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醉(1 / 2)
「你想我留下來嗎?」
「你說想,我就留。」
這兩句話反反復復的在辛月腦海裡回盪。
她曾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他會為了她留下來。
如果從一開始,她知道他會有這樣的選擇,她一定不會放任心動,會躲得他遠遠的。
愛情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有理想,有家人,不可能在這樣關鍵的節點去跟人談戀愛,哪怕那個人是他陳江野。
陳江野……
她心底默念著他的名字。
像他這樣肆意的人,就應該也被肆意的愛著。
她做不到肆意的去愛他,隻能期望未來會出現這樣一個人,一個他愛著,也同樣愛他,能給他全部的愛,能讓他開心的人。
她希望他開心。
隻是……
現在她不得不做一件讓他難過的事。
她看著他,說出那兩個字∶
「不想。」
一瞬,辛月看到了他眉目中掠過的驚痛。
隻是一瞬,接著,所有情緒沉入那雙徹底變得漆黑的眼。
他站起來,一言不發。
或許他早已經料到了這個結局。
房間門裡安靜無聲,聽不見彼此的呼吸,也聽不見心跳。
這樣的沉默沒有持續很久,陳江野麵無表情地移開了與辛月對視的目光,轉過頭,徑直離開。
一句再見也沒有,隻留下漸遠的腳步與摔門聲。
他走進夜色裡,也消失在夜色裡。
今晚的夜空沒有月亮,世界是漆黑的。
一切歸於死寂。
不知是多久之後,外麵起了風,雨落下來,澆得房梁上的瓦片嘩嘩作響。
辛月感覺五髒六腑也跟著淋了場雨,雨是酸的,腐蝕所有情緒與知覺,就像做了一場夢。
夢都醒了,她還沉浸在那個坍塌的世界裡。
可能是被什麼還沒完全腐蝕掉的情緒支配著,她喝光了桌上剩的酒。
那酒難喝死了,像裡麵摻著刀子,刮得喉嚨發疼,一不小心喝急了,眼淚都會嗆出來。
她終於知道了自己的酒量,看來是不太好,才四瓶多就吐得昏天黑地。
可是奇怪,她都吐成了這樣,腦子卻始終清醒。
酒精沒能麻痹她的神經,她也沒能入睡,難受了一整晚,然後在早上雨停時,聽到了外麵傳來的汽車鳴笛。
車輛低沉的引擎聲熄滅又響起,再漸行漸遠。
直到完全聽不到聲音,辛月突然感覺月匈腔下的那塊地方一陣抽痛,呼進去的氧氣像是帶著無數根針,在密密的刺。
胃又開始收縮,胃酸一陣陣上湧,讓她止不住發嘔,可胃裡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她隻能乾嘔。
吐不出來真的很難受,她死死抓著床沿,眼淚被難受得生生擠出來,從發紅的眼眶掉落。
辛月從來沒這麼難受過,感覺像是快要死掉。
這一整天。
她一直躺在床上沒下過床。
辛隆中途來看過她,問她吃不吃飯,她說不吃,辛隆也沒勸。
不吃不喝的躺了一天兩夜後,辛月終於下了床,起來自己煮了碗麵。
等麵好了就端著麵去屋簷下吃,表情平靜,像什麼事也沒發生。
隻是沒吃兩口,外麵起了陣風,吹得她一陣戰栗。
天像是忽的就冷了。
仿佛那個在盛夏出現的人,在離開時一並帶走了夏末的餘溫。
辛月看著霧藍色的天空,眨了眨眼,回屋加了件衣裳。
過了會兒,辛隆也起了,看她在吃麵,他也煮了一碗,然後父女倆一起端著碗在屋簷下唆麵。
「胃沒難受了吧?」辛隆問。
「嗯。」
「要還難受就說,別硬撐著,身體才是本錢。」
「我知道。」
「以後別喝酒了,女兒家家的喝什麼酒。」
辛月垂眸,端起碗喝了口麵湯,然後淡淡說∶「不喝了。」
兩個人都似乎默契地沒提起那個人。
吃完麵,辛隆把碗遞給她∶「去洗碗。」
辛月先是一愣,後一把拽過碗,還是去洗了。
辛月洗碗的時候,辛隆在一旁剔牙。
「今天你乾嘛?看書?」
「不看了。」
「那你乾嘛?」
辛月不答反問∶「昨天是不是也下雨了?」
「嗯,小雨。」
「那我們去撿菌子吧。」
每次隻要下過雨,山上就會長出很多蘑菇。
「又撿?你不是前幾天才和……」
辛隆猛地剎住車,眼睛都嚇得睜大了,抖了抖肩膀才繼續說,「不是才撿過一次。」
她是才撿過,和陳江野。
就在把他過肩摔後的第二天。
那天他因為雨後路滑摔了一跤,摔得滿身是泥。
她笑他,他就把她也拽進了泥潭子裡,還拿泥抹了她一臉。
這個人啊。
真的是小氣又討厭。
可回憶起這些,她臉上露出的是笑容。
「你不用回避他的名字。」她說。
陳江野不是什麼不能提的人,她又沒打算要忘記他。
相反,她想永永遠遠都記得他。
關於他的全部,一點一滴,她都想永遠記得。
直到死。
愛情不是她生活的全部,但全部的愛情是他。
雖然餘生雖然還很長,她肯定還會遇到很多人,可這一點她是肯定的。
這是她在這一天兩夜的時間門裡想得最清楚的一件事。
心裡惦記著一個人,卻和另一個人在一起,這對另一個人不公平。
所以,她不僅不介意別人提起他的名字,甚至希望他的名字還能多被提起。
陳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