,曹兗州確實有獨到之處。」
荀悅贊賞道。
荀晏見他不談出仕一事,心下已略有察覺,便不再詢問,轉而問起這些年來過得如何,怎麼孤身一人前來雲雲。
荀悅一一答道,最後看向了小堂弟,一直叭叭叭個不停的荀晏受到了注目以後不知不覺的停了下來。
有些些小緊張。
「清恆幼時體弱多病,」荀悅有些感慨,回憶著說道,「叔父生怕養不活,便隨了貧苦人家起個小名叫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