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1 潮汕砂鍋粥（上）（1 / 2）
即便是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大理寺的孤燈也依然亮著，狄仁傑伏在書案前，細細翻閱著一卷案宗，隻見他時而緊蹙雙眉，時而提筆作書，清冷的光輝將他沉靜而瘦削的身影映照在窗紗上，顯得那件銀青官袍的顏色格外凝重。
時鍾轉動滴答作響，在這寂靜的夜裡特別分明，狄仁傑低頭細細批閱著，筆下的蠅頭小楷工整蒼勁，隱隱帶著幾分銳氣，袖子挽起露出的一小截手臂，隱約能見到青筋淺淺凸起。
狐耳少年進門的時候，所見到的便是這副場景，他將茶盤放在狄仁傑方便取用的地方，又沏上一杯熱茶，仰起頭關切地問道，「大人今天還要忙多久？」
「這個嘛，把這些全部看完吧。」狄仁傑指著鋪滿整個書案的案宗說道，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凝滯，或許是因為太久沒開口的緣故吧，便咳嗽兩聲，「元芳，你還不回去睡覺嗎？」
「時間還早，還不困呢……」，李元芳繞到他的背後，握起拳頭輕輕捶背，「哈啊——」
他話音未落，卻是帶著懶怠的小奶音，長長地打了個嗬欠。
「你啊……」狄仁傑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說話語調也難得地帶了點寵溺的意味，「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對了，明天一早，記得把你的作業拿給我看看。」
「呃，好……」一聽到這話，李元芳的小臉立馬皺成一團，這孩子是典型的重武輕文，假如說讓他去練武的話，他能在那興致勃勃地舞刀弄槍一整天，但若是一說到念書這樣不愉快的事情，不消一刻鍾，他就能枕著掛著哈喇子酣然入睡。
但偏偏稷下學院的插班考試已經迫在眉睫，李元芳望著霜白的月光，聽著院子裡的蟲聲寂寂，直覺得人生也是如此慘淡。
一想到那噩夢般的考試，小小少年宛如鬥敗了的公雞般愁眉不展，白日裡喧囂的街道似乎顯得陌生起來，他住在狄大人的府邸裡，明日還得一早去上早課呢。
李元芳在被狄仁傑撿回來之前，便獨自在森野間生活著，連大字兒都不識得幾個，掃盲都是狄仁傑在閒暇之餘完成的。如今要讓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還要懂得算術經文，著實有些難為他了。
即便李元芳從進長安城就開始努力，跟同齡人相比，他也還差了一截呢，更別說通過難度極高的稷下學院的考核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行走在夜間的青石板路上，李元芳揉著自己的頭發，恨不得從那頭蓬鬆的棕色短發上邊揪下來幾根變成□□來一塊學習。
「咦……奇怪……這是什麼味道？」他的嗅覺向來靈敏，在森林裡隔著老遠都能聞到危險的氣味，但是此刻不一樣，那也是一股危險的氣味，是帶著蠱惑氣味的濃香味，勾得他大半夜的饞蟲都溜出來了。
「雲夢食肆」。
在回狄府的路上，李元芳與這間食肆便偶然間相遇了，巷角的招牌在昏黃的光線中撇下掠影，他歪著腦袋認了半天，也隻認出了其中的雲字。
李元芳有點尷尬地撓了撓頭，果然，念書大業還任重道遠啊。
即便不認得上邊的文字，但他從虛掩著的門扉縫隙中看得分明，從裡邊的擺設就能看出來，雖然不知道為何這麼晚還在營業，但這千真萬確是一家食肆。而他剛剛聞到的香味，也正是從這店裡飄出來的。
「那個……有人嗎？」
李元芳探頭探腦鑽進去，才剛進門，便發現這外麵看似僻靜的小餐館裡，裡麵卻是熱熱鬧鬧擠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