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o Days(1 / 2)
如陳弦所料,孟頔一直睡到終點,司機回過頭提醒到了,男生才迷糊地醒過來,繼而流露出歉意。
下車後,她不給麵子的拆穿他:「你昨晚沒睡吧。」
他承認了:「嗯,我沒睡。」
陳弦問:「習慣性熬夜?」
孟頔說:「準確說,失眠問題一直困擾著我。」
陳弦問:「看過醫生麼?」
孟頔說:「看過,在吃藥,但昨晚沒有。」
陳弦說:「我考研的時候也經常失眠,吃過一段時間佐匹什麼……」
「——佐匹克隆片。」他精通得如同藥理師。
烈日當頭,堪比淋滾水,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步子都不自覺加快。逃入樓道後,陳弦打開手持風扇,給自己吹了幾秒,見孟頔鬢角被汗漬濕,又將風扇靠過去,對準他。
她的動作讓他避了一下。
陳弦吃驚瞪眼:「欸,我掏出來的又不是槍。」
「抱歉。」孟頔反應過來。
陳弦無語地別開眼,讓涼風回到臉上,吹散她劉海。
「陳弦。」他試探地叫她名字。
「陳弦。」他又叫了她一聲,從「試探」變成「補救」。
陳弦將風量提到最強,呼呼的,鼓噪耳膜。
「陳弦。」
「補救」又變成「央求」。
陳弦吃軟不吃硬,暗嘆一聲,回過臉來:「我不是……」她擔心詞不達意:「其實你不用勉強自己。」
「有時人做決定來自沖動。不一定非得是真心,也不一定非要兌現。」
「人際關係舒適至上。」
至少她是這麼認為的。從小到大,她的父母承諾她許多,她的姐妹承諾她許多,她的前男友也承諾她許多,但大家不是每一條都說到做到。
講著話,電梯停在一樓,她走進去,孟頔也跟了進來,轎廂內壁是麵反光牆,陳弦看著裡麵的孟頔,他一直在垂眸觀察她。
陳弦用鯊魚夾重新別了下頭發,這時他不再看她,目光去到別處。
她勾唇笑一下,闡明態度:「我沒有生氣。」
孟頔說:「但因為我的原因,你不太高興了,對嗎?」
陳弦沒有否認:「對。」這個字被她咬得有些重,她的確有情緒,換誰都會有吧。
她繼續陳述:「主動說要參與的是你,可戒備心很重的也是你。」
她晃了下風扇:「我隻是看你也有些熱。」
「我的問題。」孟頔說。
「好啦,其實沒什麼。」陳弦不想表現得很計較,盡管那一刻,她有一絲受挫。
孟頔問:「這樣行嗎?」
男生驀地將腦袋傾靠過來,很近,近在眼前。
陳弦差點要後退一步。她突然明白了他剛剛的閃避。
他發誓般說道:「再躲我是狗。」
陳弦哭笑不得。
你確實很「狗」,比起想要被吹風,這個姿勢更像是想要被扌莫頭好嗎。他蓬鬆的黑發怎麼出了汗也有似有若無的香氣。
最後她笑了出來,因為他笨拙真誠的示好,她露出珍貝樣的上排牙:「起來。」
算她求他。
孟頔直起上身。陳弦心有餘悸:「你剛剛嚇我一跳。」
孟頔再次致歉:「我在想要怎麼補救才能證明我是真心的。」
陳弦說:「建議你回去睡個好覺,然後晚上繼續加入我的行動。我想去江灘夜騎。那邊好像可以租車。」
孟頔:「好。」
各回各家後,陳弦將挎包掛上衣架,又將自己拋回沙發,心突突跳著,孟頔好可愛,完蛋了,她覺得孟頔好可愛,什麼形容詞都無關緊要,美麗,帥氣,善良,大方,那都是標識,五彩斑斕地貼在對方身上。覺得可愛是真完蛋了,因為可愛不具體,透明狀,可溶性極強,代表有一個人開始不經意地滲透自己的心髒。
陳弦花時間平靜下來,補了個覺。
再醒來是下午五點,她沒覺得餓,但仍叫了份咖啡和貝果,取外賣回來,路過2022房,她短暫地停了一下,留意門內動靜,悄然無息,孟頔也許還沒有醒。
陳弦盤坐在落地窗前吃喝,就著夕照下飯。
期間她翻出孟頔拍攝的落日圖作比較,想看看有什麼不一樣,最後結論是:畫麵相似,但不相同。
七點,男生的微信準點而至:現在走嗎?
陳弦還是兩個字:出發。
出門剛巧跟孟頔碰頭,他正在關門,陳弦匆忙叫住他,將手裡的紙袋交出去:「我多買了一份貝果給你。」
孟頔頓了頓,接過去。
陳弦說:「你肯定還沒吃飯。」
孟頔沒有像早上那樣避而不答:「嗯。」
陳弦說:「路上啃吧……不過已經涼了,口感會打折。」
她話語裡的「啃」字惹人發笑,孟頔彎彎眼:「謝謝。」
走出樓道,斜陽已逝,暮色四合,孟頔開始拆那份貝果,袋子聲音窸窸窣窣,陳弦聽在耳裡,偷偷揚高唇角。
她為什麼笑。
她也不知道。
因為住宿的地方離江灘很近,兩人全程步行,走得不緊不慢。沿途孟頔吃完了那份貝果,他進食的過程很安靜,不主動交談,也聽不到任何咀嚼音。一時半會找不到垃圾桶,他就把包裝紙疊了幾道,收在寬大的褲袋裡。
如此行至江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