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晏醉玉在城中轉了一圈,想著賀樓應該還沒吃晚飯,買了點街邊吃食,然後走進一條小巷,趁著沒人注意,直接翻進了陳家大宅。
陳家最近因為陳二少的事情,整個府宅都加強防護,晏醉玉剛下圍牆就撞上巡邏隊,水榭回廊間還貼著仙門符咒,他盯著符文繁復的黃表紙看了幾眼,掀下來幾張縹緲宗出品的,隨手遞到燭台邊燒了。
他花了兩刻鍾功夫,把整個陳府繞了一圈,大致扌莫清地形後,進了祠堂。
陳二少的屍體,正停在祠堂中央。
「你說到底是哪位俠士,替天行道,收了這畜生?我可太想見見那位英雄了,簡直想給他修座金身,日日供奉!」
幽靜的祠堂裡,兩個灑掃小廝蒙頭乾活,其中一個直起身來捶了捶月要,看見中央蒙著白布的僵硬屍體,倒也不怕,表情嫌惡,恨不得往陳老二的屍體上吐口水。
另一個警覺地抬頭四下一看,確認沒人,才小聲道:「你當心被人聽見!哪位英雄我不知道,不過聽他們討論,很可能是仙門中人乾的,紮穿二少爺頭顱的那支弩/箭,不像凡品。」
「我呸,明明是作惡多端自有天收,還想往仙門身上栽,就算是仙門乾的,我也感念仙門大恩,真希望他們能派人過來,好好查查陳家這醃臢地!我就不信,查出那麼多條人命後,他們還能不管!」
「少說兩句吧,我聽說離這不遠的一個仙宗,叫什麼飄……飄飄宗的,可一直跟老爺有來往,那是陳家的靠山!沒看這回,二少爺一出事,他們就連忙遞帖子請人了嗎?依我看,仙門也不靠譜。」
躲在暗處聽牆角的晏醉玉默默呸了一聲。
晦氣!
兩個小廝又低聲交談幾句,手裡的活差不多乾完,很快便拿著工具退了出去。
晏醉玉聽到祠堂門上鎖的聲音,才從暗處緩步踱出。
陳老二的屍體沒有入殮,隻用白布蓋著,躺在丈許長的平台上,可能是為了等仙門抵達,方便驗屍。
晏醉玉直接將白布掀開一半。
傷在眉心,致命傷,凶手準頭很不錯,凶器確實不尋常,幾乎將陳老二的整個頭顱打了個洞穿,晏醉玉俯視著他,能直接從眉心看到腦後墊著的白布。
晏醉玉兀自搖頭,嘆了一聲。
「小瘋子還是嫩了點。」
他那支特殊精鐵打造的弩,威力巨大,全修真界也找不出幾件,前段時間剛拿在叩仙大會上出了把風頭,這時出事,簡直等同於告訴全世界——是我乾的!是我賀樓乾的!
晏醉玉把白布蓋回去,在角落裡撿到塊小廝落下的抹布,拿著擦了一下手,出門時,他打了個清脆的響指。
戌時三刻,陳家祠堂突起烈火,這烈火不燒別地,就緊著二少爺的屍體燒。
陳老爺匆匆趕來,叫上下人來救火,古怪的是,那水一桶一桶地澆下去,火反倒越燒越旺了。
陳老爺隻能臉色難看地看著陳二少被燒成一堆灰燼。
他們在祠堂轟轟烈烈救火時,一道黑影從窗戶翻進了陳老爺的屋裡,在床頭拾得證據——弩/箭一枚。可能因為事情太過順利,離開時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不小心在一個拐角讓小廝正麵撞見,情急之下,晏醉玉隻能給自己加了一個令人看不清容貌的小把戲。
白色衣裳,墨色長發,看不清臉。
小廝端著水盆,哐當一聲,水盆落地。
「鬼啊——」
當天晚上,有一隻看不清麵容的白衣男鬼,來陳府復仇,使了鬼術燒得陳二少灰飛煙滅的消息,迅速傳遍府中各個角落。很多人都說,是曾經死在陳老二手底下的冤魂厲鬼,前來討債了。
等晏醉玉忙完這一切回到山上那間破落小院,已是披星戴月。
他敲門,裡頭又是警惕的一聲:「哪位?」
晏醉玉倚著門框,懶洋洋地應:「我。」
裡頭響起急促腳步聲,不消片刻,燈火闌珊的小院向他敞開大門,賀樓震驚地扒著門把手,「你——」
晏醉玉沖他彎眉笑了一下,提步欲往裡走。
賀樓連忙攔住他。
在晏醉玉迷茫的目光中,賀樓朝後看了一眼,煩悶地抓了抓頭發,「你,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婆婆睡了,不要吵到他。」
他怕自己難以接受晏醉玉的審判結果,等會忍不住失態,婆婆難得睡個安穩覺,離遠一點比較好。
晏醉玉沉默地盯著他,神色漸漸從不解變為若有所思。
他說:「你湊過來點。」
賀樓心說不至於吧,不至於要挨打吧?
但他轉念一想,如果挨打能把此事揭過,應該是最輕的責罰了。
他深呼吸一口,忍辱負重地走近。
「閉上眼睛。」
賀樓又深吸了一口氣,心想,應該是頓大打。
他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靜靜等著,可等了又等,身上任何一處都沒有疼痛感傳來。
他實在沒忍住,右眼皮悄悄掀開一條縫。
麵前是拆開的油紙包,上頭摞著顏色好看、造型精致的糕點,還冒著熱氣。
賀樓愣住了。
「香不香?」
賀樓剛才緊張,什麼都沒聞見,此刻眼見為實,那些勾人饞蟲的香味爭先恐後地鑽進他的口鼻裡。
他還沒說什麼,肚子先不爭氣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