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 140 章(1 / 2)
哭聲淒淒切切,若斷若續,悲意頓起。
「長社鍾氏贈賻禮錢帛千,車二乘……」
「潁陰荀氏贈賻禮……」
吊喪者身著白衣,將所贈賻禮交予侍者,跨入門內,能見吊喪者約有數百人,怕不是半個許都的世家都來了。
荀晏遠遠的能看見是陳群在主持喪儀,大兄拽了拽他的衣袖,他開始一起哭。
吊喪得哭,這是常識,但就算心中悲痛,哭上那麼久也是精疲力盡,他抬眼望去,滿屋子的人,或是與陳紀有交情的,又或是幾乎從未有交集的,都哭得悲痛欲絕。
天子亦派了使者來,慰問了喪主陳群,賞賜下了些許金銀衣物才離去。
荀悅神色悲痛,哭得情深意切,上前念誦完新寫的祭文,回頭拉上還在嗚嗚的荀晏,一同去到了陳群身旁。
陳家阿兄不過幾天便瘦了一圈,雙目浮腫通紅,拄著哀杖,荀悅扶著他的肩膀寬慰了一番,他謝過後有些無神的眼眸中才算凝聚了一些光彩。
陳群木然看向了荀晏,荀晏一吸鼻子忙上前去握住他的手,欲張口卻發覺嗓子乾澀至極,先前打好的腹稿一句也沒說出來,隻乾巴巴說了聲「節哀」。
「哭泣傷神,」陳群生澀的反握住他的手,「清恆早些回去吧,我知你亦痛心。」
「長文兄長亦不可傷心過度。」
荀晏有些憂心的說道。
陳氏自陳寔一代才有了起色,先前是標準的寒門,人丁較荀氏稀少許多,陳紀去後,陳群身上除卻守孝的擔子,還有家族的重擔,他將是日後潁川陳氏的掌門人。
邊上略有騷動,荀悅微不可查的側身擋住了荀晏的身影,寬慰陳群兩句後便領著荀晏往門口走。
一片縞素慘白下,有人看到了這位自地方被調回許都後陡然沉寂下來的潁陰侯。
調令之倉促已經在士族官員圈子裡私下談論了個遍,幾乎有大半人認為是司空欲出手打壓荀氏愈發強盛的權勢。
隻可惜這位為人低調,做事不大低調的荀君這回算是低調到了底,自打歸許都之後便稱病閉門謝客,來客都被謝絕,未想倒是在陳紀的葬儀上露了臉。
「荀君!荀君!」
人群中有人大呼,引得旁人哭到一半紛紛為之側目。
此何人也?甚是無禮。
荀晏正欲回頭,卻被自家一向守禮溫和的大兄強掰了回來,拉著就往外頭走,他一時不察險些一個踉蹌。
「荀君!」那人不肯放棄,頗有一種堅持不懈的精神,連連踩著了好幾人的腳,引起陣陣低聲惱怒的嗬斥。
「荀禦史!」
荀晏慢了一拍想起了自己目下的職位,禦史中丞,一個顯貴但目下尚算清閒的職位。
「大兄?」
他猶豫的喚了一聲,荀悅腳下一頓,一個靈活的胖子就借此超車堵到了他們身前,荀悅無奈的回頭看了眼荀晏。
荀晏不解,但他有些驚異。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胖子。
這年頭大概也隻有武將才有那能耐做個胖子,但眼前的胖子顯然不是塊武將的料,他喘著氣掏出了塊絲帛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麵上笑眯眯的。
荀晏盯著那蜀錦所製的帕子看了許久。
「在下南陽人婁子叔,名玉,」那胖子做了揖,倒是頗有幾分風度,「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今見二荀,方知君子之貌也!」
平日裡端方君子模樣的荀仲豫罕見的露出了頭疼之色。
荀晏則壓根不認識這人,他心底念叨了半天這個名字,沒想起來是哪位,但本著多年來裝模作樣的本事,他還是掛起了營業微笑。
「商賈小人,無
名小吏,目下不過是任倉曹掾史,君侯自然不知,」那胖子卻很是敏銳,即刻提道,「我兄乃司空麾下婁子伯也。」
婁圭婁子伯,這他自然認識。
這位是曹操早年時便跟隨的謀士……或者說天使投資人。
他對於婁圭的印象充滿了一個標簽,富得過分的有錢人。
其次是這人有個堅定不移的將軍夢,隔三差五要去曹老板麵前吹吹牛逼,然後曹操再溫柔的打發走這位金主。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或者是久仰富名。
可惜他與婁圭並不熟,連他有個弟弟都不知道。
婁玉連連擺手,也不覺尷尬,拱手道:「玉久聞荀君少年英才,不及弱冠得以封侯,智謀武略無一不通,那袁顯思更是大敗而歸,真乃天授之才也!」
荀晏很惶恐。
「謬贊謬贊,晏不敢當。」
婁玉欲再接再厲,卻被荀悅打斷了。
「子叔啊,」他嘆道,「非是我不幫你,隻是這事……實非我等所能決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