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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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屋子簡陋,院子也是小小的一目了然,中間一棵歪脖子樹,樹下一圓形石桌,搭三張石凳,便是全部,就連花草都是能省則省。

住進來的人個個都是戴罪之身,惶惶不可終日,唯恐被下大刑,又哪來的心情賞花弄草呢。

唯獨堯窈是個例外。

她做好了吃板子挨鞭子的準備,可住進來有兩日餘,除了叫琥珀的小宮女到時間就送來吃食,再也無人來過。

堯窈想叫琥珀去問問瑞英姑姑,琥珀抖得跟小鵪鶉似的連連討饒:「殿下莫要為難奴婢,奴婢的任務就是給殿下送吃食,其他的奴婢不敢。」

許是心境不同,堯窈看這慎刑司仿若遊離於深宮的世外清靜之地,然而在旁人眼裡,這裡卻是實打實的煉獄深淵。

又過了兩日,堯窈終是憋不住了,想要走出院子,到別處看看,但院子是從外麵鎖上的,不經過管事的人同意,堯窈哪裡都去不了。

明姑到底年長,更為精明世故,從小宮女嘴裡零零星星地套了點訊息,比堯窈更為清楚她們的處境,但又不能說得太直,平白讓小主子擔憂,隻能盡可能勸:「姑娘瞧這方寸之地,巴掌點大,便是想飯後消個食,走個幾步就到頭了,長久下去,人哪受得了。」

瓏璟軒跟這一比,簡直就是桃源,有花樹有涼亭,還有一方小水池,幾條五顏六色的錦鯉在裡頭歡快遊來遊去。

為何就不能服個軟呢,非要同自己過不去。

堯窈坐在石凳上,仰頭看著一旁的歪脖子石榴樹,默不作聲。

順著小主子的目光,明姑瞅著那樹:「也不知道多少年不曾管了,好好一棵多子多福的石榴樹養成了這樣。」

歪七扭八,沒精打采的,莫說結果子了,能不能活都是另一回事。

堯窈瞧著樹上焉兒吧唧的幾片葉子,恍然驚訝道:「原來這就是石榴樹啊。」

她吃過石榴,裡頭的籽又紅又多,可甜了。

堯窈回味著石榴清甜多汁的味道,再看這沒精打采的樹,便覺得可惜。

「姑姑,我們不能救救它嗎。」

瞧瞧這姑娘,悲天憫人,一顆菩薩心腸,軟得一塌糊塗,可有時候,又執拗得叫人哭笑不得。

明姑向來務實:「如何救?澆多少水,施多少肥?施的又是什麼肥?這種樹又適不適宜?別到最後,好心辦了壞事。」

堯窈一句句聽進去了,不免鬱鬱。

她自己尚且困於這方寸之地,不得自由,比這樹又好得到哪裡去。

沒過多久,瑞英過來看堯窈,堯窈正好有話要問,瑞英揣著明白裝糊塗,微驚訝道:「殿下有何錯,我尚且不知,待我問過高總管,聽聽他怎麼說。」

無非是服個軟的事,隻待小公主自己想通,瑞英盡可能置身事外,免得惹禍上身。

見問不出什麼,堯窈一扭頭,指著那棵歪脖子樹,滿目懇切:「姑姑幫我救救那棵樹,我看著它,好難過的樣子,我也難過。」

樹多了,自然就不打眼,可這院子裡,唯獨這一棵,日日瞧著,便覺自己也如這樹,隨時都有凋零泯滅的可能。

瑞英心底一嘆,這屋子來來去去換了多少人,又有幾人留意到一棵樹的死活,顧自己都來不及,這位小公主倒是個純善之人,可為何非要惹惱皇帝,跟自己過不去呢。

「殿下莫急,我去尋個懂花木的宮人來瞧瞧。」

瑞英不是個善人,但懂得賣好,小公主際遇不一般,往後真有莫大的造化,自己這遭也算值了。

懂花木的宮人都在工部,與後宮是摘開的,瑞英請不來,隻能報給高福,高福再同工部那邊交涉。

高福知道了,皇帝必然也會知曉。

作為皇帝跟前第一人,高福向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容淵聽聞又是一陣悠長的輕笑:「她倒是操不完的心。」

心疼花,心疼樹,心疼世間萬物,唯獨不心疼他。

她可知,賜給她的那幅字,他寫了多久,一筆一劃皆是反復推敲,隻為寫出一個獨一無二,與她極為口勿合的字來。

他又何曾送過別的姑娘花,那日路過禦花園,看到那一叢芳香馥鬱的純白,第一個想到便是她。

甚至手頭尚未完工的紙鳶,都是她喜歡的小貓小兔子模樣。

可他一個都沒來得及送過去,她倒是先翻了臉。

不過是個孩子,何至於此。

到底是心思縝密的帝王,氣過以後,靜下心來,容淵回想小公主的種種言行,說天真,又不盡然,她對子嗣的看重,更是超乎想象。

東甌王庭又是如何教育子女的。

五弟在南陽那邊調查得如何,距離上回來信已經過去好些日,容淵再未收到過那邊的線報,是沒查出來,還是中途出了什麼意外,尚不可知。

正是這種尚不可知的境況,使得容淵更為謹慎,唯恐下錯了決定,導致後麵更加為難。

身為皇帝,他何嘗不想要子嗣呢。

容淵捏著漲得難受的額角,在高福屏住呼吸等候多時以後,方才發話:「不過一棵樹,也來煩朕,自行決斷就是。」

高福察言觀色之下,心裡有了決斷,躬身道:「奴才這就去辦。」

屏退了宮人,容淵獨自坐在殿內,修長勻稱的骨節有節奏地敲著桌麵,閉目養神,忽而想到了什麼,他從一旁屜子裡拿出描金小盒,輕輕打開。

一瞬間,奪目生輝。

容淵伸指撚過珠子,放了幾日,再在手中摩挲,珠子已經成型,有了足夠的硬度,且光滑無暇,觸感極佳。

珍珠並非隻有東甌一家獨有,但唯獨這家最為上乘,無論顏色和光澤度,明眼人一看就知是極品,在民間市場上賣的價也夠高。

之前小姑娘給的那些珠子,容淵已經叫人拿到外頭珠寶鋪子,賣得快不說,出手的價格也讓他很是滿意。

這樣的珠子,自然越多越好。

可珠子從何而來?

容淵隻道自己還是大意了,忽略了這最重要的一點。

小公主到大晟半年有餘,吃穿用度,一一都要打典,且平時出手也算大方,可到如今還未吃緊,仍是一副闊綽派頭,這本身就足夠耐人尋味了。

難不成,如此寶貴的玩意,也同他們呼吸的空氣那般,能夠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皇帝豈是這種愚昧無知的人,既然不可能,那總有個源頭。

容淵麵色深沉,叫來司寶司的主管太監安順,以考核的名義,問詢他珍珠的由來。

年輕的帝王素來節儉,最不喜奢靡之物,是以司寶司地位比之先帝那會大不如前,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次麵見帝王的機會,安順自然不能放過,腦子飛快運轉,極盡所能地搜刮自己曾在奇聞異錄上讀過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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